第087章：天運之能
魯流月雖然比碧吟霜年長了許多，但魯修崖才是家中長子，按照這個輩分算，魯家此輩的所有子女都要叫碧吟霜一聲大嫂。
不過嘛，她現在的身份還沒被承認，即是披麻戴孝也輪不到她。
魯修泉望著這個新來的大嫂，憋了半天才吐出一句話，“哦，原來大哥是喜歡這種類型的啊。”
魯流月捂了他的嘴，輕斥道，“你這小猴崽子還敢給女人分類型？還不跳下去喊聲嫂嫂好。”
“哦。”魯修泉跳下床，卻根本不按吩咐的來，對碧吟霜左看右看，嘀咕道，“不過大哥是什麽時候辦的酒？又沒通知到我。”
碧吟霜下巴微頷，稍表羞澀道，“我和你哥哥還沒有辦酒，隻是生米煮成熟飯了而已。”
魯修泉頓時顯露一臉明白的神情，其實什麽都還未明白。
魯流月卻悄悄注視著碧吟霜的一舉一動，一眼就瞧出這女子有著與眾不同的特質，絕對不會像普通人家的女孩子那樣為愛情而活。
碧吟霜一抬眼就瞧見這道探究的眼神，兩人四目相對，互以微笑收場。
在魯家有兩種人，一種天生質樸，有著與生俱來的熱情和善意；另一種就如眼前的這一位，看似什麽都不在意，實際眼睛非常毒辣，隻一眼就能分辨出對方多年的生活環境和脾氣秉性，直至在背後悄無聲息的籌謀很多事。
在魯流月洞若觀火的目光注視下，碧吟霜不敢耍些小聰明，徑直便說，“小女子進魯城隻為求我心中所求，於魯家絕無惡意。姐姐也該知道，我魯墨兩家，自古亦敵亦友。”
“但是……”魯流月把手放在耳邊，做側耳傾聽狀，明知故疑道，“生米煮成熟飯？”
碧吟霜手摸腹部，滿臉堆笑的回答，“是的，要得到某些東西就必須事先付出。沒有這一層牽絆，我想，是誰都不會放心的。”
魯流月走下床榻，稚首輕搖道，“大哥現在臥床不起，若是由你照顧，我卻不能放心了。”
碧吟霜側身為魯流月讓出一條路來，見她把外衣脫下，主動幫她從櫃子裏拿了一件新的，並親手為她更衣，口中輕述，“意外總有發生，誰都不可避免。我夫君被人重傷，如有個三長兩短，你以為我還能再嫁別人嗎？”
魯流月將兩手伸進袖口，顧左右而言他，“這件不是很好看啊。”
這句話意不在衣服本身，碧吟霜朝她打量一眼，鎮定自若的道，“旦凡穿在姐姐身上，衣服的式樣好壞已經不重要。”
魯流月聞言，眉頭微皺，轉首問了魯修泉，“你覺得呢？”
魯修泉卻完全不明就裏，目光都沒停留，打個哈欠就說到，“我覺得挺好看啊，姐姐櫃子裏的衣服都挺好。不過，反正沒人看就是了。”
“問你還不如問頭豬！”魯流月口出惡語。魯修崖也並不在意，隻在旁吐吐舌頭。
碧吟霜眼眸微轉，心道：這兩姐弟的關係不是一般的好，普通世家中的兄弟姐妹爾虞我詐、相互傾軋，而他們卻是真正的血濃於水。這大概也得益於傑王爺對子女不同的培養方式，有一個精明睿智的就必有一個相對憨傻耿直的，兩者相處久了，自然相得益彰。
魯流月再度向碧吟霜瞧來，臉上重又掛起了溫婉高雅的笑容，似微風拂楊柳一般低問一句，“所以，你是打算從一而終？”
碧吟霜深深一低頭，十分流利的道，“若可奈何，既然永遠不會有選擇，何不找一個對自己來說最有利的人。”
魯流月的眼神變得平易近人起來，顯然在真小人與偽君子之間她善於結交前者，卻是遺憾道，“唉，但大哥他很想找個女人來愛啊。”
“他會有的。”
“哈！一言為定。”魯流月就是等著這句話，豪門世家之間，恩恩愛愛都是虛的，在保證利益平衡的前提下還能迎幾個小妾進門，已是足以讓人滿意的結果了。不管魯修崖是否在此付出了真感情，總的算下來有盈無虧，便是好的。
與碧吟霜擊掌後，她向傻愣愣站在一旁的弟弟道，“泉兒，還愣著幹嘛，趕緊叫大嫂啊。”
魯修泉總覺得這兩人似乎達成了什麽陰謀，撇頭冷哼，“能帶我去甄選大典現場，我就叫大嫂。”
魯流月沉下臉道，“你去幹什麽，添亂還是跟人打架。且等四年以後，有你去的機會。”
魯修泉跺跺腳，不服氣的說，“別人家八歲的娃都去觀禮了，我為什麽就不能去，”他伸出右手食指和拇指，大聲比劃道，“八歲啊大姐。還有大嫂，你給評評理，我這根魯家自己的小草為什麽不能看看自家後院的大海？總是下一屆下一屆，也得讓我見到大海才能決定下一屆怎麽遊吧。”
魯流月頂住他這一陣瞎嚷，捂著耳朵道，“好好好，要是嫂子同意帶你去的話，你便跟她去好了，可別再叫喚了，我的房梁都要塌下來了。”
魯修泉朝她努努嘴，一臉的紈絝二世祖模樣，頭轉向碧吟霜時卻又表現出孩童般殷殷期盼之情。
碧吟霜隻是沉默，她不知道這樣子瞬間答應會不會讓自己的意圖暴露得太明顯。但要是不入過虎穴，焉能知道裏麵到底有什麽，魯城的其餘地方她前世也走過不少，卻沒找到半點想要的東西。唯獨召開甄選大會的地方，整座魯城的人都能進去，可她現在畢竟還不姓魯。
魯流月見碧吟霜心有猶豫，還以為她不知道所說的甄選大會是個什麽事情。悠悠解釋到，“這甄選大會主要是為我魯城擇選新任的八大匠頭領，比的是個人和群體的機關技藝，嫂子既為墨家弟子，是否也該有興趣見識一下？”
碧吟霜瞧她毫無試探之意，微笑著道，“若說沒有興趣，那我就不是墨家墨幻兒了。一切願聽姐姐安排。”
這就是願去了？魯修泉意識到自己有機會去會場見識了，顯得特別誇張，一下子居然激動得眼睛都紅了。他本就剛哭過一場，叫碧吟霜看到還以為是得了紅眼病，頓時露出一股嫌棄的眼神。
魯修泉生怕她又改變主意，巴著她的衣袖死不放手。魯流月做出一副毫不奇怪的表情，反倒慶幸自己終於不再是弟弟的唯一一個哭鼻子用具了。
“你不要又撒潑耍賴，有個正形好嗎？”不知怎的，魯流月沒有觸碰任何物體，隻是指尖在空氣中一動，居然就將魯修泉定在了當場。
穴道被製的魯修泉這次可真要哭了，臉皮皺成肉包褶子，惱道，“姐姐，你依了我的，不能說話不算數啊！”
魯流月鄭重的道，“我說話當然算數，但你穿著這一身，是要丟誰家的臉？去換身衣服來，洗漱幹淨了再出發。”她語畢，一揮袖子，那魯修泉旋即又被解開穴道，以無可阻止的速度穿牆而過。
碧吟霜定睛再看，隻見魯修泉在院子裏摔了個不輕，起身撣撣灰塵後就撒丫子跑出去了。
她還正自不解中，那被魯流月拉著的手上傳來一團叫人疑心的氣流。此前碧吟霜可完全未感覺到自己的手被人拉著，這時親眼看到確確實實牽在一起的兩隻手，目光已是凝固。
她皺眉思索到：傳聞魯家大小姐能夠隔空取物，且不是一般的隔空，而是能透過嚴絲合縫的裝置拿出裏麵的東西，以如今這隻手傳來的觸感判斷，她或許可以摸到我的血管，甚至是感受到血液裏的悸動，這是一種天賦神通。魯家自身卻並沒有霸王元血的傳承，不該產生天賦神通，那麽這份血脈定是來源於傑王爺的其中一個妻妾，也就是魯流月的生母。
碧吟霜不動聲色的將手抽回，問到，“姐姐留我，還要說什麽嗎？”
“你的血很奇怪呢。”魯流月五指根根收攏，原隻想戲弄一番，卻突兀的有了這一發現，而後微一搖頭，略帶自言自語的道，“算了，這不是我能解決的事。”
“我留你下來是要告訴你，我弟弟天生身體屬性怪異，對火雷山脈的氣候很難適應，所以才會在魯城呆不住，總愛往外麵亂跑。那甄選大會的場地裏，環境特征比魯城更為明顯，我可要拜托你千萬照顧好他，他一有不舒服就替他打通膻中、天築二穴，將體內雜質排除。若有突發情況，這粒藥叫他服下。”
碧吟霜聽到此，原本空握的手中竟赫然多出一個藥瓶，她兩眼一瞪，差點冒出一頭冷汗。
當時她隻看清這瓶藥透過自己的手背而來，卻看不清是從屋內的哪一個箱子裏挪出來的。這一手神乎其技的隔空取物術可不是熟練掌控真氣和靈氣能夠辦到的。她又一想，剛才魯修泉憑空被人定住和穿牆而過的事情該也是魯流月所為。
也就是說，這項天賦技能可以任意轉換物體的位置，如果魯流月純心將某件有毒或者有極大殺傷力的東西移到她肚子裏，她連防都防備不了。
生平第一次，碧吟霜有了對某個人敬而遠之的想法。她掩藏下心頭的驚懼，出言打聽道，“敢問姐姐和泉弟弟是否一母所生？”
這樣沒頭沒尾的一句問話，魯流月卻是瞬間明白過來，答複時眼中有片縷哀傷，“不錯，家母是父王的第二個妾室，出生於一個隱世門派。可惜在產下泉兒以後，母親就撒手人寰了。”
“了解了，泉弟弟有著先天缺失，但是也該有著先天性強大的地方。他的安危就交給我吧。”碧吟霜不想在此久待，於是滿口作保。
“你倒是懂得不少。”魯流月目光炯炯地盯著她的眼睛，近乎犀利的說，“墨家這麽多年終於有個像樣的弟子出世了。不過有些話隻能放在心裏，不然，恐怕什麽時候心口就會多出一條刀痕。”
碧吟霜隻覺心底真的有一股熱血在湧動，奮力將之壓下，暗中沉吟道：前世就有傳言說魯家大小姐不能生育，原來症結是在這裏。這一雙姐弟受到老天的眷顧與責罰各半，也不知幸與不幸呢？
元凡混血：元血和非元血家族的兩人結合，孕育出子女的概率微乎其微，所生子女若為普通人，尚能保留一定的生育能力，若是繼承了那一方的元血血脈，這種半元血半凡血的融合體就不再能夠延續血脈。這似乎是天道在製約各大元血家族的發展，但有失才有得，元凡混血兒所擁有的天賦技能普遍會比一般的元血家族傳人強大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