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迷宮尋跡
原本雷衡所掌的紅塵寨以及雷家都不在青鏊境內，而是處於毗鄰青鏊的紫靈國，但是如今九幫十寨的總舵設於青鏊，那麽他和同為一寨之主宋獨異一起出現便也說得通了。
雷衡在九幫十寨中的地位或比宋獨異還差一些，因為紅塵寨當年在九幫十寨的兼並過程中做出了較為激烈的抵抗，是以現在寨主之名隻是空掛一個頭銜，實際手中所掌的人馬並沒有多少，他昔日的弟兄不是戰死就是被派往各個無關緊要的分舵。
可即便如此，雷衡也還有一個分量極重的雷家掌權人身份，在九幫十寨當中能夠使喚到他的也隻有總寨主聶世平了。碧吟霜有九城把握，此次是聶世平在打魯城的主意。
至於結果為何？前世這時期的青鏊確實是有些動蕩，可碧吟霜當時自顧不暇，對各方勢力的競爭結局漠不關心，所以這次不能夠事先猜到。
隻見到雷衡現出真身後就催促著坤地金絲鼠加快移動，他一人一鼠，如狂風般在隧道中呼嘯而過。隧道四周的洞穴，似乎每一個都會傳出不同的回聲，足見他們剛剛走過的路隻是冰山一角。
碧吟霜麵色急變，感受著那道急速而去的身影，心中直歎：這家夥不得了，速度竟然這麽快，看來天賦神通中非但擁有控火的技能，對於風屬性也是極為熟悉。還好他是身識控火，在控製風元素時應該也要借助身體的某個部位，他若能夠直接以眼控風，頃刻就能看破我的偽裝了。
她在心底輕噓一聲，指尖劃出一抹光束，在身側的牆麵上“叩叩”敲了兩下。發現表麵是一層石英，再往深處是金剛玉，每一種都質地奇硬，要挖穿這層石壁，工序可能比重造一個魯城還難。
暗道間較為狹窄，飛劍不好控製，而且一旦出劍極易被對方感知到。所以碧吟霜再一次就地取材，用牆麵上的石英晶體製造了兩根冰刀，每根長約六寸，縛在鞋底。她身子向前一挺，飛也似的追向雷衡。
也許雷衡的速度是快，但他在路麵上奔跑，快不過碧吟霜在光滑的石英牆上滑行。碧吟霜左折右轉，一遇拐口就利用反衝力跳到對麵的石壁繼續前行，這樣絲毫不動用真氣，也無半點停留，瞬息就趕上了在左右急轉彎中耗費掉大量風力的雷衡。
碧吟霜自知不能再繼續加快了，若正麵暴露在雷衡目光下，說不定就會被看出端倪。
對方那一雙眼睛無比陰蟄，仿佛能看穿生死。碧吟霜方才到他身側與他對視一眼，心中倍覺一慌，雖然完全可以肯定自己並未暴露在他視線下，可那樣的目光，滲人得緊。
“吱吱！”
坤地金絲鼠驚叫一聲，進入一個死胡同。
雷衡禦風而行，幾乎同時滑入這個洞穴。他身子輕飄飄的停住，略顯蒼老的麵龐上顯出疑惑，口裏也奇道，“咦！”
這個洞穴似乎空無一物，看不出用途。正前方的牆壁上攀滿藤條，左麵有兩盞長明燈，中間的地上卻是一張石台，除此以外沒有任何裝飾。
碧吟霜仔細瞧去，心道，“不錯，乙木在東，丙火在南，戊土居中，北方卻不是癸水。庚金有漏，那就打穿這堵牆，必有發現。”
她一眼就看明白了這些擺設的用意，雷衡卻要研究好一會才憑借對氣流的感知得到一絲領悟。
碧吟霜微微後退，待雷衡將牆麵砸開，才跟在他身後全無聲息的進去。
“嗯？這不就是我在與萬年雷火木溝通時所見的幻象嗎？”撇去剛剛被砸開的那堵牆，這間石室原該是密不透風，四麵又布滿了荊棘藤條，無疑與碧吟霜曾在幻象中見過的場景吻合。
雷衡的目光在其內略作掃視，便凝固在屋子東北角的兩堵牆交接處，然後他慢慢抬起頭，下巴漸與喉嚨平行。
碧吟霜也順著他的目光微一抬頭，眼圈中的瞳孔瞬間擴大。
她如夢方醒，原來當時在幻象中隻顧四麵牆，卻沒有抬頭看一眼上空的景況。這時才見，屋子上方根本就沒有頂，荊棘藤蔓一直延伸到很高的地方，黑黝黝的空洞中，似有一顆心髒在跳動。遠看如此，若放到近處，那應該是一顆比房屋還大的心髒。
一股狂喜之情在碧吟霜心中閃過，那顆類似心髒的東西毫無疑問是萬年雷火木的本源妖核。
植物係妖獸與尋常動物類妖獸不同，體內沒有妖丹，也不會產生妖晶石，取而代之的是一顆凝聚所有妖力的妖核。當然，沒有成千上萬年造詣，這顆東西是不能被肉眼所見的。而眼前的“巨心”古樸又莊嚴，甚至發出有節奏的跳動，它埋在地底的時間可不就是超過了一萬年麽。
雷衡按耐不住激動，沿著藤條攀爬上去，許是想伸手觸碰妖核，卻像觸電一般，身體發出劇烈痙攣。“啊”的一聲響，跌落地麵後不省人事。
碧吟霜在寂靜無聲處顯出身形，毫無顧慮的大笑道，“這個傻子，神明的東西豈是這麽好碰的？泥丸宮受到如此劇烈的震蕩，沒一時半刻是醒不轉了呢。”
碧吟霜身形還沒站定，一股悠遠的意識瞬間鑽進她腦子裏。她自進入到這個百褶迷宮後心神就不敢怠慢半分，早有所防備，頭朝上一眨眼，屈膝行禮道，“萬年雷火木，既然我們已經麵對麵，你就不要再以精神力壓人了。你引我到此應該不是要讓我跟剛剛那個傻子一樣變成一團爛肉吧？”
一句話沒說完，眼前的場景又有所變化。她似乎置身一處綠幽幽的濃漿之中，伸手所及，不管是氣體還是液體都是粘稠狀的，就連腳下的地麵都一直處於遊動狀態。
在萬般皆綠的世界內，一根玉柱從地底攀出，直到頂到天際為止。碧吟霜心知這就是萬年雷火木的意識空間，在萬年前，這根雷火木或許就是生活在這樣的地方，直到被無數人類禁錮才落至目前的境況。
“哦，你居然是個人類。怎麽會這樣？”在意識空間中，所感受到的雷火木意識竟然是充滿母性的。果然這存活萬年的家夥已是學會了人類用以溝通的語言。
碧吟霜的麵容無絲毫變化，漠然回問，“你以為我跟你一樣也是一頭妖獸嗎？不好意思，這世上的大妖早都躲了起來，目前為人所知的可能就隻剩你一個了。”
“那你怎麽會有血日妖炎？那是史前大妖才能夠操控的火種啊。”
碧吟霜發現腳下慢慢變成了硬地，伸出指尖在唇邊，不由搖頭，“這個，我也不是很清楚，也許我放一團火苗來給你看看？你會知道答案。”
“不，千萬別在這裏給我看血日妖炎，那會讓我變得很虛弱。”
虛弱嗎？碧吟霜心念：這可不是我要得到的結果，如果能把妖核燒成拳頭般大小，從而帶出魯城，趕去別的地方栽種，那倒是可行。可好像妖核這種東西不能由大變小，這方麵我目前還沒有能用的手段。
碧吟霜可不像火雷寨一樣是想移栽這株大妖，對她而言，目前讓萬年雷火木呆在魯城才是上策。隻要她保有魯家兒媳這個身份，雷火木原來在哪兒以後還是在哪兒的好，因為男人家的，不就是她自己的？
但萬年雷火木如此急切的向她發出精神感召，極不符合植物係大妖一向溫吞水的性格。碧吟霜言歸正傳，“你曾發出精神波動試圖把我引向這裏，難道僅是想找一個同為大妖的朋友？據我所知，大妖和大妖之間也是充滿爭奪的，你到底意欲何為？”
萬年雷火木顯得有些混亂，猶猶豫豫的道，“我向你發出過感召嗎？唔，好像沒有啊。我的記憶力很差，老實說，我已經接近死亡，也許是你體內的血日妖炎使我發出了本能的召喚。”
“本能的召喚？”碧吟霜瞠目結舌的反問。她好像明白了自己對萬年雷火木來說意味著什麽。但難道火也是可以跟樹木交配的嗎？可她手裏的妖炎是沒有生命的，要是換她跟這株萬年妖樹的話，性別似乎又一樣啊。
萬年雷火木很快把碧吟霜撈出了這個自我煩惱的怪圈，碧綠的樹幹上破出一道口子，猶如睜開一隻豎眼，朦朦朧朧的聲音傳回碧吟霜腦中，“現在你見到的才是我真正的樣子。我內部的肢體已經開始腐壞，如果沒有妖火催生我的種子，再過幾年我將會消亡，火雷穀中的那些雷火木也會停止生長。”
那真是太好！幸虧隻是催生，而不是幫你生。碧吟霜心中一暢，眼現一抹陰柔的道，“這麽說，你是需要我的幫助？”
植物不同於凡人，即便樹齡過萬也沒生不出人類那些七拐八拐的歪心思，況且萬年雷火木這些年幾乎是被囚禁的狀態，心思更加單純，剛一見麵就向碧吟霜袒露了心聲。可是碧吟霜呢，是一隻無利不起早的鳥兒。
萬載妖核：植物係大妖不能夠自主移動，但生命的所有源泉都在妖核之中，體外的枝幹即使斬斷也不會有知覺。且隻要把這顆本源妖核在特定前提下保存，之後放到同種植物上，很快就能重新成長為新的大妖。妖核還有個與妖晶的不同之處，如果大妖死去，不管是普通妖核還是萬載妖核都將成為空殼一個，沒有任何作用。而妖核存活的時候，千年可產一滴生靈之漿，據傳服之即永保容顏，增壽十年有餘。若是萬載妖核，則每百年就能產生一滴帶有自然屬性的生靈之漿，此種靈漿，市麵上早已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