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 玲瓏望秋月
攬月閣裏的氣氛頓時變得有些緊張了。我清晰的感覺到自己的心跳一直在不斷加速,嗓子也幹得厲害。我怕他會說出一些讓我難堪的話,可是我又迫切的想要知道事情的真相。
我知道,我這一生無論曾與誰青梅竹馬過,與誰曖昧不清過,到現在為止,都已經成為了過去。自從我嫁給李恪的那一天起,我餘生的一切都將和這個男人都斷不開的聯係。哪怕之前我對他從未動過感情,在以後的日子裏,我也必須依靠他,甚至愛上他。
“從前在宮中就聽說過你的冰雪聰慧。如今既然你嫁給本王,就一定不會虧待你。你不必憂思過多。好了,天色還早,我先回書房了。”
說完,李恪起身就要走。我尚且有些沒反應過來,他便邁著步子走了出去。
如繡見他走了。忙上前對我說:“小姐,您沒事吧。”
我有些失神:“沒事,能有什麽事呢。如繡你看,吳王這個態度……”
“吳王的性子是有些古怪,不過來日方長,小姐別想太多。說不定過幾天就好了。”
我想起李治曾經對我的照顧和愛護,心裏一酸,喃喃道:“龍生九子,各有不同罷了。”
一夜無話。
之後的幾日府上一直風平浪靜,上官嫿月雖多有不滿但也並沒有什麽舉動,柳蕊珠則經常帶著李仁來我這裏坐坐,有說有笑,倒也愜意。
唯一不同的是,自那天晚上起,李恪再也沒有在攬月閣裏過過夜。他每晚來坐一會兒,或是與我共進膳,或是象征性的關心一下我的生活起居,但卻不在這裏過夜,對我也沒有過任何過分的舉動。這期間他也沒有留宿在其他人的閣樓中,隻是一個人獨宿在書房。
而這些事情,外人並不知曉。他們隻知道,王爺很寵愛新進府的側王妃,日日都要相陪。
可是,我什麽都知道,所以我也知道李恪對我並非同其他人說的那般好。他對我客氣禮遇,但從不對我溫柔纏綿。若是朋友知己自然還好說,可是夫妻之間,這便是不尋常的了。
我有些迷惑,不知道這其中的原因到底是什麽。
我曾對著鏡子仔細的看著自己的麵容,杏眼黛眉,如櫻朱唇,無論放到什麽時代什麽場合都算的上是標準的美女。而我自身,似乎並沒有做過什麽令他不滿的事情。以前在書上看到說,男人對女人會產生一種原始的本能的欲望,但是高瑞玉這麽一個身家清白麵容姣好身材也不差的大家閨秀放在他麵前,他竟然都不為所動。真不知道是我的個人魅力太少還是李恪他在那方麵有問題。
但是他連孩子都有了,應該也不會有那方麵的問題。
我感覺自己的腦袋都要炸開了。
正巧如繪端著一盤芙蓉如意糕進來,笑盈盈道:“小姐,這芙蓉如意糕是小廚房特特給您做的。你快趁熱嚐嚐。”
如繪永遠都是無憂無慮的。我隨手拿了一塊吃了,那芙蓉糕入口即化,有綿綿的甜意,就是放在現代,味道也算的上是好的。
我望著如意糕,心裏一動,對如繪道:“這個芙蓉如意糕味道不錯,你去端一盤好的送給殿下吧。”
如繪嘻嘻一笑,應聲轉身要出門。但走了兩步卻又折了回來。衝著我故作神秘的笑了笑:“小姐,要不這趟您親自去吧。”
我瞧著她一臉促狹,想了想,用手指戳了戳她的腦門:“就屬你機靈了。”
我換了一身淺粉對襟襦裙,綰了個鬆鬆垮垮的百合髻,問了李恪在哪,便攜著如繪一同去了。
一路上秋色甚好,我的心情也放鬆了不少。書房外的人見我來了,說李恪正在書房內處理軍務,讓我稍等些許。
我知道這其中的重要性,也不便多問。
秋風瑟瑟,吹起我寬大的裙角。如繪有些懊悔,低聲說:“奴婢疏忽了,出來的急,忘了給小姐披件鬥篷。”
我在門外厚了也有了一會兒,書房外的下人們早被管家叫去做其他的事情。我有些無聊,便向門口走去。走近了才發現,原來書房的門一直是虛掩著的。
我好奇心一起,想從門縫向內偷看。卻聽見書房裏麵正有人在說話。
“王爺,您等下還是去王妃那裏麽?”我聽到一個年輕的男人聲音響起,似乎是關於我的,便將耳朵更貼近門內了。
“哼,當然要去。麵子的要做就要做全套。”李恪的聲音冷冷的,沒有一絲感情。
我還未來得及細細品味這句話的意思,隻聽他又說:“她隻是個側妃,並不是王妃。”
另一個人略有停頓,說道:“是,殿下。臣下失言了。是去玉妃那裏。”
我的身子早已因為聽到他們二人的對話而開始發抖。我嫁給李恪本為側妃,按理說隻有正妃才有資格被稱為“王妃娘娘”,而側妃隻能取一個寓意美好的字作為封號,稱為“某妃”,因此眾人應稱我一聲“玉妃”。
可是我與李恪這門親事本是皇帝李世民親自指婚,且我的出身亦算得上是高貴,吳王又暫無正妃,所以人人都奉承著稱我一聲“王妃娘娘”。雖有些逾製,但亦在情理之中。
而今我聽到李恪竟然當著下屬的麵稱我為側妃,那種感覺如同有人在光天化日之下剝掉了你的衣衫一般,讓人覺得尷尬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