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 縣衙道士
河神娶親一說,自然是無稽之談。
翡水河中就算真有河神,它也不敢在流雲峰腳下搞出這等事情來。
既如此,那這一月來,失蹤的那些姑娘究竟去了何處?還有那衙門那邊的道士,到底是坑蒙拐騙之輩呢?還是說別有用心?
李向陽揣著疑惑離開了洪記酒鋪后,拎著那兩個葫蘆,就走出了小巷,在熱鬧許多的西街上四處打聽了起來。
這一打聽,倒是打聽到了不少消息。不過,這些消息的真真假假卻是很難說。
有人說,這翡水河近一個月來已經作了好幾次怪了,就在幾天前,還有一艘漁船在河上捕魚時被打翻了,船上那幾個漁民,差點就沒回來。
當時明明是朗朗晴空,可偏偏地,這原本平靜的河面,無風起大浪,一下子就將那艘漁船給掀翻了。要不是當時正好附近有人看到了,喊了人過來幫忙,當時那幾個漁民定然要屍沉河底了。
說這事的人,是個中年婦人,連說帶比劃的,那叫一個精彩,彷彿她當時就在當場。可問她當時那幾個漁民是誰,是在哪個位置翻的船,她卻又什麼都不知了。
還有人說,曾在翡水灣那邊見過一個姑娘。那姑娘就站在水中,穿著紅嫁衣,沒一會兒功夫就看到河水從中分開,有一群人從那水底出來,敲鑼打鼓,抬著轎子,給那姑娘迎進轎子后,順著水面走了一會,就又消失了。
這消息說得繪聲繪色,彷彿親眼所見。
可李向陽清楚得很,那河中並無什麼河神,也無河妖。而他先前也在翡水灣那邊確認了這一點,河中乾淨得很。
也就是說,這些消息都是假的。這是有人故意放出來的消息。
那他們的目的是什麼?僅僅只是為了糊弄老百姓,讓他們相信真是河神娶親嗎?還是說,是為了某些人的方便行事?
李向陽打聽了一圈之後,本打算直接去縣衙,會一會那個道士。是人是鬼,一見即知。去的路上,不知為何,突然就想到洪伯說的話,於是,一番猶豫后,又拐去東街,找到了正塞了滿嘴玉香糕的吳心觀,拉了他就走。
「去幹嘛?」吳心觀還記恨先前李向陽與他鬥嘴一事,滿臉地不情不願。
李向陽瞪了他一眼,道:「真當是來吃吃喝喝的?」
吳心觀愣了一下,下意識地問:「那你進城來幹什麼?」
李向陽知他那腦子想不到太多,也懶得解釋太多,只將先前打聽到的事情大概與他說了一遍。
吳心觀聽到縣衙那邊打算用活人搞什麼祭神大典,頓時急了,張嘴就罵道:「他們瘋了嗎?那可是人命哎!」
李向陽看了看兩邊被吸引過來的目光,抬手示意他小聲點,而後又拉著他拐進了一條無人小巷。
片刻后再出來,吳心觀已經換下了原來那身道袍,變成了與李向陽一般的短褂打扮。背上的桃木劍也收了起來,那兩個葫蘆,還有吳心觀買的那些糕點也都不見了,也不知是收到了何處去了。
接著,二人便往縣衙走去。
縣衙在縣城中心往北的位置,相比於南面的嘈雜,這裡要顯得安靜許多。筆直的街道上,只有稀稀拉拉幾個行人,悄無聲息地行走在街道之上,路過衙門門前時,會不自覺地加快腳步,匆匆而過。
衙門口,除了兩座石獅鎮守之外,並無壓抑把守。
李向陽站在縣衙門外,抬頭望了望縣衙上空。
上午陽光之下,這縣衙上空,飄著淡淡幾縷金光,有些黯淡,但還算純粹。
這些金光是一地縣衙受當地風水維護的氣運顯化,普通人根本瞧不見,只有一定境界以上的修道之人才能瞧出端倪。
若論境界,李向陽其實還遠遠不夠。只是,前幾年跟著他那小叔走南闖北,四處遊歷,學了不少旁門之術,這觀氣一法,雖不能用來攻擊,卻能在很多細微之處,幫上大忙。
比如此刻。
這縣衙上空的氣象,金光雖淡,卻明顯能瞧得出並未受到其他氣息的浸染。也就是說,那道士若是此時就在那縣衙裡面,就定不是什麼鬼魅妖物。當然,也有可能是那道士境界高深,將自身氣象藏得絲毫不漏,若是如此的話,李向陽也不必再在這裡費心思了,直接打道回府即可,否則一旦遇上,便是折戟沉沙,搞不好連小命都得丟了。
不過,那道士若真是那幕後黑手,弄出這般動靜,還要搞什麼祭河神,十有八九不是什麼境界高深之輩。
想著,李向陽便與吳心觀一道,徑直往衙門內走了進去。
剛進去,就有衙役發現了他們,上前攔住。
「哪裡來的小子,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就往裡面闖?快出去!」衙役瞪著他們,話音沒落,就揮著手要往外趕他們。
李向陽忙道:「這位官爺,我二人聽說縣老爺請了一個仙長來,我們想見見那個仙長可以嗎?」
「你都說了那是仙長,仙長能是你們隨便見的嗎?」衙役一邊說,一邊繼續往外趕他們。
吳心觀來了火氣,大聲道:「怎麼就不能見了?說好聽他是仙長,說不好聽,不也是人嗎?我們怎麼就不能見了?」
這邊正吵著的時候,李向陽心中忽然一動,一抬頭,就瞧見遠處的游廊下,站著一個身影,一身黑袍,看不清面容,正往他們這邊望著。
李向陽只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而後給吳心觀使了個眼色,很快便順勢讓那衙役將他們趕了出去。
出門后,李向陽領著吳心觀走出了一段路后,才停了下來。
「怎麼了?」吳心觀早憋不住了,見他停下,忙問道。
李向陽道:「我看到那道士了!」
吳心觀愣了一下,旋即立馬追問:「怎麼樣?是不是真有問題?」
李向陽沉吟了一下,道:「有無問題還不好說,但可以確定,他不是普通人,而且所修功法似乎有些古怪,身上之氣,似邪非邪,似妖非妖!」
吳心觀聽后,皺著眉頭沉思了好一會後,突然認真問了一句:「那……打得過嗎?」
李向陽同樣也認真地想了想,答道:「不確定,看不出境界高低。」
「那接下去怎麼辦?」吳心觀又問。
李向陽想了想后,反問吳心觀:「你覺得那個兇手擄了這麼多姑娘去,是要做什麼?」
「我之前看書上說,有些邪士,靠煉化女子陰氣來提升自身修為的,這個兇手,說不定就是練得這種邪術。」吳心觀想了一會後,朝李向陽說道。
這倒是確有其事。
李向陽以前跟著小叔遊歷的時候,便曾在明陽國那邊遇上過一個修鍊這等邪術的修士。但,那人不像此人這般瘋狂,行事十分小心。而且,他記得小叔說過,修鍊這等邪術的,到了中境以後,普通女子的陰氣就已經沒什麼用了,唯有同樣是修士的女子的陰氣才能讓他們的修為有明顯提升。
而他之前在衙門內所見的那個道士,雖然境界不明,但李向陽能肯定,他定然已經邁入中境。
他如果是兇手,那他擄走這些女子,如果真的只是為了提升修為,那無異於是杯水車薪。可如果不是,那又是為了什麼呢?
又或者,他並非兇手?
李向陽心中疑惑更多了。
「要不,我們通知我師父吧?」吳心觀忽然說道。
李向陽忍不住又往他腦袋上呼嚕了一下,道:「這還沒怎麼樣呢,你就打退堂鼓了啊?」
吳心觀抬手捂住腦袋,埋怨道:「你能不能不要老是弄我的頭啊?我警告你,你以後再弄我的頭,我們兄弟都沒得做!」
「是嗎?兄弟都沒得做?」李向陽瞪起眼,又往他頭上來了一下。
「李向陽,你欺負人!」吳心觀氣得咬牙跺腳。
李向陽卻笑了起來:「誰讓你是師弟,師弟可不就是用來給師兄欺負的嗎?」
吳心觀看著他,氣得牙痒痒,恨恨道:「回頭等小叔回來,看他怎麼收拾你!」
「你覺得,是我跟他親,還是你跟他親?」李向陽一邊笑著反問,一邊往前走去。
吳心觀聞言,一想也是。從小到大,小叔雖然也疼他,可從來只帶過李向陽出門遊歷,卻從未帶他一起出去過。
想著,吳心觀又氣道:「那我告訴我師父!」
「你師父只會連你一起收拾!」李向陽又道。
吳心觀聽著,很快便低了頭,偃旗息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