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0 月娘是誰
不等吳心觀回答,李向陽突然上前,伸手一把摟住吳凡,拖著他就往前走。一邊走,一邊與他打聽起這林群與林玥之間的那點子事。言語之間,那猥瑣神色,讓吳凡有些措手不及。
不過,吳凡知道的還真不少。
等一行人慢慢走回到棲霞峰時,吳凡所知道的,已經被李向陽套話套得差不多了!
此時,夜幕已降臨。
晚風陣陣中,雙方在桃林之中約好了明日辰時再一道去清涼峰那邊賞景之後,就分開了。
李向陽四人回到竹樓,金三跟在柳山身後,進了屋子,李向陽則與吳心觀在樓前的草地上坐了下來。
頭頂夜空清朗,星星點綴。晚風陣陣中,暗香涌動。
李向陽手在胸前一碰,手中就多了兩壺酒。
花香就酒,越喝越有。
時間幽幽而過,不知多久之後,兩人手中的酒壺早已空了,吳心觀還順帶著吃掉了一盒點心,正打著飽嗝的時候,突然有人提著燈往這邊走了過來。
李向陽看了一眼,微微蹙了下眉頭。
片刻后,那提燈的侍女已經到了這竹樓前,看到草地上坐著的二人後,屈膝施禮。
「姑娘這麼晚過來可是有事?」李向陽坐在草地上沒動,略略抬頭仰望著那個樣貌不錯的姑娘,笑著問道。
侍女斂眉答道:「請問柳姍姍姑娘可在?」
李向陽一聽,竟是找金三的,不由得立馬想到了先前在持劍峰那邊遇上的林玥。他看著這侍女,眼睛微微一眯后,又問道:「姑娘找她有什麼事嗎?」
侍女回答:「林掌律想見柳姑娘,派了人過來接,現在就在前面等著。不知道柳姑娘可在?可否麻煩您幫忙通知一聲?」說著,又屈了屈膝。
李向陽看著這侍女,心頭思緒飛轉。
真是林群?
還是說是那個林玥假借林群的名頭呢?
不過,不管是真林群,還是假冒林群的林玥,此時侍女的出現,並不算意外。
他之所以讓金三扮成女子上山,目的之一,就是為了引起這林群的注意。如果那林群真如金三所說的那麼好色,那像『姍姍姑娘』這樣一個絕色美人放到了眼前,而且還是沒什麼根基和靠山的,這林群又豈會不動心?
只不過,他這計劃稍微有了點偏差。但,或許偏得不算遠!
念頭轉過之後,李向陽起了身,朝著侍女笑了笑,道:「你且在這等著,我去喊她過來。」說完,便轉身上了竹樓。不多時,他就領著女裝打扮的金三下來了。
在他們身後,柳山也跟了下來。
侍女目光在金三身上掃過時,眼底有艷羨之色一閃而過。
「多謝!」侍女屈膝謝過李向陽后,就準備領著金三往前面去。可沒想到,她們剛一動,柳山竟然也跟了上來。
侍女不由得皺眉停步,委婉提醒柳山:「柳前輩,林掌律那邊只提到了柳姑娘一人。」
柳山笑著回答:「我這侄女性子不好,說話總是得罪人,我不放心,還是跟著一道去看著點好些。」
侍女聞言十分為難:「這……」
「你不用擔心,儘管帶路便是。」柳山很是堅持。
侍女見狀,只好由他去了。
他們走後不久,李向陽換了一張面具,穿了一身黑衣,悄悄離開了竹樓。
夜色中的蘭越峰要比白日里的更加冷清寂靜。
一抹黑影悄悄掠入,如一道幽魂一般,在這漆黑的蘭越峰上,四處遊盪。
此時,蘭越峰山腳的山道上,正有三道身影,聯袂而行。
曲明三人,剛從持劍峰迴來。
忙碌了一天的三人,臉色都不太好看。
曲明想著之前那些事,忍不住與旁邊兩人忿忿抱怨道:「這持劍峰太欺負人了!明明是他們持劍峰的峰主過壽,結果他們自己峰上的人一個個都不在峰上幫忙,反而拉著我們去給他們做苦力!做苦力也就算了,還東挑西挑的,連句客氣話都沒有!這九寒宮現在還不姓林呢,他們就這樣,日後要是姓了林,還得了?」
「曲明!」旁邊一人聞言輕喝了一聲,瞪了他一眼后,又叮囑道:「日後這樣的話你少說些!禍從口出,你不知道?」
曲明悻悻道:「我這不是就私下裡跟你們抱怨抱怨嗎?這周圍又沒有其他人!」
這時,旁邊另一人給曲明幫了一句腔:「其實曲明說得也沒錯!持劍峰現在越來越囂張了!」說著,這人突然壓低了聲音,悄聲道:「你們聽說了沒有?據說最近又有幾個村子丟人了。聽說有人看到,是林群的弟子……」這話還沒說完,剛才呵斥曲明那人,突然一聲厲喝:「閉嘴!」
此人嚇了一跳,愣愣往他看了一眼后,皺眉不悅起來:「秦海,你幹什麼呀!」
「這些話是能隨便說的!」秦海也擰起了眉頭。
「怎麼就不能說呢!他們要是沒做的話,說幾句又怕什麼!要是做了的話,那就更要說了……」
兩人很快就吵了起來。
曲明站在那裡,勸誰都不對。
好在,兩人爭了幾句后就都不爭了,各自哼了一聲后,也沒和曲明打聲招呼,就各自先走了。
漆黑山道之上,只剩了曲明一人。
曲明無奈地嘆了一聲后,繼續默默往半山腰走。
走不多時,忽然身後傳來了一道腳步聲。
曲明回頭一看,只見不遠處站著一個人,只是也不知是天太黑的緣故,還是其他什麼原因,無論他怎麼眯眼,他都始終看不清那個人的臉。
「是哪位師兄?」曲明喊了一聲。
那人沒說話,只不過眨眼功夫,那人卻已經到了跟前。
曲明這回看清了此人的樣貌,只是,疑惑的情緒還未來得及轉變為警惕,一張黃符就電射而至,牢牢貼在了他的眉心上。
黃符之上,淡淡的金光在這漆黑夜色之中,分外顯眼。
「劉元在哪?」冷冷的聲音,帶著某種奇異的音調。
曲明眼神木然無光,身體如木偶一般,機械地扭動,而後領著他,往山上某個方向行去。
蘭越峰,松樹崖。
離峰頂不遠,但位置偏僻,地勢又陡峭,周圍全是松樹,林中猴子很多,早晚十分吵鬧,所以除了劉元之外,並無其他人在這附近居住。
曲明在那張黃符的控制下,將人領到了松樹崖附近后,黃符上的金光已經很淡了,曲明的自身意識開始逐漸蘇醒,腳下的步子不再那麼順暢了。
這時,跟在他身後的那道身影,一掌揮出,曲明眼睛一翻就暈了過去。
松樹崖,雖名為崖,其實不過就是一面丈高的石壁。
劉元住的幾間小木屋,就建在這石壁之下。周圍松樹環繞,晚風吹過之時,松濤陣陣,猶如海浪滾過。
若是沒有那些猴子的尖銳吼叫聲,此處真的是一處不錯的隱居之地。
木屋前,一道身影正在練劍。流利的劍招,如行雲流水一般,在劍光滑動間,一氣呵成。飄搖的大袖,利索的身形,再襯上這清冷的夜色,宛若世外高人。
盞茶時間后,劉元收了長劍,坐到了一旁的石凳上。桌上的茶水,此時涼得正好。一口飲盡后,劉元放下茶杯,接著抬頭望向前面松樹林中。
「這茶此時的溫度和口味都正好,你不出來喝一杯嗎?」說著,他伸手又拿過一個杯子,給倒上了。
他對面林中寂靜一片。
劉元微微一笑,也不著急,繼續自顧自地喝茶。
片刻之後,又是一陣風過,幾隻猴子尖叫著,在那搖晃的樹尖上跳躍著。
劉元看向他倒的那杯茶,忽地嗤笑了一聲。
接著,反手一劍。
劍光似月色,猛然綻開,皎潔之光,美麗卻又冰冷。
林中無數猴子在此時不約而同地尖叫了起來,聒噪的聲音,壓過了風吹過松樹林的聲音,也壓住了兩劍交擊的聲音。
一片月色之中,兩道身影,如影隨形,變幻莫測。
只是,不過須臾,二人又迅速分開。
一人就此遠去,一人扶住了那張石桌,深吸了一口氣后,又緩緩坐下。
桌上茶杯中的茶水已經冷了。
他一把端起后,直接灌進了喉嚨中,只是茶水還未入喉,喉間卻突然一暖,而後一口鮮血混著剛喝近口中的茶水全部吐了出來,噴進了手中茶杯之中。
接著,拿著杯子的手開始顫抖,而後整個人連凳子也坐不住了,哧溜一下,就摔到了地上。
他剛倒地,那道本該遠去的身影,卻又回來了。
只是,他停在了幾丈開外的地方,根本沒有要靠近過來,給他一擊斃命的意思。
「別演了!」李向陽的聲音,冷冷響起。
地上躺著的劉元聞言笑了起來,咧開的嘴唇下,那帶血的牙齒,格外的刺眼。接著,他真的跟沒事人一樣從地上爬了起來,抹了一把嘴角的血水后,又坐回了那張石凳。
接著,他轉頭看了一眼遠處站著的李向陽,笑問:「真的不過來喝杯茶?」
李向陽沒應聲。
劉元也不介意,自顧自地給自己又重新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后,又轉頭去看李向陽。這時,李向陽開了口。
「有一件事,我很好奇,你到底是怎麼發現我的?」李向陽看著他,這件事,他始終想不明白。
這一次如此,上一次在元村附近的那個山崗上也是。
他到底是如何發現的呢?
而且,這一次,他更加小心,特意還用符籙將氣息都改了,他又是如何確定是他的呢?
劉元望著他,笑問:「很想知道?」
李向陽不言語。
劉元笑了一聲,接著說道:「也不是不能說,只不過,你打算拿什麼來跟我交換呢?」
李向陽聳肩回道:「你可以不說的,我也不是非要知道!」
「這就無趣了嘛!」劉元笑道:「不如這樣,我告訴你我是怎麼發現你的,你告訴我月娘是誰如何?」
李向陽眉頭微微跳動了一下,口中卻道:「月娘?不認識!」
這毫不猶豫的語氣,完全不像是假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