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4 他的師兄
集歸亭。
位於清涼峰半山腰略往上的位置。
金銘已經換了一身衣服,灰色的大袖長衫,腰間只系了一根布帶,鬆散而隨意。一頭長發,只以一根玉簪輕輕挽在了腦後。身下一張草墊,身前一張矮木桌,木桌上放著酒。
李向陽他們到時,這位年輕宮主顯然已經喝了幾杯了。
轉頭看他們時,目光在李向陽他們三人身上只是隨意掠過,卻最終停在了『柳姍姍』身上。
「怎麼打扮成這個鬼樣子?」金銘眉頭一皺,沉聲喝道。
話顯然是對金三說的,而不是『柳姍姍』。
金三冷著臉,沒接話。
誰料,這金銘忽地眉頭一松,又來了一句:「不過,還別說,挺好看的!連我看來都有些心動呢!」
金三臉色頓變,咬牙就要衝上前去,被李向陽一把給摁住了。
金銘這才看向李向陽,目光略一打量后,神色平淡地請他們幾人落座。
他們坐下后,金銘在他們四人當中來回看了看,而後落定在李向陽身上,問:「是你出的主意?」
李向陽點頭一笑,道:「想必用不了多久林群應該就會來找你了!」
金銘手中的酒杯輕輕轉動,片刻后,接他的話問道:「那你覺得接下去我該怎麼做?打,我是打不過的!」話是如此的光棍!
「宮主不用謙虛。只要在這清涼峰上,以林群的實力,想要拿下你是不可能的!何況,宮主邁入九境應該就在這兩日了!」李向陽此話一出,讓金銘臉上神色微變了一下,他看著李向陽,眼中神色終於認真了一些:「你如何知道的?」
李向陽笑答:「小小旁門望氣之術而已!」
只是,這小小的旁門望氣之術,卻讓金銘眼中的神色又更加認真了一些。
「那你可能看出林群是否真有可能能邁入上境?」金銘沉吟了一下后,盯著李向陽問道。
李向陽沒立馬回答,而是先伸手拿過酒壺倒了一杯,然後遞給了柳山,接著又給自己和吳心觀倒了一杯,最後才緩緩說道:「林群身上暮氣繁重,壽數已經無多。不過,他確實還有邁入上境的機會!」
金銘聞言皺起了眉頭:「此話何講?」
「古有偏門秘術,能以各種神奇之物煉成靈丹,服之可永久增長修為一到兩境。不過,代價就是服丹之人一輩子都只能停留在這個境界,再無機會可以破境!」李向陽說道。
金銘皺著眉頭,道:「我只聽說過有能讓人暫時拔升境界的丹藥和符籙,你說的這種我倒是從未聽說過!」
李向陽看向金三,金三冷著臉不太情願地開口:「確實有這種秘術,那個老東西就是為了要煉這種丹藥,才費盡心機了想要抓我!」
金銘聽后,想了想,接著又與李向陽說道:「既然林群要煉這種丹藥必須得以金三入葯,現在金三在我們這邊,你為何又說他還是有機會能邁入上境的?難道說,林群已經知道了金三在這裡,會來強行搶人?」
李向陽回答:「有這個可能。不過,更大的一種可能是,林群會換其他東西入葯,製成此丹!」
「其他東西?」金銘緊皺著眉頭,看著李向陽,有些不太相信:「這種丹藥需要的東西,應該不是隨便什麼東西就能替代的吧?」
李向陽忽然問了一個其他的問題:「林群在山下做的那些事,你知道嗎?」
金銘神色一下子就難看了起來,他沒說話,拿起酒杯就灌了一大口。這個時候,金三卻忿忿說了一句:「他當然知道!他這宮主雖然做得窩囊,但也不是一點權力都沒有的!」
金銘看了他一眼,張了張嘴想說點什麼,但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
李向陽懶得去探究這兩人之間那點矛盾,看著金銘,又問:「那你覺得林群所做的那些事,真的都只是因色之故嗎?」
金銘猶豫了。
李向陽看看他,又轉頭去看了看金三,而後說道:「這幾天我一直有一事沒想明白,但昨天我想明白了。」
「什麼事?」金三追問。
「煉丹所需之物,從來都不是你!」李向陽看著金三,微微笑道。
金三愣住,旋即問他:「那那老東西幹嘛一直追著我不放?」
李向陽回答:「因為要你的人不是他,而是給他做葯的人!」
金三傻住了。
「做葯的人?」金銘擰眉。
李向陽看向金銘,認真說道:「其實對你對九寒宮來說,林群不過是個小麻煩,這個做葯之人才是大麻煩!」
金銘沉吟了一下后,點頭道:「如果你說的都是真的,那麼這個做葯之人確實是比林群更大的麻煩!」說著,神色一沉,問:「這個人是誰?」
「蘭越峰,劉元!」
「或者,更準確的說,他不是真正的劉元,而是被天魔佔據了身體的劉元。」
李向陽看著他,雖然天魔之事還不是十分確定,但要說服金銘與他們合作,料下得不夠猛可不行。
這金銘能在這九寒宮內隱忍這十幾年,心性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如李向陽所料,金銘一聽天魔這個說法,就怔愣了一下,滿眼的不可思議地看著李向陽,道:「你確定你不是搞笑?」
李向陽笑答:「不然的話,一個常年生活在山上都沒怎麼下山遊歷過的弟子,又是如何知曉這等逆天秘術?」
金銘擰眉沉思。
李向陽又說道:「而且,這劉元體內的天魔,之前分身去了雲嵐國,在那邊擄了不少少女,行徑與那林群一般無異。我們便是順著這件事找到了九寒宮劉元身上。如果這件事只是巧合的話,未免就太巧合了,金宮主,你說呢?」
金銘沉吟不語。
李向陽也不急著要他回答,拿起酒杯抿了一口杯中之酒後,神情不由一怔,接著微微笑道:「這酒滋味……倒是獨特。」
他這話音落下后,金銘還在沉思沒出聲,一旁金三卻翻著白眼接過了話:「這酒是他自己釀的,味道何止是獨特!」
他說得沒錯,這酒的味道何止獨特,簡直難喝。李向陽就沒喝過這麼難喝的酒,就連榆陽鎮上那兩個銅板能打一大壺的燒刀子都比這酒要好喝很多。
而他先前給柳山和吳心觀二人倒的酒,此時杯中還滿著呢,顯然都只是抿了一口就放下了。
「沒想到金宮主還這般多才多藝!」李向陽一邊說笑,一邊放下了酒杯。杯子剛放定,金銘抬頭看他,道:「讓諸位見笑了!」說著,招手將亭外的劍侍叫了過來,讓她去取了幾壺好酒過來。
等到劍侍將酒送來,金銘才又開口,問李向陽:「你們想讓我做什麼?」
李向陽道:「抓住劉元!」
金銘聞言,看了看他,又往柳山和吳心觀身上掃了一眼,而後說道:「據我所知,天魔乃是域外之物,極難殺死,分身無數。如果你所說是真,這個劉元真是已經被天魔佔據了身體,那麼就算我抓住了劉元也是沒用的,他體內的天魔隨時可以棄這具身體而去!」
「你說的沒錯,所以我們才想要你幫忙。」李向陽道:「我有一陣法,可以暫時壓制住他體內的天魔。但,我需要一個合適的位置來布置這個陣法,也需要一個不會讓他起疑的理由來將其引入陣法之內!這兩點,金宮主是最適合幫忙的人選。」
金銘抿著嘴,想了片刻后,問:「既然是幫忙,那你打算怎麼回報我?」
「此事,我們頂多算是互相幫忙。而且,解決了劉元,也是幫九寒宮解決了一個隱藏的大麻煩,金宮主怎麼還能跟我要回報呢?」李向陽看著金銘,坦然笑道。
金銘聞言,也不說話,就那麼笑眯眯地看著他。
李向陽見狀,哂笑一下之後,道:「那這樣,我幫你殺了林群,如何?」
「幫你殺了林群!」李向陽回答。
金銘一聽頓時意動,只是片刻沉默之後,卻又是搖了搖頭:「他現在還不能死!」
這回答讓李向陽略有意外,不過稍一想也能想明白了。林群本身壽數已經不多,只要他不能破境,那麼就算現在不殺他,他也活不了多久了。他死後,他手底下那些人肯定不會安分。但如果林群是正常死亡,金銘作為宮主,出來主持大局是理所應當,名正言順。可若是暴斃而亡,那林群手底下那些人肯定會懷疑他。到時候,九寒宮必定會陷入亂局之中。
所以,林群現在還不能死!
但他也絕對不能邁入上境,否則金銘將再無機會。
不過,只要金三不被林群那邊的人抓住,那麼劉元應該是不會幫林群破境的。所以,只要儘快拿下劉元,那麼林群那邊就不足為懼。
想著,李向陽便與金銘說道:「這樣吧,金宮主不如直說,想要我們做什麼!」
金銘看著他們,目光在他和柳山還有吳心觀三人身上來回逡巡了一會後,忽問了一句:「柳青應該是個假名吧?」
李向陽一聽,直接點頭承認了。
金銘見狀,便道:「既然要合作,那閣下還用個假身份,是否不太夠誠意?」
李向陽稍一遲疑便說道:「在下李向陽,來自雲嵐國榆陽鎮。」
他沒提流雲觀,但提到了榆陽鎮,若是金銘真想打聽他的身份,也不難。說完,他又給金銘簡單介紹了一下吳心觀和柳山。
金銘一一記住后,提杯敬酒。
金三在旁,也拿起了酒杯,不過只是默飲而已。偶爾瞧向金銘的目光里,有些不易察覺的憂傷。
一頓酒下來,金銘已與李向陽稱兄道弟,金三黑著臉在旁邊,滿腹不悅。
吳心觀看著那勾肩搭背的兩人,也有些皺眉。
這是他的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