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4 道歉
就在凌若冰心中無底,不知該如何反駁李向陽的時候,薛洋那邊,陳宇被金三給接了過去,而後吳心觀抬手在他點了一下,他就醒了過來。
一睜眼,看到的是吳心觀和金三,陳宇既有些慌張,又有些慶幸。慶幸的是,沒被薛陽他們帶走,慌張的是怕被吳心觀他們責怪。
他如今在這流雲觀的日子,可謂是如履薄冰,至少他自己是這麼覺得的。
「我……」他想解釋兩句,可話剛開頭,就見吳心觀轉頭朝他看了過來。
陳宇心中一慌,頓時語塞,不知該怎麼往下說了。
不想,吳心觀卻只是看了他一眼,就移開了目光,朝著金三說道:「你帶他先回去。」
金三得令,立馬拖著陳宇要走。
站在山道上頭的薛洋瞧見,抬手想攔。不料,他剛一動,便覺渾身一冷,如墜冰窖之中。一轉眸,就見吳心觀正盯著他,眸中殺機盎然。
薛洋那隻才抬到一半的手立馬就停住了,僵了一會後,還是收了回去。
金三帶著陳宇,從他身旁,匆匆而過。
薛洋皺著眉頭,臉色難看。
山門殿門口,李向陽看到金三帶著陳宇過來,微微笑了一下。凌若冰看到后,一回頭,瞧見陳宇被那個妖族帶著往這邊走過來,心中又是一沉。
再想到剛才李向陽說的那句話,凌若冰的心思頓時就複雜了起來。
很快,金三就帶著陳宇到了跟前。看著那個女子,金三有些緊張。
此女身上氣息十分凌厲,境界比那薛洋只高不低,估計已經是遠遊境了。
「陳宇,你說實話,到底是怎麼回事?」凌若冰突然開口,腳下還旁邊移了一步,正好攔在了金三二人跟前。
李向陽倚在門框上沒動。
他知道,凌若冰不是薛洋,眼下這個情景,她不會強行出手搶人的。
被金三拖著的陳宇低著頭,不敢看凌若冰,也不敢應聲。
「陳宇,你說話!」凌若冰擰著眉頭,有了些火氣。
陳宇還是不敢作聲。
李向陽嗤笑了一聲,接著開口喂了一聲,道:「你還是說吧,不然她們還真的以為你是我殺的呢!」
陳宇身子微顫了一下,又等了片刻,才啞著聲音低低開口:「是他們救了我!」
陳宇雖然沒說當初是誰對他下了殺手,但這話已經足以說明很多東西了。
凌若冰雖然早已經相信了之前李向陽所說,可此刻聽到這話,還是震驚不已。
片刻,她才緩過神,轉身看向李向陽,道:「先前是我誤會了你,我跟你道歉!對不起!」說著,躬身作揖。
李向陽倚著門站在那,一動不動,絲毫沒有要上前攔一下的意思。
本來,這賠禮,他也擔得。
「此事,我得稟報我師父,還麻煩李道友幫忙通知一聲。」凌若冰直起身子后,又說了一句,雖然面無表情,但言辭之間已經客氣了不少。
李向陽點頭道:「這個沒問題。不過,我覺得你們是不是應該跟我這位妖族朋友道個歉呢?」
凌若冰一聽這話,立馬就皺起了眉頭。
金三在旁,驚訝地看了李向陽一眼,而後立馬想要說不用,可嘴巴還沒完全張開呢,李向陽似乎能猜到他要說什麼一樣,一個眼神掃過來,立馬讓他識趣地噤了聲。
這時,凌若冰問了一句:「理由呢?」
李向陽笑了一下,道:「理由不是擺在這裡嗎?」
凌若冰是個聰明女子,自然知道李向陽指的是什麼。
她擰著眉頭,沉默了好一會兒后,才深吸了一口氣,轉過身,目光在金三那帶著面具的臉上轉了一圈后,低頭拱手:「之前是我們言語不當,抱歉!」
這短短的一句話,像是一顆石子,輕輕地落入了金三的心湖當中,沒有千層巨浪,只是點點漣漪,卻是生生不息,一圈又一圈,不斷地在他心湖之上蕩漾開去。
金三抬頭朝李向陽看去。他倚在門框上,陽光照在他的身上,金色光輝之中,這個此時渾身透著痞氣的少年,忽然間變得可愛順眼了許多。
金三收回目光,低頭微微一笑后,再抬頭時,先前的緊張已經蕩然無存,整個人都顯得坦然了許多。
李向陽留意到了金三身上的變化,心頭暗自笑了一下后,就朝著凌若冰說道:「行了!那二位是回偏廳等著呢?還是要在這等著?」
凌若冰略一猶豫,就道:「去偏廳。」
「好!」李向陽應下后,就讓金三幫忙送去。
金三笑著應下。
陳宇站在那,有些不知自己該去哪。
李向陽看向他,道:「你也去吧!」
陳宇戰戰兢兢地點頭。
他們四人走後,之前一直沒露頭的柳山從山門殿里走了出來,看著李向陽笑著說了一句:「處理得不錯!」
李向陽眉頭一挑,大言不慚道:「那是當然!」
話落,吳心觀走了過來,只穿了中衣的他,手裡還拿著那個面碗,一到跟前,就問李向陽:「你說那陳宇會不會跟著他們走?」
李向陽翻了個白眼,道:「不走留在這做什麼?就咱們這流雲觀,養你一個都吃力了,再養一個陳宇,還不得吃垮了?」
陳宇因為體內靈力被其師父留下的劍氣壓制的緣故,這幾天胃口大開,頓頓都得吃不少。關鍵吃了那麼多,渾身還是沒力。
吳心觀對李向陽這話,竟也是頗為認同,點頭道:「那倒也是。」
柳山在旁看著這一對活寶兄弟,哭笑不得。
觀主書房。
觀主與鄭宏依然對坐在棋桌兩側,只是棋盤上早已沒有棋子了。
鄭宏看著已經好一會沒說話只顧喝茶的觀主,終於忍不住,小心翼翼地試探道:「陳宇他們應該回來了吧?」
觀主聞聲,眼睛都沒抬,只淡淡答了一句:「你急什麼,先把茶喝了!」說著,拿起茶壺就給鄭宏的杯子里又給滿上了。
鄭宏看著這茶,心頭是又忐忑又無奈。
這茶已經喝了半個時辰了。
茶水早就沒味了。
可,再沒味的茶,只要他倒了,鄭宏卻不敢不喝,還得帶著笑喝。
一杯茶盡,鄭宏也不問了,自覺地拿起茶壺,準備給自己再來一杯。不想,這壺剛離開桌面,就聽得觀主開口:「這茶已經沒味了,別喝了!」
鄭宏聽著這話,直想翻白眼!您是才剛覺出這茶沒味了嗎?
「走吧!」說著,觀主就起了身。
鄭宏如獲大赦一般,心頭大松,連忙跟著起了身。
二人先後離開書房,順著廊道走上沒幾步,再轉個彎就是凌若冰他們四人正等著的偏廳了。
偏廳內四人,坐在凳子上,神色各異,各懷心思。
凌若冰首先察覺到了觀主二人的到來,轉頭時,二人已經在門口了。
凌若冰忙起身作揖。
其餘三人這時才發覺,匆忙起身,跟著作揖。
觀主站在門口沒往裡走,朝著四人笑了一下后,轉頭與鄭宏說道:「我就不進去了,免得我在,你有些話不方便問。」
鄭宏忙想辯解,但觀主完全不給他機會,說完就回頭招呼金三出來。
鄭宏見狀,只好把話吞了回去。
觀主將金三叫走後,兩人一前一後走在廊道上。
「金銘輸了。」
觀主的聲音突然響起,這平靜得彷彿在閑話家常一般的四個字,卻像是一顆驚雷,突然在金三耳邊炸響,炸得他,腦袋一陣嗡嗡作響,一時間,呆愣原地,連步子都不知道怎麼邁了!
走在前頭的觀主停下了腳步,回頭看向他,道:「不過,他還活著。」
金三原本灰白的臉色,聽到這話后,略略恢復了一些血色。
「你還是有機會的!」觀主又說。
金三愣愣地抬頭看他,此時思緒紛亂,他不知觀主話中所謂的機會是什麼。
「向陽這孩子其實心很軟,你要是願意,以後就在這流雲觀待著吧!」觀主說著,忽然朝他微微笑了一下。
觀主生得雖算不得貌若潘安,卻也是面如冠玉,這一笑,讓人如沐春風,溫和至極。
金三心頭那些剛剛洶湧開來的紛雜情緒,被這春風一吹,頓時間少了許多,整個腦袋都清明了不少。
不等他回話,觀主就已經轉回身,繼續往前走了。
金三回過神,連忙跟了上去,壯著膽子,追問金銘的事。
觀主卻不肯再多說。
偏廳內,陳宇已經把當時的事情簡短的說了一遍。關於吳遠對他出手的事情,他說成了是一個意外。
但,鄭宏他們都知道,那不是個意外。
陳宇說完后,鄭宏就沉默了下來。
陳宇坐在那,忐忑不安。
良久之後,鄭宏才總算開口,問陳宇:「傷勢怎麼樣了?」
陳宇猶豫了一下后,把他師父的劍氣還殘存體內的事情說了一下。鄭宏聽后,讓他過去,他握著他的手腕,探查了一番后,又讓陳宇回去坐下。
等得陳宇坐下,他忽地看著他問了一句:「你還想回去嗎?」
陳宇抬頭,看著鄭宏愣住了。
另一邊,薛洋吃驚地看向自己師父:「陳宇是我們雲隱門的弟子,怎麼能不回去?」
鄭宏一個凌厲眼神過去,薛洋還有些反應不過來,被凌若冰拉了一下袖子才明白過來,意外地看了看自己師父,又有些憐憫地看了看陳宇后,低了頭不再說話。
陳宇回過神后,低頭苦笑了一下,旋即答道:「不回去了。」
鄭宏聽后,微微一笑:「這樣也好。你體內的劍氣,我會幫你解決掉。另外,你留在門內的東西,等我回去后,會讓人整理好了給你送過來。除開這些,山門會另外給你一些補償。」
陳宇卻搖了搖頭:「東西就不用了。您能幫我把體內劍氣解決,就足夠了!」
鄭宏看著他,默了默后,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