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4 呼之欲出
鄭宏沒有接洪老三的話,沉默了一會後,揮退了其餘眾人,就留下了洪老三一人。
「你不會真相信那小子是無辜的吧?」洪老三在旁,試探著又問了一遍。
鄭宏看了他一眼后,卻是岔開話題,問道:「你跟吳遠往日私交不錯,他如今在何處,你可清楚?」
一聽鄭宏提到吳遠,洪老三臉上身上頓時顯得不自然起來,訕訕道:「這個,我不清楚!」說完,又問:「你怎麼突然想到他了?」
「沒什麼,就是隨便問問。」鄭宏回答。
洪老三在旁悄悄打量了一下鄭宏神色后,見鄭宏沒有繼續在吳遠這個話題上追問下去,便立馬轉移話題,問道:「之前那道聲音,是怎麼回事?」
「不過是些虛張聲勢的唬人手段罷了。」鄭宏說道。
洪老三聞言略略驚訝:「可當時那種氣機,卻是十分真切。千河也說,當時那一聲下來,他體內靈氣差點暴走,連飛劍都差點控制不住。」
「那聲音里確實有一位上境強者的氣機,千河又是主要目標,受到影響,很正常。」鄭宏說著,忽然就皺起了眉頭。
因為他突然想到,先前隨著那道聲音一道出現的那一縷上境強者的氣機,似乎並不像是流雲觀那位元貞道長的氣機。
也就是說,那個李向陽背後很可能至少站著兩位上境強者。
「怎麼了?」一旁洪老三見鄭宏突然變了神色,立馬跟著緊張了起來。
但話落之後,鄭宏卻又眉頭一舒,淡淡道:「沒什麼!」說著,又吩咐他:「你去聞鍾亭附近再去仔細搜索一番,看看那兇手有無留下什麼蹤跡。」
洪老三聽他這麼說便知他是已經下定了決心不再懷疑那李向陽了。洪老三多少有些不甘心,他不知那流雲觀的情況,自然不會明白鄭宏的忌憚和他對李向陽的信任是從何而來。不過,洪老三有一點好,他雖然小心思有些,但對鄭宏倒是一直都十分忠誠。
洪老三走後,鄭宏一人獨自在這六合殿內待了好一會兒才離開。
鄭宏居住之地,還在六合殿往上。
不大的一方小院,周圍滿種竹林。秋風掠過林海,濤聲陣陣,雅緻而又清幽。
院內,前面幾間廂房,後面有一座三層小樓。
凌若冰將李向陽二人帶到這裡后,就安排二人住進了前面的廂房裡。而後,又立馬要去找人來給李向陽查看傷勢,被李向陽攔了下來。
凌若冰倒也沒有堅持,大概以為李向陽是自覺自己是裝出來的,所以才攔的他。
但實際上,李向陽只是信不過這些雲隱門人,更不想讓這些雲隱門人碰他而已。
三人在這小院之中等了許久,卻遲遲未等來鄭宏。
時間慢慢過去,一直寒著臉的凌若冰,忽然率先打破了沉默,看著那正在打坐療傷的李向陽,開口命令式地說了一句:「你把當時的情況跟我說一遍!」
李向陽睜開眼,看了她一眼,轉頭朝金三示意了一下。
金三會意,立馬將當時薛洋在聞鍾亭外遇襲的事情說了一遍。
凌若冰聽得金三說那個人是藏在石像后對薛洋動手的,卻是猛地皺起了眉頭,盯著李向陽,就質問道:「如果這個人是藏在石像後面的,你二人當時就在那亭子里,怎麼可能看不到!」
其實這一點李向陽之前也有奇怪。
當時薛洋同他們一起在聞鍾亭內,他還給李向陽指了那石像。當時他們看過去時,雖然看不到石像的側面,但石像背面的情況,卻是能一覽無餘的。可當時,並未發現有任何異樣。
不過,後來李向陽就想明白了。
一開始攻擊薛洋的那一劍,確實是從石像後面出來的,但這並不代表那人就藏在石像後面。而且,一開始的時候,確實只見劍光,並未瞧見黑衣人。等到薛洋被擊飛,李向陽從亭中衝出去的時候才看到黑衣人出現。當時他下意識地以為那黑衣人也是從石像後面出來的,可後來再仔細一回想,才發現那黑衣人具體是從哪裡出來的,他其實並未瞧見。
那聞鍾亭離著雲隱門山門不過百丈距離,這麼近的距離,誰能想得到會有人在這裡突然出手偷襲,而且還是偷襲的薛洋這個門主之徒。
大家心神放鬆之下,那黑衣人的實力又遠在他們之上,想要潛藏附近,實在是輕而易舉。
凌若冰的質疑,金三答不上。李向陽想了想,還是開口解釋了兩句。
凌若冰聽后,雖未說些什麼,但那眼神顯然是不太相信的。
李向陽也無所謂。接著,又將薛洋被擊飛之後的事情大概說了一下。
凌若冰聽完后,緊皺著眉頭,沉著臉,抿著嘴,默默不語,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李向陽也不在乎,閉上眼繼續打坐療傷。
又是片刻。
「如果你說的都是真的,那偷襲薛洋的那個人和後面刺傷那個張家女子的人是否同一個人?」凌若冰忽然又問道。
李向陽搖了搖頭,道:「不確定!」
這個問題,他當時便想過。這兩個黑衣人僅從身形打扮上看,確實像同一人。但,他從始至終都未能與那黑衣人交上手,所以也不好完全確定是否是同一人。
但如果真是同一人的話,這人先偷襲的薛洋,而後也是追著薛洋而去,為何又在甩脫他之後,又返回聞鍾亭,對張家二人動手呢?
這說不通!
這兇手的目標到底是誰?
是薛洋的話,不是應該在甩脫他之後,迅速找到薛洋,然後補刀嗎?
如果是張家二人的話,那當時為何是先對薛洋出手,後面又追著薛洋而去?
還是說,此人覺得自己沒把握能在他趕到之前將薛洋結果,所以又返回聞鍾亭想多殺幾個?
可如果不是同一個人,那追殺薛洋的那個人,後面為何又放過了薛洋?
他當時被聞鍾亭那邊的動靜引走,那黑衣人完全有機會在他趕到之前先一步找到薛洋然後徹底結果他。
可這個人並沒有這樣做。
李向陽想來想去,總隱隱覺得,或許那個黑衣人並不想殺薛洋。只是,若是他不想殺薛洋,又為何要對薛洋動手呢?
那一擊,完全是奔著要薛洋命去的!
若不是薛洋身上有護身法器……
李向陽想到此處,腦海中突然有亮光一閃而過!
護身法器……
薛洋作為門主弟子,身上怎麼可能會少了那麼一兩件護身法器呢!
對薛洋動手的黑衣人,不可能不知道這一點。
所以那看似兇狠無比的一擊,或許早就是心中有數,知曉這薛洋不會死。
想到此處,李向陽再聯想到後面雲隱門的人遲遲不出現,好不容易來了,千河他們二人直接就動手完全不給他解釋的機會,隱約間有一個答案呼之欲出……
李向陽突然將這答案給按住了,他看著凌若冰,忽然有些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我從流雲峰出發的時候,陳宇讓我給薛洋帶了個荷包。說來也奇怪,這荷包向來都是女子送男子,還從未見過男子送男子的!」
凌若冰本正在沉思之中,乍聽到這話,愣了愣,有些疑惑不解:「什麼荷包?陳宇讓你送荷包給薛洋?」
「據說吳遠想讓他來參加雲上大典,他不肯,然後就讓我帶了個荷包給薛洋。」李向陽又道。
「吳遠讓陳宇來參加雲上大典?」凌若冰的眉頭兀地皺得更緊了。
「怎麼了?」李向陽看著他,故作疑惑道。
凌若冰看了他一眼,默了一下后,道:「吳遠被逐出雲隱門了!」
李向陽聞言,有些驚訝。
當時鄭宏帶著凌若冰和薛洋去流雲觀的時候,吳遠還未被逐出雲隱門。想來,後面又有什麼緣故,才使得鄭宏將這吳遠給逐了出去。
不過,如此一來,當初他對陳宇的那些猜測,基本就確定了。
而他心裡頭那個被他按著的答案,也愈發的合理了。
不過,還有幾個疑點。
一是那個荷包到底有什麼古怪。
二是那張家師兄妹二人在其中又是扮演的什麼角色!
三是那人為何不索性殺了薛洋。如此一來的話,恐怕就算是鄭宏也未必能冷靜理清整件事,李向陽就算不死,恐怕今日也要脫層皮!
對面的凌若冰此時似乎也明白了過來李向陽這看似毫不關聯的兩句話意味著什麼,須臾震驚之後,卻是皺眉深思起來。
「你懷疑是吳遠?」凌若冰沉默了一會後,看著李向陽,直接問了出來。
李向陽卻道:「我什麼都沒說。」
凌若冰盯了他一眼,正要說話,鄭宏終於來了。
凌若冰立時收住了話頭,施禮過後,便讓鄭宏支去查看薛洋的情況了。
李向陽坐在床上沒動,金三從旁邊椅子里站了起來,有些拘謹地站在那。
鄭宏在李向陽對面拉了張椅子坐了下來,然後抬手示意金三也坐。
金三猶豫了一下后,坐在了略遠一些的位置上。
鄭宏看向對面的李向陽,苦笑了一下后,問:「傷勢怎麼樣?」
李向陽回答:「死不了!」
鄭宏又是一聲苦笑,旋即又道:「我相信,薛洋不是你所傷。不過,也希望你能諒解。當時那情況,千河他們一時著急,有所誤會也是正常的。這事情,只要大家把誤會解釋開了,就沒事了!」
李向陽挑了挑眉:「我倒是想解釋,不過你們一直沒給我機會!其實,我也蠻好奇的,那個叫千河的,他到底是憑什麼認定我就是打傷了薛洋的兇手,甚至連句話都不讓人說,一來就動手!還是說,這個千河在來之前就已經受了一些人的指示呢?」
鄭宏一聽,眉頭微蹙了一下,旋即又舒開:「這些已經不重要了。總之,此事是我們誤會了你,這樣,回頭我讓千河他們二人親自來給你賠罪如何?」
李向陽看著鄭宏,知曉他是想將此事的性質就定義在兇手是沖著薛洋去的。如此的話,那李向陽這邊自然就只是被誤會了而已。
可若是此事再深究一些,若是變成了目標是李向陽的話,那雲隱門可就很難摘得清干係了。
半年前那樁事,雲隱門差點被拆了一個山門,後面他一個門主親自上門道歉,才將此事給壓了下來。
如今若是再出事,估計雲隱門的山門就不只是差點被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