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少女基拉的誕生

  相馬真理雙股顫顫地為坐在餐桌旁的黃衣女端上了一杯茶，中規中矩地坐在她的對面，說到底，她也只不過是個死神輔佐，在面對泉津醜女派來的黃泉使者時，她提不起半點讓琉克與雷姆去試探她的勇氣。

  「很粗劣的茶藝。」

  黃衣女品了一口，放下茶盞，打量了一下昏暗的餐廳，道：

  「川島家的人被你的小死神嚇走，你拿了他們藏在保險柜里的錢，卻把這裡當做了一個據點，你難道不知道川島金平會去請僧侶來除魔嗎？」

  「我，我原本今晚就打算離開的。」

  「哦，想法不錯，這的確是來快錢的辦法。日狹女閣下讓我轉告你。」

  相馬真理連忙正襟危坐，只聽黃衣女說道：

  「雖然死亡筆記是你換取的東西，原則上我們不應該過多過問你的具體使用情況，但你須知道，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如果你懲惡揚善，會增加你在黃泉的兌換金，但如果你不分善惡，胡亂一氣地殺人，等到你壽限完結之日，就是你墜入血海永世不得輪迴之時。」

  相馬真理聽得亡魂大冒，連忙道歉著站起來取回自己扔在茶几上的死亡筆記，將寫著上原由裡子的那些字跡杠掉塗黑，她雖然沒有見識過地府的血海，但作為一名資深的靈異愛好者，她清楚地知道那裡是多麼恐怖的存在，按照日本紀的記載，無論神佛妖邪，沾染到那無視善惡是非的血海，就會身死道消，永墮地獄。

  黃衣女看著她做完這些，才繼續說道：

  「日狹女閣下還讓我問你，你前兩次做的很好，讓那些醜惡的靈魂得到了應有的懲罰，只是昨日為何突然停手，是遇到什麼困難了嗎？」

  「我，我……」

  提起這事相馬真理就有點為難了，她看著黃衣女的表情，斟酌著問道：

  「不知道閣下是否看過死亡筆記的漫畫、動漫或者真人劇場？」

  見黃衣女點頭，相馬真理有底了，鼓起勇氣說：

  「我不認為自己比月神夜聰明，即便是像他那麼聰明的人最後依然凄慘地死去，我很怕，很怕自己像他一樣被逮住，我……我是不是太無能了？」

  黃衣女注視著頭越埋越低的相馬真理，用手敲了敲桌面道：

  「你有沒有考慮過，為什麼夜神月會失敗？」

  一說這個相馬真理可就不困了，作為一名資深宅女，連忙精神奕奕地回答：

  「難道不是因為夜神月逐漸迷失了本心，變得狂妄自大，最終露出了破綻嗎？我也很怕啊，我覺得隨著筆記的使用，我恐怕也會產生和他一樣的問題，您看，我連死神都造出來了，我很怕自己會自以為是這個世界的神，到時候，到時候我就見不到我心愛的人了。」

  說完她又像漏氣般蔫吧了下去，看上去整個身軀都充滿了無奈，黃衣女注視著她的表情變化，覺得她很真誠，便開導她道：

  「你有沒有考慮過，這僅僅是力量不對等上的失敗呢？夜神月，他終究只是一個凡人，即便是彌海砂，在他眼裡也是利用的工具多於情人，而他的死神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他幾乎是在靠著一己之力對抗整個世界，他從來沒有想過把自己人搞得多多的，把敵人搞得少少的，而那個故事中，支持基拉的普通人其實是佔大多數的。」

  也不知道相馬真理能不能聽懂，反正她抬起了頭來，雙眼放光地問：

  「如何把自己人搞得多多的？」

  黃衣女伸手戳了戳擺在餐桌上的死亡筆記道：

  「你連死神都能創造出來，創造一些次級的能力受到限制的死亡筆記有那麼難嗎？」

  「可是，可是這東西萬一落到壞人手裡。」

  「如何掌控，如何控制，如何將筆記送到其他地方轉移視線，都是你需要考慮的問題，好了，日狹女閣下的話我已經帶到，祝你~武運昌隆！」

  黃衣女起身「嗖」的一聲飛出了川島家，相馬真理追著跑出去，看著夜空中斜掠而去的小紅傘，她回屋收拾好東西，關上了川島家的門，和一黑一白兩隻死神在夜色漫步，走著走著就走進了一家24小時營業的高級網吧，把花了160萬円辦的精緻假證朝桌上一拍，交了1920円的日租，她走進自己分配到的隔間，洗了個澡，吃了一份還算豐盛的外賣，打開電腦直接登錄了基拉官網。

  是的，基拉這年頭也有官網了，雖然政府三令五申不要成立這種誘導人犯罪的網站，但耐不住洶洶輿情想要找一個發泄的地方，再者說了，基拉官網是以二次元的域名成立的，打著二次元的招牌，給了那些覺得這個世道不公的人一個吐槽的地方。

  相馬真理排除掉一大堆沒有意義的廣告和垃圾信息，她在網站留言上搜尋著那些有用的東西。

  「信箋21044，真理子：為什麼這個世界沒有基拉，基拉你到底在哪裡，好想好想讓那個欺負我的人去死！」

  「信箋18731，雄二：打死了人也不會受到懲罰嗎，十日市那群混蛋又被保釋出來了，這個世界還有正義可言嗎？」

  「信箋22688，右行：永別了這個骯髒的世界，我被騙走了所有的積蓄，只能恥辱地去黃泉路向父親請罪了。」

  看著一條條好似鮮血劃過的留言，相馬真理飛快地敲擊著鍵盤在一條條留言下回復：

  「東京都的基拉：基拉是存在的，如果你能收到我的留言，如果你還沒有放棄希望，如果你想成為正義的夥伴，如果你選擇相信我而不是浪費你的生命，請回復我你的真名和所在，你會收到來自基拉的饋贈。」

  忙了一整晚，相馬真理把網站上能搜集到的有價值的留言全都回復了個遍，她不知道有多少人會相信她，她現在能做的只有睡個美容覺靜靜地等待。

  兵庫縣翠明湖畔，一個脫掉西裝西褲，將它們疊好放在長椅上的中年男人看著眼前幽深的湖水深吸了一口氣。

  「右行，你能行的，如果溺亡都做不到，上吊只會讓你更加痛苦。」

  真田右行朝前走了兩步，想起了什麼，又走回長椅上，拿起手機寫遺書，他只是一個辛辛苦苦的社畜，攢了半輩子的積蓄被一個名叫極限流的傳銷組織給騙了，他原本是想通過每年15%的高收益為兒子攢下一筆出國留學的費用，可誰知道，他現在成為了一個身無長物的廢物，他自覺無臉回去面對家庭，於是驅車來到了町外的翠明湖，準備投湖自盡。

  他磕磕巴巴地划著手機屏幕寫著遺書，一個圖標開始閃爍，他掃了一眼，是自己在基拉官網上的留言有人回復，他沒有去管，肯定又是一些向他灌輸雞湯，勸他活下去的好心人，他繼續寫遺書，那個圖標又閃了起來，不耐煩的真田右行點開圖標，想看看那些好心人又準備怎麼勸他，他準備回懟回去，反正都要死了，他不介意把人生中最大的惡意宣洩出來。

  當他看到相馬真理的留言后，他的右眼跳了跳，這是惡作劇吧，肯定是惡作劇吧，16年前，那時候的他還是一個充滿了拼搏理念的年輕社畜，那時候的集英社漫畫出了連載，他當時看的如痴如醉，幻想著某天他也能獲得一本死亡筆記代表基拉去懲戒罪犯，可隨著年齡的增長，他逐漸忘記了當初的夢想，他成熟了，他被生活磨平了稜角，他再也沒有相信過死亡筆記的存在，他只是在死之前將他的遺言宣洩似地發到了基拉官網的留言板，可沒想到，竟然還有人開這種玩笑。

  「信箋22688，右行：請不要開這種玩笑好嗎，我叫真田右行，人在兵庫翠明湖畔，即將投湖，如果我的死會讓你感到哪怕一絲絲愧疚，我希望你今後能好好做人，努力工作，不要再像我一樣被人欺騙，最終走上背棄家人背棄希望的絕路。」

  在留言板發泄了一通后，真田右行繼續寫他的遺囑，當他寫了差不多40分鐘后，覺得再繼續浪費時間下去自己可能就不會自殺了的真田右行站了起來，脫掉皮鞋放在長椅下，只穿著襪子和底褲，一步步走向防波堤，他翻過冰冷的防波堤欄杆，聽到背後響起了啪的一聲脆響，他回頭望去，在路燈下，一個黑色的小本本躺在面前。

  「開什麼玩笑？」

  真田右行連忙朝周圍望去，誰在這種時候捉弄他？他罵罵咧咧地沖周圍的黑暗咆哮了一番，見沒有人出來，便又翻了回來，撿起地上的小黑本本，看著那熟悉的封面，他皺著眉頭翻開了第一頁。

  「規則一，凡是寫在此筆記本上的人都會死，另外，請將具體的死因寫清楚，越詳細越有效，不要妄圖做一些不可能實現的操作。」

  「規則二，寫在筆記本上的人必須是壞人，至少是跨越了法律底線的壞人，請不要嘗試用筆記本去作惡，否則死神會在第一時間找上你，切忌，不要嘗試挑釁基拉的底線。」

  「規則三，該筆記初始人數極限為八人，其後每三小時補充一人，同一日所填人數至多不能超過八人。」

  「規則四，所有接觸到筆記本的人都會看見死神，請保持冷靜的心態，不要泄露任何關於筆記本和死神的信息給除了基拉之外的任何人。PS，死神不一定在你周圍，但死神一定在注視著你。」

  「規則五，該筆記本不可轉讓，不可銷毀，不可遺棄，如有蓄意，處罰將參照規則二。」

  「規則六，所有解釋權歸於基拉，且是東京都的基拉，所有使用人自動成為本地的基拉，如需與東京都的基拉聯繫，請登錄基拉官網留言。」

  「基拉與你同在，基拉永遠注視著你。」

  「哈哈哈哈哈，作假也要有點誠意啊，混蛋！」

  真田右行將筆記本扔到地上，他出離憤怒了，他可是老粉絲了，死亡筆記的規則一條一款他都記得清清楚楚，這個一看就知道是粗製濫造的贗品的東西是誰用來消遣他的？

  「你剛才，是準備遺棄死亡筆記？」

  真田右行循著突然躥出來的嘶啞聲音望去，只見死神琉克漂浮在他身後的半空中，手裡攥著一個啃了一半的紅蘋果，背上張開了肉翅，祂還背了一個雙肩包，正一臉惱火地盯著真田右行。

  「.……不不不，我太激動了，不小心將筆記本掉落了而已！」

  真田右行一屁股坐在地上，連忙將身後的筆記本抓起來捧在心口，一臉興奮驚懼交錯之色，他沒想到一切都是真的，一切都特么的是真的，琉克大人還就在他的背後，這可真是太特么刺激了！

  「哦，原來是這樣啊。」

  他看到琉克從身上摸出一個智能手機放在耳邊，只聽死神琉克漂浮在空中說道：

  「真田右行已經找到了，東西給了，嗯，我明白，下一個目標在姬路市，姬路市怎麼走？GPS定位，我不會啊！」

  琉克看向真田右行，把手機遞給他。

  「喂，你會GPS定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