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摘桃子
渡船的汽笛聲響起，谷川涼太揮淚與渡船上的赤羽明通告別，等到那艘渡船緩緩離開，人已經看不清楚后，他才緩緩地走回街上，看了一眼那輛停在路邊被一些路人圍觀的保姆車，揮手招了一輛出租，攆回了他在新宿的蝸居。
拉開門后，麻溜地收拾起隨身衣物和日用品，提了一個行李箱朝門口走去，拉開門的一瞬間，兩名身材敦實，面相嚴肅的中年大漢已堵在了門口，警察手賬一亮，警官就不客氣地用手搭住了他的肩膀，明晃晃的手銬在空氣中閃閃發亮，谷川涼太嘆息一聲，老老實實地背著手和兩名警察上了樓下的警車。
「谷川涼太，我們會送你去超調二課接受調查，在這之前，我想問一問你，你有赤羽明介的下落嗎？」
副駕駛上的警官看向正在開車又開口詢問容疑者的搭檔，一臉懷疑又謹慎地問：
「湯川，不要在車上詢問這種不該我們過問的問題，把他送到超調二課就行了，自然有人問他。」
湯川巡查則一臉無所謂地別過臉去，一雙冷漠的眼眸緊緊盯著坐在後排局促不安的谷川涼太道：
「你可以告訴我，或許我心情好，就把你給放了。」
「湯川！你在幹什麼，開車看路啊！」
「噗呲~」
一把銀白色的利刃刺穿了副駕駛上坐著的巡查的腦門，湯川巡查臉上古井無波地繼續詢問道：
「你只不過是個普普通通的凡人，為什麼一定要攙和到我們的鬥爭中來，命，只有一次，你現在，可以告訴我了嗎？」
縮到門邊的谷川涼太牙齒打顫地看著收回一根變形手指的怪物，他一咬牙，背在背後的手一下摳開了車門，人就一股腦地滾到了馬路上，呼嘯而過的車流擦著他的腦袋過去，谷川涼太顧不得全身的痛楚，爬起來就朝著密密麻麻的車流中衝去。
警車停在谷町橋下，將後面的車流堵塞住，谷川涼太僥倖穿過了車流，回頭看著那輛警車下來的湯川巡查正朝他信步走來，他慌不擇路地朝著眼前的道源寺佛堂跑去，佛堂里正在誦經的和尚看到了他，再看清他怪異的被反剪的雙手和後面走過來的巡查后，連忙將佛堂的大門關上。
谷川涼太急的大喊救命，腳步不停地繞著佛堂跑到了後方的供奉塔林中，他的喊聲讓供奉塔林里的栗山潤一抬起頭來，連忙將那幾包擱在供奉塔前的乾巴巴的香煙揣進兜里，連煙屁股都撿不到的栗山潤一偶然間發現了這個好去處，供奉塔前時常有周圍的町民過來拜祭，留下一些煙酒甜點，酒和甜點那種東西他不喜歡，可這一包包拆開來經過風吹雨打而變質的香煙卻是他的最愛。
他今天一大早班也不上，從泉屋寺的塔林一路抽過來，抽到了道源寺的塔林后心念一動，開始積攢明天的量，當他聽到谷川涼太的呼救聲后，想都沒想就一大口乳白的煙霧噴了出來，塔林中瞬間沒有了可視範圍。
喊了兩聲救命后的谷川涼太衝進了乳白色的煙霧中，意識到這是絕佳的脫身的機會後，他壓住了心中的恐懼，小心翼翼地在濃霧中遏制住那股想要咳嗽的慾望，屏住呼吸摸著塔林的邊緣朝未知的方向摸索過去。
T1000盯著眼前濃霧瀰漫的塔林，眼眶中閃爍著猩紅的光芒，結果熱成像竟然無法掃描到其中任何生物反應，他只能邁開腿走了進去，在晃晃悠悠地撞翻了七八座塔林后，他確認自己始終在原地打轉，他便在塔林中站定，靜靜地等了約莫二十分鐘，那片煙霧才朝著一個方向散去。
好在他沒有情緒插件，否則一定原地爆炸，亂七八糟的塔林中哪裡還有谷川涼太的身影，而塔林外面，則圍上來了四輛SAT和四十八名舉槍瞄準的機動隊員。
「開火！」
看到T1000絲毫不顧忌地朝著南面飛奔起來，機動隊的隊長率先摳動了扳機，無數子彈從四面八方朝著T1000打過來，打的飛奔中的T1000跑動姿勢都變得奇奇怪怪了，不過這些凡人怎麼可能傷害得了身為液態機器人的T1000，就在他衝到一輛SAT跟前，準備暴力突破車廂時，車廂門嘩地一下子拉開，車廂內一架掛載了兩個鋼瓶的武器正對著他，操作武器的是兩名戴著墨鏡的黑西裝，他們一扣扳機，寒冷的液氮就從槍管里噴射出來。
T1000獃滯的就跟一個智障般固定在了車廂前，隨著液氮的量越來越多地噴濺在他身上，有四名身穿超低溫防護服的壯漢拖著一個帶電機的大鐵櫃跑了過來，他們小心翼翼地將凝固狀態的T1000放進冒著寒氣的大鐵櫃中鎖好，正準備拖著大鐵櫃朝不遠處的一輛冷藏車跑去，SAT這邊的超調二課調查員就跑了過來攔住了他們的去路。
「哈嘍啊，奈斯荼蘼求，哎暗牧加帕爾尼斯.……」
「說日語吧，我們聽得懂。」
為首的壯漢摘掉低溫防護頭盔，露出了一頭金髮和白皙的面孔，他臉上的絡腮鬍也是金色，面部線條極端硬朗，看上去就像街頭霸王里的美國佬的中年形象般讓人不敢長時間地與他那雙湛藍色的眼珠子直視。
「非常抱歉，這位先生，你們是超調四課國際策應部的吧，能不能將這個怪物轉交給我們超調二課。」
「不能！而且這個東西不是怪物，是T1000，你們日本人連T1000都不知道，還敢問我們國際策應部要東西？有什麼疑問直接給我們老闆打電話啊！」
「你能等一下嗎，我需要和上級聯繫。」
「我倒是能等，可這柜子里的傢伙可不能等喲，我們攜帶的液氮數量有限，是不可能長時間控制住他的，走咯走咯。」
四個蠻不講理的美國佬將大鐵柜子拉上了冷藏貨車，而貨車則朝著港區那邊調頭開去，焦躁的調查員們一邊向上級請示，一邊讓SAT跟上去，再長達兩小時的行車后，冷藏車停在了大井町碼頭，一艘掛著美國國旗的驅逐艦不知怎麼的就開進了碼頭，而負責警戒東京灣的黑部號與天龍號護衛艦就像兩個受氣的小媳婦一般遠遠地吊在驅逐艦一海裡外暗中觀察，根本不敢湊過來堵住碼頭的出海口。
你敢對世界第一海軍強國動手試試，爸爸把你屎打出來信不信？
三架忍者三型武裝直升機匆匆從北面的天空攆過來，還沒完全靠近那艘美國驅逐艦，驅逐艦上的警告就通過通訊系統傳動了直升機上。
「這裡是美利堅合眾國第七艦隊CTF特遣隊，我們奉命前來接收我國遺落在東京的貨物，請不要對我們表現出敵意，否則我們將被迫自衛還擊。」
「八嘎！」
坐在武裝直升機上的村上陸將補氣的髮際線都後退了5毫米，這幫美國佬明搶他們發現的超凡不說，還恬不知恥地把驅逐艦開到了東京警戒區內，海上自衛隊那幫傢伙跟舔狗一般為對方護航，那幫成天到晚跟他們陸上自衛隊搶軍費的馬鹿全都是國賊，當誅！
可他再氣也不得不保持一下陸將補的風範，拿過通訊設備調整了一下心態，語氣溫和地說：
「我是東京都陸上自衛隊的陸將補村上一清，我想這其中一定有什麼誤會，據我所知，那輛冷藏車內運輸的是我國的最新科技研究產品……」
「很抱歉，我不懂日語，如果你有什麼情況說明，請直接聯繫我們的布斯上將，如果你不知道通訊頻率的話，我們可以提供給你。」
村上一清氣的差點把手中的通訊器砸掉，這個混蛋剛才還用日語警告他們來著，現在就換了個語氣誠懇，貌似痴愚的傢伙來應答了，不過村上一清的英語還算可以，連忙用英語重複了一遍他剛才說的話，結果對方直接保持了電磁靜默，任憑村上一清千呼萬喚就是不應答。
而地面上的冷藏車連著整車已經在碼頭的門式起重機掛鉤上朝著驅逐艦吊運過去了，村上一清連忙讓直升機迫降在碼頭的空曠地帶，領著一幫子陸上自衛隊員乘坐SAT的防爆車衝過去。
「站住，這裡是我方的警戒範圍，你們不能再靠近了。」
守在碼頭的百多名美軍士兵看到SAT的防爆車過來后，全部進入警戒狀態，除了各種一看就比日本自衛隊隊員先進很多的長槍外，他們連圓柱體狀的M136火箭筒都裝備了十具，具具都瞄準了SAT的防爆車，只要一聲令下，現場的七十二名自衛隊隊員和四十八名SAT都會被他們集火幹掉。
「不要開火，不要開火，我是村上一清，我要見你們的艦長。」
村上一清看著美軍的輕重火力，後悔地扭頭看著停靠下來的武裝直升機，早知道就讓直升機升空進行威懾壓制了，可他眼睛又瞟見了伯克級驅逐艦上的近戰防空火力，暗罵一聲國賊誤國，只能嘗試繼續用話術接觸這些蠻不講理的美軍士兵。
「艦長不會見你的，請回吧，我們畢竟是盟友，在這裡開火對誰都不好。」
一名中尉腰間斜挎著自動步槍，頗為老成地沖村上一清建議道，村上一清看著已經安置在驅逐艦上的冷藏車，表情頗為沮喪地沖那名接話的中尉道：
「這件事情已經上升到兩國糾紛的局面了，我希望你們能明白今天的所作所為，會對我們的聯盟造成無法彌補的傷害。」
「我是軍人，不懂政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