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8章 出體

  「廢話少說，你既然是仙界之人，為什麼出現在所謂的下界，並且，我也沒感覺你有半點神力，莫非是在騙我？」

  羅天皺了皺眉，眼裡閃過一絲冷意。

  小老頭聽了這話，差點沒給羅天跪下，手裡的拐杖左右亂晃，面紅耳臊的解釋道。

  「我哪兒有上仙這等通天之能，割裂空間，來到下界。我來這裡，完全是一個意外，不，完全是悲劇！現在別說神力，就連我的身體，其實也不過是傀儡而已。」

  「哦？」

  羅天眼皮一挑，表現出十分感興趣。

  小老頭見狀不敢隱瞞，彎腰駝背，雙腳張開與肩膀差不多寬，雙手抱起拐杖，龍頭像是某種樹的樹葉，最上頭雕刻著一個枯木樹人，坐在龍頭之上，只有這般意向，卻沒有寫實畫那樣清晰可見至每一處的細節。

  叮鈴

  小老頭用龍頭往自己的胸口輕輕一點，就像打開了密碼門似的，發出一陣提示音。隨後，小老頭仰頭倒了過去，瞳孔發白，身子已經沒有了呼吸。

  羅天感到有些驚疑，上前一看，果然就像小老頭說的，他現在的身體也不過是一具傀儡，胸口居然能被打開，裡面空蕩蕩的，彷彿還有一抹幽光。

  唰的一聲，守護神下意識一驚，準備動手，好在羅天察覺，一把攔住。

  一抹淡白色的熒光從胸口飛出，推開胸腔的門，閃爍在羅天面前。

  這抹瑩白色的淡光，別說羅天熟悉了，就連守護神也非常熟悉。

  每一次自己來到石屋之前，都由同樣顏色，同樣氣息的瑩白色光柱吸**血，方能入內。

  羅天伸手抓住瑩白色淡光，它身子微微一顫，好似有些不情願，可是，仍然很乖巧的落在羅天的掌心。

  瑩白色淡光沒有一點溫度，如果不是看到，也察覺不到絲毫氣息，就像充斥在空間內的空氣一般。

  「倒還有趣，也不知道你修鍊的是什麼功法，居然有這等奇效！」

  羅天哈哈大笑起來，指尖稍微用力捏了捏瑩白色淡光。

  「哎喲，上仙輕點，小老兒虛弱的緊，實在承受不了這樣的力度……」

  此話一出，羅天滿頭黑線，將小老頭的神魂一把扔回了胸腔之內，不滿道。

  「對你沒興趣，回去吧！」

  瑩白色淡光巴不得回到傀儡之身上，這一次出體，也不過是為了滿足羅天的好奇心而已，當下立刻回道。

  「謝上仙慈悲！」

  又是唰的一聲，鑽回胸腔之中。

  下一秒，胸腔開合，小老頭眼內瞳孔逐漸恢復，臉上輕輕一抖，居然又有了生氣。

  守護神見狀不禁感慨萬千道。

  「果然是鬼斧神工，真不知道是誰想出來的法子。」

  對此，羅天也十分理解，別說守護神了，他也是見都沒見過這樣的生存之道。

  守護神說完之後，不由望向了躺在石床上的珂珂，面露疑慮，最終還是一咬牙道。

  「你……這位匠神，你這法子是不是每個人都能用？」

  小老頭當然不知道守護神的想法，站起身來，杵著拐杖，客氣的回復道。

  「那是自然，這等神法，乃天匠大仙親自創立，六道之中，五行之內，誰都可以使用。」

  守護神面露喜悅，剛準備說話，羅天就打斷了兩人的對話，他自然看出守護神想些什麼，不過是想恢復珂珂的生命。

  「凡這種秘術，必有反噬，甚至是代價，你怎麼不說說你現在的難處呢？」

  此話一出，小老頭身子猛地一顫，緩緩嘆了一口氣，明白了羅天的意思，點頭道。

  「確實如此……這種秘術，只不過表面光鮮。如果我猜的沒錯，你應該想復活這丫頭吧？」

  小老頭拐杖指向珂珂，臉上複雜無比。

  「難道不能？如果你早一些告訴我，你懂這種秘術，就算是要我的命，我也願意換她復活！」

  小老頭聽后沉默了少許，然後才幽幽的說道。

  「你是一個痴情人，在仙界，再難尋你這樣赤心果敢之人了。這也是不願意告訴你有這秘術的原因！」

  「怎麼說？」

  「且不說施行這等秘術所需要的材料限制，下界不見得有，我也說過了，我來到下界也只是一場意外，變成這個樣子，也是情非得已。秘術雖然能讓你死而復生，也讓你此生寄於這具軀殼之中，永遠無法獨立。」

  「我不在乎，只要她能醒過來！」

  守護神捏緊拳頭道。

  小老頭見狀微微一笑，反問道。

  「你不在乎，那她呢？」

  「我……我不知道……可是，總好過一直躺在那裡，眼睜睜看著珂珂的靈魂慢慢消逝，我卻什麼都不能做，什麼也做不了好吧！」

  守護神不甘的捏緊拳頭，滿臉悲憤。

  「這何嘗不是一個辦法呢？」

  小老頭笑道。

  「你在諷刺我？」

  守護神怒視小老頭，眼裡閃過一絲殺氣。

  小老頭沒和守護神計較，擺了擺手，嘆氣道。

  「我是在諷刺自己，只有這具軀殼，既不能人倫，也要時刻保持他的活力。也不怕你計較，我當初要你精血，最主要的目的就是維持自己能夠行動起來。自從寄生於這幅軀殼之中，我已經上百年沒見過天日，如果不是你的精血，我還在沉睡之中，並不是我想要沉睡，而是不得不沉睡，因為下界的真氣實在太渾濁，我本身修為並不高，也沒什麼修鍊秘術。如果沒等到你，再過百年，我就會在沉睡中死去……」

  「我這種人死了，不像你想的那樣死了，甚至不如一條狗。狗死了，入畜生道，輪迴轉世，有朝一日，可能再度成人。我死了，將徹底消亡，地獄不收，天界不管，化為無形，飄散於塵世，永生永世，不再輪迴……」。

  說完，小老頭惆悵的望著珂珂，眼中閃過一絲羨慕。

  「所以，我還挺羨慕她的，至少，你哪怕付出自己的生命，也要延續她的存在。就算有朝一日，擋不住天道規則，入了輪迴，大概率轉世為人，你只要活的夠久，興許有緣還能再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