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短暫的相聚
王奕凌才剛到鄭府,向門口的小廝打探,小廝卻說鄭莜然並未回府,這才掉頭繼續尋著,可沒想到王奕凌才走了沒多久,鄭莜然就突然從小巷中一路跑回來了。
鄭莜然清了清嗓子,緩了緩因小跑后的氣息微喘,和白露青玉裝似尋常一般,走進府中。
「見過三小姐。」小廝急忙低下頭行禮。
「嗯。」鄭莜然就言簡意賅的回應了一聲,就緩緩向前廳走去,這感覺怎麼一點也不像回自己家一般,就像來串門叨擾的一樣。
鄭莜然在白露的指路下來到了趙雪的卧房外,此時趙雪聽見下人的稟告知道鄭莜然回府,正想出來尋她,沒想到剛一踏出房門就瞧見了她終日惦念的鄭莜然。
「母親。」鄭莜然給趙雪行了個禮。
「莜兒這是做什麼,你現在是王妃,不用對我行禮的。」趙雪激動的上前握住鄭莜然的手。
「母親,這是自己家裡,沒有什麼王妃不王妃的,我永遠是你的莜兒呀。」鄭莜然撒嬌的往趙雪懷中蹭。
「你啊,都嫁人了還這麼愛撒嬌,外面天寒快些進屋。」趙雪寵溺的笑著說道。
鄭莜然示意著白露她們先行回房,趙雪牽著鄭莜然走進屋內,屋中點了炭盆暖洋洋的。
「莜兒,你怎麼瘦了許多,是不是王府中過的不慣。」趙雪拉著鄭莜然坐在自己身側,心疼的撫著她消瘦的臉頰。
「母親,我這次回來是想小住幾日的,其實沒什麼不慣,只是想母親了。」鄭莜然倚靠著趙雪的肩膀,笑呵呵的說道,她並不想讓家人為了她擔心。
所有的苦都自己一個人咽下,苦自己就夠了,沒必要讓真正關心自己的人一起苦。
曾經日日怨著她們將自己深鎖,可也是她們真正無條件愛著自己。
「好,這裡永遠是你的家,想回來住就回來住,可是到底已嫁作人妻,也要顧著夫君。」趙雪到底是大家閨秀,根深蒂固的男尊女卑思想,雖希望鄭莜然可以時常回來陪伴,可是,封建制度熏陶下,也只能讓鄭莜然注意分寸。
「莜兒明白,過幾日我就會回去。」鄭莜然只能先安趙雪的心,她可根本不想再回去。
「莜兒回來了啊,見過母親。」李柔聽聞鄭莜然回府的消息后也趕到了趙雪的房中。
「大嫂。」許久未見大嫂了,周身都圓潤了一圈。
李柔正想著給鄭莜然行禮,鄭莜然拉過她的手讓她坐下。「大嫂,這裡沒什麼王妃,不要行禮,動不動行禮累得慌,都自家人,小傢伙還好嗎?快叫姑姑。」鄭莜然溫柔的撫著李柔微微凸起的小腹。
「他才多大呀,這聲姑姑怕是有的等了。」李柔掩嘴而笑。
「對了,我給小傢伙買了虎頭鞋、小衣還有一枚金鎖,一會給大嫂送去,算是姑姑的見面禮。」鄭莜然對著李柔的小腹柔聲輕語道。
「莜兒如此喜愛孩子,是不是也該有好消息了?」
「大嫂不要打趣我。」
幾個人圍坐在一起相互逗趣先聊著,這或許就是最平凡但也最可貴的幸福。
王奕凌還在兩府的街道上不斷的尋找,閔哲卻急忙來稟告。
「王爺,鄭府的小廝說王妃已經回府。」
「罷了,我們回去吧。」王奕凌眼瞧著已無力挽回,要是去鄭府要人怕是鄭莜然會更恨自己,對其他人也是不好交代。
這街道上人來人往熙熙攘攘,可是王奕凌置身其中反覺著孤獨。
「閔哲,一會你和府上的人說本王應允王妃暫回鄭府小住,還有讓宮裡的醫工延期來送葯。」王奕凌只得自圓其說,無奈的回府。
王奕凌來到失了主人的玲瓏閣中,這裡再也沒有人阻他,也再也沒人反鎖著房門,這裡的一切都彷彿她還在,香爐中殘留著剛燃盡的伽羅香,屋內的擺設一切如舊。
王奕凌在玲瓏閣中背著手踱步行走,他瞧見了他拿來的木盒置於桌上顯眼處,木盒開合處的貼條上蓋著珍寶齋的印戳,貼條仍舊完好無損,可見鄭莜然拿到后並未開啟過就將它隨手置於桌上。
王奕凌拿起木盒,坐在床榻邊,暗自神傷,眼眸中似有一股淡淡的憂傷。
這幾日在鄭府里日日有母親大嫂的關愛,每日都有母親親手做的糕點,鄭莜然竟有些發胖,果然叫幸福肥,心情愉悅又是一天五餐的,不胖似乎才叫不正常,可是為什麼這麼幸福的時刻,卻總是無意間會想到那個讓她恨的牙痒痒的人。他的一言一語一顰一笑,彷彿已經深深刻在她的腦海之中。
這兩日沒有了陽光溫暖的照拂,整日里都陰沉沉的很,鄭莜然也慵懶的躲在屋內坐在炭盆旁無所事事裝模作樣的看書,可這些古文都晦澀難懂,純粹只是拿著裝個樣子,裡面寫的絲毫未進鄭莜然的腦中。
「小姐,後日就是陛下的千秋節,到時是我們自己去還是…王爺會不會來接您啊?」
「這皇家也不嫌累得慌,一會什麼節要赴宴,一會又什麼節的,還好渣男人緣差,不然豈不是日日都偷不了半分閑。」鄭莜然不滿得將手中的書籍放在桌案上,嘟囔著不滿道。
其實她心裡也沒底,這幾日待在鄭府沒有任何絲毫的風吹草動,王奕凌也沒出現過,明明打心底里還是希望王奕凌能出現,可是卻又咽不下那口惡氣。
每次進宮似乎都攤不上好事,永遠只和不好的事緊緊掛鉤,宮牆深鎖的皇家內院,除了富麗華貴之外,並沒有吸引著她的地方。
「小姐,你嫁入皇家,其實也挺好的,要是嫁入尋常人家,不僅要和公婆同住,還要日日晨昏定省伺候舅姑,萬一遇到個不好相處的婆婆才叫慘呢!」青玉說道。
「這倒也是,換我這暴脾氣,誰要整日給我甩臉色吩咐我干這干那,日子久了我肯定會翻臉不認人。」
這樣想想嫁入皇家,雖然也有很多不好,可是青玉所說的這一條確實完美的避免,這可能是最該慶幸之事,沒有嚴苛的長輩成日在府上對她指手畫腳,她到底只是個偽裝著的大家閨秀,日子久了本性就會暴露無遺。
「就是,王府中除了王爺就數小姐最大,之前無意間聽到夫人身邊的白檀在議論說大小姐在婆家受了什麼委屈,大小姐有次還是哭著跑回來的。」
看來女人一受委屈本能的就想回到自己覺得最安全最能感受幸福的地方,只是這次鄭莜然是佯裝著和王奕凌感情還如從前般,沒有哭著跑回來。
正當鄭莜然出神之際,趙雪身邊的白檀輕輕敲了敲鄭莜然的屋門。
「王妃,廣陵王殿下來了,夫人讓奴婢來通傳,讓王妃速前往前廳。」
這一刻鄭莜然心裡還是有些欣喜,可悄悄壓制著自己這股想法,只得若無其事的整理了一下衣衫去會會王奕凌。
前廳中趙雪和王奕凌坐著茗茶,等候著鄭莜然。
「王爺,您實話和我說,是不是莜兒又任性胡鬧了,這次她回來看著似乎心情舒暢,可是眼睛里的傷心可是騙不了人。」趙雪笑呵呵地開門見山詢問著王奕凌。
「岳母大人,並沒有,一切都好,只是莜兒思念家人,所以我才讓她回來小住幾日。」王奕凌微微一笑極力否認。
「莜兒是我的女兒,她的喜怒哀樂可瞞不了我,雖然莜兒蘇醒后像變了個人一般,喜歡胡鬧任性,不再似過去那般溫婉得體,可是我知道她本性並不壞,她要是不開心會藏在心裡,可是眼神卻會出賣她,如果莜兒有什麼冒犯王爺之事,還請王爺定要諒解。」趙雪端正和藹意切言盡的和王奕凌講道。
「岳母言重了,莜兒是我的髮妻,自是沒有什麼冒不冒犯的。」王奕凌巧舌如簧的和趙雪說道,眼神一直有意的用餘光瞟著門外。
「母親。」鄭莜然故意沒瞧王奕凌一眼,一進前廳就坐到趙雪的身旁。
「白露你去收拾下王妃的行裝。」趙雪端起茶盞從容的品了品茶。
「是,夫人。」
「母親,我還沒住夠呢,我不回去。」鄭莜然拉著趙雪的手撒嬌道。
「莜兒,不可胡鬧!你是王妃,怎麼可以長住娘家呢?王爺已經來接你回府,天色尚早,還是早些回去。」趙雪一下子收回原本慈愛的模樣,轉過頭對著鄭莜然一臉嚴肅訓斥道。
王奕凌的目光一直落在鄭莜然的身上,幾日不見她似是精神好了許多,原本消瘦的臉也圓潤了些。
「母親。」鄭莜然抬眸看著趙雪威嚴的模樣,也不敢造次。她知道趙雪是這個男尊女卑思想下熏陶的產物,很多思想都根深蒂固的紮根在她們的思想里,眼瞧著今日是不得不回去了,只是最後努力一把。
「莜兒,母親和你千叮萬囑的話你怕是一點都沒記在心上。」趙雪生氣的捏了捏她的鼻子。「女人要以夫君為尊,相夫教子,生兒育女,統管後院,你除了任性妄為還會做什麼?」
鄭莜然揉了揉被捏痛的鼻樑,眼神中滿是即將回地獄的恐懼與不安。
王奕凌悠然一笑,細長白皙的手指端起案几上的白瓷茶盞打開茶蓋,品著茶香,聽著鄭莜然就被訓斥,他就像個無事人一般看著她生氣卻無法發作的模樣,心裡得意的很。
「夫人,收拾好了。」沒過多久白露和青玉就提著行裝來到前廳,鄭莜然帶回來的東西本就少,收拾起來也格外的快。
「那岳母,我就先帶著莜兒回府了。」王奕凌心情極好的站起身對著趙雪微笑施禮。
趙雪也急忙回禮,「王爺,莜兒還請王爺多多照顧了。」
「岳母放心,本王喜愛莜兒的緊,自會好好照顧。」
「男人的嘴!騙人的鬼!」鄭莜然心裡怒罵道,然後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便急忙收回目光不做片刻停留。
「母親,莜兒先走了,改日再回來。」鄭莜然硬是擠不出一絲的笑容,黑著個臉和趙雪告別。
鄭莜然硬是不願坐馬車,一個人走在街道上,到處流連,拖著回去的時間,哪怕只是拖一會也是極好的,王奕凌則讓青玉和白露先行坐在馬車回去,自己則走走停停跟在她身後,極有耐心的任憑她如何拖延時間,他都像個影子般時刻盯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