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盼歸
這場大火足足燒了三天,直到此地罕見的一場瓢潑大雨,水與火的交融下,這場大火才敗下陣來,失了氣焰。
寬朵安全撤出后就再沒有人平安的突破火網,阿部勒和他的萬人之師僅剩了早期逃出的千人,那僅存的千人還成了戰俘,其餘眾人都留在了黑龍溝營地中,營地中屍橫遍野,都燒成了焦炭狀,皮肉蕩然無存,面容掙扎扭曲,有些屍體還燒的疊加在一起,根本分不清誰是誰。
大火熄滅后,空氣中瀰漫著經久不散烤肉的焦糊味,讓人直犯噁心。
闡閻烈在大火燃燒后的第四日才收到軍報,他的精銳部隊和他的大將全軍覆滅在黑龍溝,商閭和苻洛兩國也以傷亡慘重為由撤兵。
闡閻烈氣的急火攻心,發瘋般地拿起佩劍在大殿上斬殺了勸誡他的皇叔赫蚋,赫蚋因為正直不阿,體恤百姓而在柯酆深得人心,而闡閻烈卻為了發憤,肆意斬殺皇親,還是個頗有威望的皇親,本就因為勞命傷財的執意出兵百姓們怨聲載道,軍隊全軍覆沒不算還斬殺赫蚋的舉動算是徹底引發了上至宗親權貴下至平民百姓的不滿。
國民們義憤填膺地開始反抗闡閻烈的政權,柯酆內部都已離心,闡閻烈的權利在一波波浪潮下分崩離析,已無力調動其他駐守的兵馬再次進攻綏棱。
邊關軍情急報一路加急不間斷的風雨兼程送至了承恩殿中。
「陛下,綏棱鎮的軍情急報。」傳信兵跪在殿中雙手托舉著火漆封印的信函。
「吳尚書,你來念。」陛下或許早就對王奕凌不抱任何希望,他甚至看都不願意看軍報一眼。
吳尚書應聲接過信函,拆開封著的火漆,眼神快速的掃視了整篇信文。
吳尚書激動的喜笑顏開,用高亢的聲音轉述道。「陛下,廣陵王夜襲黑龍溝,將柯酆主帥阿部勒和大軍殲滅,俘一千餘人,商閭和苻洛也已撤兵。」
「當真?」陛下不可置信的問道。
「是陛下,綏棱危機已解,上面還說廣陵王單槍匹馬闖入敵營將寧壽公主的遺體搶回,已經派人日夜兼程護送回常寧。」
「陛下獨具慧眼,這廣陵王殿下當真是英雄出少年。」孟宰相站出來順勢拍馬屁。
「恭喜陛下!」其他大臣也笑盈盈的跟著道賀。
「不愧是朕的皇兒,驍勇善戰智勇雙全,以寡敵眾,這次贏得漂亮。」陛下這陰沉了好幾日的臉一下子就像撥開雲霧見到了久違的太陽般。
「陛下英明神武,我大正社稷定能千秋萬代。」
「陛下神威蓋世,實乃大正之幸。」
這班大臣最擅長的就是溜須拍馬的嘴上功夫,這一個個舌綻蓮花的本事簡直是一山還比一山高。
這個好聽的話誰都愛聽,哪怕知道別人不過就是場面話,可是就是抵不住這彩虹屁的威力。
「好,好。」陛下端坐在龍椅上眉開眼笑的聽著歌頌他功德的美言,心情愉悅的很。
這幾日整個常寧城都被連綿的陰雨所籠罩著,雨水不間斷的沖刷著地面,滴滴答答的順著屋檐落下。
今日鄭莜然也不知怎的,起床后一直打著噴嚏,可明明也沒有受寒的感覺。
她捂著鼻子猛不丁的打了個大噴嚏。
「小姐,今日這是怎麼了?是不是受了風寒。」
「沒有吧,這幾日一直下雨,潮的我都可以長蘑菇了,我又沒出門,日日在房中,怎麼會受寒,而且我喉嚨不痛也不咳嗽,更不發熱的。」鄭莜然接過青玉遞來的乾淨帕子輕輕擦了擦鼻涕,今天都換了好幾條手帕,也不明白究竟怎麼了。
「那奴婢去吩咐廚房給小姐燉些冰糖雪梨吧。」白露提議道。
「快去,快去。」一聽到好吃的甜品就兩眼放光的,迫不及待的讓白露去取,正好也到了小點心時間。
這一天天的窩著,還一日四餐的吃,這看著身上的肉肉有些憂傷,可奈何管不住這張嘴,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真的能讓人頹廢。
以前在那裡吃多兩口就滿滿的罪惡感,嚷著要減肥,從一周一喊要減肥,再到隔三岔五的喊,最後每吃一頓都要象徵性的喊兩句,每天為了生活糊口,在公司忙得不可開交,那時候想著要做個有錢的閑人,在家都能吃穿不愁,坐等著掉餡餅的那種。
可真的過上這種日子,真的是無趣極了,還是羨慕以前忙碌充實的生活。
鄭宇寧一下馬車,撐著油紙傘就徑直走向她的小院。
鄭宇寧收起紙傘將傘擱置在一旁,輕輕敲了敲她的門。「莜兒,可以進來嗎?」
鄭莜然一聽鄭宇寧的聲音,一個激靈坐直了身子,心開始隱約覺著不安,鄭宇寧這幾日都未給她任何消息,雖然有期待但是更多的是害怕。
以前不明白,現在真的深刻的明白到什麼叫「沒有消息才是最好的消息。」
「可以。」
鄭宇寧伴著雨水的淅瀝聲推開厚實的門,她房中點著的錦香清新淡雅的香味撲面而來。
「大哥有事嗎?」鄭莜然端端正正的坐在桌后,那閃著星芒卻又帶著些許恐懼的眼眸凝視著他。
鄭宇寧不帶任何錶情的說道。「今日邊關急報…」這一副表情讓她的心像坐著雲霄飛車一般,害怕與不安就像兩隻無形有力的雙臂,緊緊的擁抱著她。
「你的夫君單槍匹馬夜闖黑龍溝敵軍陣營,搶回了寧壽公主的遺體,還將柯酆的主帥及大軍殲滅,大獲全勝。」鄭宇寧不急不躁的就像沒感情的機器人,咬文嚼字語調生硬的說出口。
鄭莜然腦子一下子死機狀態,明明該欣喜若狂,可愣是沒反應過來,呆若木雞的傻愣愣的望著鄭宇寧。
「小姐,真是太好了。」青玉拍著手扯著嗓子慶賀道。
「莜兒,你怎麼了?」鄭宇寧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沒什麼,大哥你的意思是,他是不是很快就可以平安回來了?」鄭莜然仍不可置信的試探道。
「是啊,如今商閭和苻洛都已撤兵,柯酆傷亡慘重,他應該很快就可以回來了。」
這麼幾個月的等待,只是為了等這一句平安歸來,可該應該為他高興,為何眼淚如此不識相的從眼眸中蜂擁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