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夢境-生機
回到山洞，葉晨將乾草和生葉堆在洞外。
裡邊的狼肉已經開始發臭，一群蒼蠅叮在上邊嗡嗡嗡的叫。
洞外的石頭上站著幾隻禿鷲，想著定是聞見裡邊腐肉的氣息來的，只是它們幾個都老老實實站在外邊，沒有自行去吃。
慕川走進洞內，撕了幾塊發臭的狼肉扔出來，禿鷲見了都撲騰著翅膀下來搶肉吃。
葉晨說：「你和這幾隻禿鷲看起來關係挺好的樣子，那天你躺在骨堆里，我還以為他們是在等你死了吃掉。」
慕川道：「它們倒是想吃，只是等不到，我那會沒東西吃了，只得去那裡裝死等上門的獸類，這些鳥跟著一起偽裝。因為我捕回來的肉放不了幾天就會腐爛，吃不下去就給它們吃，一來二往這些飛禽倒好像是我養的了。」
葉晨見他撕得辛苦，把刀遞過去。他接了刀將狼肉表面那成發黃的腐肉切了下來，繼續往外仍去，幾個禿鷲吃的異常歡快。
她說：「你把這肉全剔下來吧，切成條。」
慕川抬頭看她，不知道她想幹嘛。
葉晨：「待會我在外邊把乾草燒了，我們把它熏一熏，這樣能放很久。」
慕川已經盯著他，一語不發。
她解釋道：「信我，這是我老家做臘肉的方法，煙熏臘肉，果木最佳，只是這裡條件辛苦，我們勉強用個能生煙的草屑熏一熏，其實你也可以直接掛起風乾，只是這個峽谷昏天黑地，空氣潮濕，肉里的水份蒸發不了也得壞。」
葉晨一通噼里啪啦的解釋，慕川半懂不懂，只是他沒有太大的疑慮全都照做，把肉切成一條一條。
而後又在洞口撿了一些石頭堆砌成一個簡單的灶，用乾草生了火，燒得差不多往灶口上蓋了一層厚厚的生葉條。
火滅了生出一股濃煙。她把切好的肉條放上去擺好又放了層生葉蓋起來，如此便將生出的煙霧悶在裡頭，熏肉。
做好這些天已經很暗，也不知是將要入夜還是烏雲太沉，總之這裡得天空陰沉一向如此。
慕川坐在洞里的石板上修鍊打坐，這會兒天光還能依稀瞧見動里的景象，他坐在一張光滑的皮上，也不知是哪只猛獸身上扒下來，光線太暗看不清紋路，石壁上掛著幾副毛皮，有狼皮，虎皮，還有一張白色毛茸茸的狐狸皮。
葉晨走上前，看他修鍊得認真，不解道：「你這不是有靈力嗎，怎的遇見那巨蚺，半分沒用上？」
慕川道：「我雖有修鍊，但無人指導，這麼多年沿用著小時候那些基本的修鍊方法，修為不高進度緩慢，身上的靈力不到萬不得已不能使用，否者遇上大傢伙就沒法保命。說到底那些猛獸並非妖物，與他們搏鬥終歸是要靠武力，靈力只是加持，而對妖物靈力才是主要力量。」
葉晨道：「按你這麼說，那些修為高深的仙士對付起這些野獸也沒什麼優勢咯？」
慕川道：「錯，他們優勢大得很，修為高深，武力就會跟著大漲，加上手中靈器自帶殺傷力，能力遍又上一層，否者為什麼這麼多人要去修鍊呢？」
這彎彎繞繞的大道理，聽得葉晨頭都暈了，說靈力沒用的是他，說有用的也是他，她懶得跟他爭論，只好敷衍道：「行行行，你說啥是啥……」
這時洞外飄來一股肉香，葉晨聞著味立馬跑了出去，在灶邊搗鼓了一陣，手裡捧著兩串烤肉走了進來。
她將一串烤肉伸到慕川鼻前，一股焦香撲鼻而來，他驀地睜開眼睛，眼前的狼肉冒著熱氣，油脂滋啦滋啦發出聲響，垂涎欲滴。
他盯著那肉串，又直愣愣的看著葉晨，雖然饞得很，卻不輕易接受別人的食物，要知道在野獸群里，有時候白來食是敵人的誘餌。
「吃呀，愣著幹嘛！」
葉晨伸了伸手裡的肉，見他紋絲不動，瞬間明了，慕川這個人向來疑心病重。
她收回肉串，咬下一塊，當面吃給他看：「好吃得很，沒毒！我們現在是隊友，倘若你死在這裡，我便要永遠被困在這絕境，我不會害你！」
說完又伸過去，這回慕川總算收下了，咬了一口，眼睛直冒光，這也太好吃了！
慕川已經許久沒有吃過熟肉，他來到這裡，從各種不適應到像野獸一般活著，那是一個漫長的過程，長到他已經忘記自己怎麼成了一個「野人」。
葉晨坐到他身旁，兩人津津有味的吃著烤肉，葉晨轉悠著腦袋，這洞里生活所用倒是不少，木棍，石器和各種皮毛，石壁上的那句狐狸皮格外的好看，白色的絨毛若做成一件皮襖，冬天時候穿上一定特別好看。
冬天——
不，沒有冬天！這裡沒有冬天！這是慕川的夢境，他們現在正在夢裡！
葉晨夢驚醒，她手裡的肉串都不香了。
她陷在這個夢裡了，她差點就陷進去了，她不知不就忘了她要找夢貘的事，夏青空和洛雪兒還在鬼境不知死活，沈懷秋和聶子銘正在境外為他們守著洞口，他們是來找噬魂的。
出去，她得出去，帶著慕川找出夢貘，破了這噩夢。
「慕川！」葉晨正色道：「我知道你不想聽，可是我還是得說，你現在看到的都不是真實的，我們在你的夢裡，你被一個——」
「夢貘」慕川忽然說，「我被夢貘困住了。」
葉晨大喜過望：「對，就是它，你也察覺到了對不對！」
慕川臉色平靜：「這話你已經說過許多遍，我都記住了，可是對我來說，在這裡過著的日日夜夜都很真實，冷得真實，餓的真實，痛的真實，唯獨你不真實。」
「可是慕川.……這個不真實的我知道你的名字，知道你的身世，甚至知道你的未來你難到一點也不覺得奇怪嗎？倘若我只是個虛幻的人，那關於你的點點滴滴又從何而知？」
慕川：「.……」
他沉默了一會兒，忽然開口道：「那我以後會怎麼樣，大仇是否得報？我有沒有成家有沒有取妻生子？」
「.……」
葉晨語塞，他會成為魔君，他登上了夢寐以求的寶座，他用惡毒的手段害死了三大家族的人，他騙到了夢寐以求的女人卻沒得到她的心，他沒有後代，魂飛魄散被永遠釘在恥辱柱上。
關於他的未來葉晨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你要找便找吧，」慕川忽然說，「只是至少得知道它是什麼東西，或許有個人可以告訴我們。」
葉晨蔫下去的情緒又被提了起來，「誰？！」她激動的問到。
「魔婆！」
「魔婆是誰？她在哪？」葉晨追問。
「一個很厲害的人，在魂谷。」
「那我們現在就去！」
終於有點希望，葉晨興奮的收拾東西準備出發，她將寶刀插在腰間，正欲出洞，可身後的慕川卻又澆了她一盆冷水。
「去不了！」他說。
「為什麼？？」葉晨不解的問。
「想去魂谷必經過白骨林，那裡皆是妖魔鬼怪，以我現在的修為進去了恐怕就出不來了。」
「你說的白骨林就是我們那天遇見的地方？」葉晨問到。
慕川點點頭。
「可我們不是出來了嗎？」
「那只是入口，我們還未踏進去。」
「入口便這麼多白骨，可見裡邊險惡程度非比尋常……」
葉晨摸著下巴，思索片刻，她忽然問道：「你為什麼會知道魔婆這個人。」
「我來這裡就是為了尋她！」
「尋她？？你尋她做什麼？」
慕川不答，他跳下石床：「天黑了，睡覺！」
滿腦子的好奇心被吊著，葉晨心癢的很，跟在他屁股後邊一個勁的追問：「你到底來這裡做什麼？」
慕川不出聲，他彎下腰撿了個什麼東西，而後抓住葉晨的手。
「幹嘛？」葉晨還沒反應過來，一根藤條已經把她雙手捆起。
去他娘的，又把老娘綁起來了！
「喂！慕川，我們今天出生入死也算生死之交了，你怎能這般對我！」葉晨不滿道。
慕川頭也不抬：「我們之間可沒什麼交情，你是我的寵物，寵物睡覺都得綁著，不然就跑了。」
「折騰半天你對我這點信任都沒有，虧我還給你烤肉吃！」葉晨恨恨道。
「睡覺！」
慕川不理他，自顧自爬上石床，倒頭就睡。
葉晨嘴裡罵罵咧咧，但卻無可奈何，只好一屁股坐在地上自己生悶氣。
過了一會，洞內既漆黑又安靜，葉晨忽然覺得有些害怕。
「喂，你明天能不能去找些柴火燒呀，這裡的夜晚挺冷的。」葉晨自言自語道。
慕川沒有回應，她無趣的閉了眼。
夜已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