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棋子
聞言,上官英虹將頭低的更低了,更是連大氣都不敢喘一聲,臉頰的微紅早已消退,換成一片雪白,有些昏沉的頭腦,早已清醒。
望著低頭躬身,不論何時都抓著一桿大戟的上官英虹,神曦傲雪在次拿起石桌上的一壺烈酒仰頭狂飲了起來。
一口飲畢,酒壺在次砸落在地,清脆的玉響吸引了神曦傲雪的注意力,清冷的雙眼略顯迷離,望著已經碎裂成片片殘片的玉壺,嘴角勾起一抹微笑,道。
「英虹,你我從小生活在一起,可算半個朋友,今日有些話我只說一遍。」
「此生目前為止我只後悔一事,那便是當初為何沒有狠下心來,斬殺傲豐,以至於落得現在這種地步。」
上官英虹聞聽此言,英姿颯爽的臉龐之上冷汗簌簌墜落,滿面驚恐。
當年老皇帝育有一子一女,子名傲豐,女名傲雪,奪嫡之時傲豐失敗叛逃出國,傲雪原本可以將其斬殺卻念及手足之情,猶豫再三,致使其叛逃出國。
此後傲雪榮登大寶,繼承國姓,名為神曦傲雪。
此事也成為此後神曦傲雪的一塊心病,對於傲豐這個弟弟,神曦傲雪從小呵護有加,可到最後卻不得不刀兵相向。
古人云,皇家至古無親,看來確實如此。
榮登大寶的那一刻,傲豐便成為了神曦傲雪的心病,無人敢在神曦傲雪的身邊提及,就連最親的侍衛,都不敢為之。
此刻神曦傲雪主動提及,上官英虹的內心可想而知。此話對於此刻的上官英虹而言就是一個燙手山芋,接不是,不接亦不是。
彷彿明白上官英虹內心的想法,神曦傲雪眼神略顯迷離,靠在涼亭的石柱上,道。
「第一件事已成後悔,我不想在去思考什麼,第二件事,才是當下。」
「我人生第一次哭泣竟然是為了一個小賊,雖然只是短短相處,可那小賊卻帶給了我完全不一樣的體驗。」
「他不想其他人那樣,話語只挑我愛聽的說,他恰恰相反每次都能氣的我暴跳如雷,讓我為之恨得咬牙切齒。」
話到此處,靠在石柱之上的神曦傲雪,嘴角微翹露出一抹很淺的笑意。掌中內勁一吸,一壺烈酒飛到掌中,仰頭狂灌,片刻后,才接著道。
「我對其恨之入骨,日夜不想將其斬殺,可是當時我卻不懂,這人世間令我不開心的事多了,卻為何獨獨對一賊念念不忘,知道今日我才發現原來我的內心早已被他刻上了他的影子。」
「這是不一樣的生活,令我眼前一亮的人,他的所有都是那麼的與眾不同,令我心神往之,可是我卻無法放下這一切。」
「英虹,答應我一件事,如果有一天我為此事後悔,幫我一個忙,殺了他。」
身軀一顫,上官英虹閉目稱是。
「此事以後若成,你上官世家,世代封侯。」
眼中一滴淚水滑落而下,上官英虹閉目緊握大戟,開口道。
「臣,謝陛下。」
上官英虹很明白,此事若成,上官世家註定可世代封侯,可那又如何,她上官英虹此生都註定看不到了。
斬殺女皇為之傾心之人,她上官英虹唯死而已。
……
「你醒了,感覺如何。」
從下午歸來,米雪便守在雷行的床邊一直照料,直到此刻天色已經入黑,雷行才悠悠轉醒。
輕咳一聲,彷彿想將胸口的煩悶一併咳出,卻不想煩悶未咳出,一絲鮮血倒是出現在了嘴邊。
伸手將其輕輕的擦拭掉,雷行望著手掌上的鮮血,嘴角露出一抹苦笑。
手中光芒一閃,一顆丹藥出現在米雪的手中,將丹藥放在雷行的嘴邊,米雪輕生開口。
「來,吃了它。」
看著近在咫尺的小包子臉,雷行笑了,伸手捏了捏后,才張開嘴,一口吞下。
丹藥入口,瞬間融化,龐大的藥力眨眼之間流通四肢百骸,修復傷體。
「她走時讓我告訴你。螞蟻一生只知勞碌,可否有那一絲空閑去抬頭看見九天之上的大日。」
嘴角露出一抹輕笑,雷行自語道。
「大日嗎?可我想要的大日卻並非廟堂的爾虞我詐,而是修行的巔峰,以及那一路上的美好。」
偏頭望向窗外的月光,雷行接著道。
「要不要一起去賞月。」
米雪點了點頭,輕輕的抱起雷行,對其來了個公主抱,被米雪抱在懷中,雷行怎麼感覺怎麼彆扭,此刻的他不知道是該害羞還是該無奈,只能選擇閉著眼睛,不去看這美好的一幕。
「你要對我負責啊。」
米雪笑著點頭。
窗戶無聲無息打開,米雪躍了出去,在空中一步踩踏空氣,兩人身形在次躍起,來到了房頂之上。
輕輕的將懷中的雷行放在磚瓦上,米雪抱著自己的雙腿坐了下來,看著天空中那躲在雲后的月光。
雷行仰躺磚瓦上,嘴角露出一抹笑意,望著天邊的明月久久無聲。
直到明月突破烏雲,露出自己那純凈如白玉的身軀時,米雪才開口道。
「用不用我給你講講她的一些事。」
知道那個她指的是誰,雷行搖頭拒絕的同時也有一些心驚,米雪竟然可以知道神曦傲雪的事情,這如何不讓雷行心驚。
緩緩的吐出一口氣,雷行笑著道。
「我就是一個江湖浪蕩子,如同一隻麻雀一般,每天飛來飛去隨遇而安。但她不同,她就是一隻鳳凰,每天翱翔於九天之上,非梧桐所不棲。」
「兩者之間根本無任何可比性,自然也無法生活在一起。」
米雪點了點頭,低聲道。
「為何不選擇做一隻大鵬,至少可以追逐她的腳步。」
將手臂枕在腦後,雷行笑著道。
「我一直都在做一隻大鵬啊,只是兩者所走的路不同罷了。在她所在乎的那條路上,我就是一隻麻雀。」
身軀同樣輕輕的躺下,與雷行一起望著天空中的明月,米雪的嘴角露出一抹笑意,道。
「女孩子是需要遷就的。」
轉過頭來,笑望米雪,雷行笑著道。
「你不吃醋。」
同樣是笑了,米雪道。
「我可以讓她做小,你信嗎?」
「你真大氣。」
無言一笑,米雪望著明月,片刻后才猶豫的說道。
「問你一件事,你會喜歡上虛幻的東西嗎?明知他不存在,還要為之傾心。」
沉思了片刻,雷行鄒著眉頭開口。
「我不知道,虛幻的東西註定消逝,還要為之動心,好像有點……」
嘴角帶著那抹微笑,米雪望向雷行的側臉,輕生道。
「你是想說蠢嗎?也許吧。但是我們這一生能有過不是很好嗎?」
「有沒有聽過一句話。人生總是在聚聚散散,多少的故事都在這聚散間慢慢消逝,到最後的不復存在。最後的最後,也許只有心底的一點回憶,來證明曾經存在過的故事。在憶起,也唯有苦澀伴哀愁,嘆息復嘆息。」
同樣望向米雪,四目相對,雷行的眉頭卻是緊皺,疑惑道。
「你是想告訴我什麼嘛?」
看著雷行盡在咫尺的臉,米雪伸手摸了摸這略顯粗糙的容顏,笑著道。
「沒什麼,我是想告訴你。世間何人不是棋子,我們終究逃離不了感情的操縱,在聚散離合間被肆意玩弄。」
眉頭鄒著更深,雷行明顯感覺到,米雪的話語中深藏著一些事情,只是米雪卻不知為何不願將其說出。
「有沒有人跟你說過,你認真起來的樣子還是蠻帥的,可你鄒起眉頭的樣子,真的很醜。」
嘴角帶著笑,米雪伸出纖細的食指,擺弄著盡在咫尺雷行嘴唇,輕生開口道。
一把握住米雪的小手,看著這盡在眼前的容顏,雷行呼吸略顯急促,吞咽下一口口水,心中一橫,雷行對著那誘人犯罪的誘人紅唇便要吻上去。
「咳咳,今晚的月色很好啊。」
不等雷行實施犯罪,一句輕生的話語傳來,一人出現於屋頂上,來人一身粗布麻衣,以年過不惑,面容倒是英俊,想來年輕之時定然是一位大帥哥。
看著來人,雷行不用想也知道是怎麼回事,定然是大舅哥出手,打斷了他雷行的好事。
來人見雷行兩人同時望向自己,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尷尬的笑著道。
「那個今晚的月色很好啊。」
望了一眼天空中的明月,雷行點了點頭無奈道。
「是挺好,好的烏雲密布。」
原來月光在一次被烏雲所遮蓋。
尷尬的撓了撓頭,中年男子左思右想,焦急的汗水都浮現於額頭上,片刻后,才開口。
「是啊,你這不說我都沒有發現,原來今晚不是一個賞月的好天氣。誒,你們兩位這是在幹嘛呢,不是出來賞月的嗎?」
看著這位睜著眼睛說瞎話的大叔,雷行無奈的道。
「大叔,你有你的職責我了解,我也懂,但是咱們這麼尬聊終究不是那麼回事,你看我有話題,你找幾壺酒去唄。」
先是一愣,隨後猛然反應了過來,面露無奈,拍了拍雷行的肩膀,笑著道。
「小夥子你不錯,善解人意,可也善解人衣啊,叔是真不放心。因此,咱倆還是這麼尬聊吧,挺好的,最起碼安全。」
「卧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