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生命本態
這個世界上最遠的距離不是人與人之間的距離，而是心與心之間的距離。
項軻依舊趴在桌子上，眼睛一瞬不瞬的看著站在外麵交談的兩人。以這樣的角度去看他們的時候，他才發現他們倆有多般配。是一種外人絕對想不到的般配。他忽然覺得他們兩個是天造地設的一對，而世界上的其他人都休想拆散他們。
項軻靜靜地想了會兒，待覺眸子又開始漸漸沉重的時候他卻又乍然一驚，眼睛睜開，外麵的兩個人早已不知去向。他猛的站了起來，蓋在身上的風衣便從身上滑了下去。
他站在原地視線四處搜尋，正欲出門去找的時候，蘇茉的聲音卻從背後傳來。
“你在看什麽？”
項軻按捺下焦躁的心情，揚起一抹淺笑後才轉過身來。“我以為你走了，所以才……”
蘇茉撇撇嘴角，徑直走了過來，在他對麵的位置坐下。“我的衣服還在你那裏，要走也得把它拿走。”她喝了口水後繼而吃起了之前點的甜品起來。
項軻將衣服遞給她，隨之也坐了下來。“其實你完全可以不用等我一起吃的，我還以為睡不了多久呢。”
“現在醒了，你總可以吃了吧。我快餓死了。”她一邊細嚼慢咽，一邊與他講道。
蘇茉的吃速不快，但也不慢。沒有粗魯的大聲吞咽，她的吃相很怡人。坐在她麵前是絕對聽不到食物的咀嚼聲的，看她吃東西似乎是一種享受。
不管別人是不是這樣認為，至少項軻他心裏是這麽想的。
他也拿起一塊甜品開始吃了起來，東西一下肚才發現自己有多餓。因為忙的太晚，導致他一覺睡到下午，早飯沒吃午飯沒吃。就算是去夏家救出被困在車庫的夏薰，他也隻是草草的和水啃了一個麵包，還差點噎死。
一盤甜品下肚，項軻這才意猶未盡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忽覺對麵有道視線一直盯著他看，他不知該作何反應，隻好端起杯子喝了口水。
“你好像比我還餓？”蘇茉放下手中未吃完的，看著他道。
項軻撓撓頭發，謊稱道：“哪有哪有，隻不過是因為這裏的東西太好吃了而已，恩沒錯，就是這樣的。”
蘇茉淺淺地蹙了一下眉，“要不要再來幾份？”
聽她這麽說，項軻摸著胃，忽然一股惡心的感覺衝了上來。因為是甜品加了奶油的緣故，他剛開始吃也不覺得有什麽，吃完後才發現這後勁有多大。“不用了，我已經吃的很飽了，你自己慢慢吃吧。”
聞言，她也不再說什麽，隻低頭默默地吃了起來。
結完賬，二人走出咖啡廳。望了一眼此時已然昏暗下來的天色，蘇茉穿上風衣，對他道：“今天麻煩你了，我先走了。”
項軻正想說什麽，見她轉身欲走，便急忙喊道“不需要我送你嗎？”
“我不回家，你先回去吧。”
瞧著她佇立在茫茫夜色中瘦削的身影，項軻不自覺地又把她和記憶裏的小夏薰重疊了。或許，隻有她在沉默的時候他才能找出一點幼時的影子出來。
和他分別後，蘇茉在路邊打了一輛車徑直往花木山莊而去。夏老爺子找她去也不知道是為了什麽事，但她知道並不是大事。如果是大事的話，她在當天就會被叫過去了。
隻是，她連聲招呼都沒打就突然爽約，不知道夏老爺子心裏會怎麽想。更重要的是夏以柔不知會在花木山莊吹什麽風。
她在心裏輕輕的歎了一口氣，視線一直放在車窗外麵一閃即逝的夜色。
花木山莊很快到了，下車後蘇茉便朝客廳走去。門外的傭人見著是她都不禁露出了輕鬆的笑容，急忙問候。
麵對他們忽然輕鬆下來的神色，蘇茉心中疑惑，卻又不好表露出來。待進去時，屋子裏的眾人齊刷刷的看著她，十幾道視線如芒在背般。
夏承英拉著她趕緊走向後院，他沉凝的臉色令蘇茉的心不禁為之一緊。
她剛走出客廳，身後的議論聲便如蜂嗡般群起。她雖然不清楚出了什麽事情，但也知道一定發生了些不好的事情。
夏承英隻帶著她走，卻並不主動說話，她也十分識趣的不開口。
等走到夏老爺子的臥房時，夏承英這才轉過身子來對她說道：“爺爺今天下午被氣得暈倒了，你進去好好和他說說話，千萬別再刺激著他了。”
蘇茉望了緊閉的臥室房門一眼，還是忍不住問道“出什麽事了？”
他欲要開口，忽聞夏老爺子咳嗽聲起。
“是小薰回來了嗎？”夏老爺子的聲音不再有著之前的中氣十足，此時卻顯得有氣無力起來。
夏承英將門輕輕推開了一條細縫，用眼神示意她進去。
蘇茉知道現在不是問話的好時機，便揚起一抹笑，慢慢的推開門走了進去。
臥室裏，夏老爺子此刻正和衣靠在床頭，身上蓋著一床厚厚的被子。他抬起漸漸渾濁的眸子看向蘇茉，在見著真的是她後才勉強露出一絲笑來。
“我就知道你今天會來的，老頭子我的直覺可靈了哩。”
看著幾天不見，明顯消瘦下去的夏老爺子，蘇茉心裏也泛起了一陣心疼。這不是夏薰的遺留情緒，而是她真真切切的自內心感受到的。
夏老爺子和她之間雖無親情，可是看著他就像是看著自己以前的爺爺一樣和藹親切。
“爺爺是最厲害的，果然什麽事都瞞不過您。”蘇茉坐在床沿邊，帶著歉意說道：“不好意思爺爺，我今天失約了，沒能在下午趕來。”
“噯，還提這個作甚？你能來我的心裏也就寬慰了。我也明白你們年輕人忙，沒空陪我這個老頭子。我沒有太多要求，隻希望你能在有空的時候多來看看我，我也就知足了。”
蘇茉很認真的點點頭，回道“爺爺你放心，以後隻要有空我就過來陪您。”
夏老爺子憐愛的摸了摸她的頭，眼底露出惋惜。“好孩子，你可比夏家的某些人好多了。可惜你媽媽不在，我怕我死後沒有人照顧你啊……”
蘇茉聽的心中一酸，眼淚幾欲滾落下來，她忍住眼眶裏的酸脹，勉強的撐起一絲笑容。“爺爺不會死的，爺爺一定可以長命百歲。”
縱然這話是騙人的，但她還是說了。她麵上笑著，心裏卻又感到無比悲哀。這個世界上哪有不會死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