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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又改主意了

  朱祁鈺走在前面,狗腿子王誠跟在身後,綠娥小姑娘跟著王誠,三個人排成一條斜線,在棋盤街胡亂轉了起來。

  轉了一圈,最後在一家糧油鋪子找到了賣糖的,仔細和堂上的徐掌柜攀談了一會,心裡便有了數。

  轉身出了門,直奔大明遂安伯府中。

  遂安伯一系源於靖難之役,其祖陳志在太祖時期任燕山中衛指揮僉事,當初跟著成祖朱棣起兵,一路過關斬將,積功升任都指揮同知。成祖得天下之後,陳志因功封遂安伯。

  歷史上記錄,遂安伯陳志恭謹受知,戮力戎行,不過他的後代就完全不同了,孫子陳瑛貪婪殘暴,曾孫陳塤短命福薄,另一個曾孫陳韶混吃等死,基本上就是維持個富貴而已。

  朱祁鈺這次來,主要是找陳韶的。

  他們倆基本都屬於混吃等死類型的,朱祁鈺上面有個皇帝哥哥,陳韶上面有個遂安伯兄長,他們倆大體上都是同命相憐,因此平時關係較好,沒事一起喝個酒打個獵什麼的,上次朱祁鈺醉了一天一夜就有他的份。

  陳韶聽聞朱祁鈺上門,哈哈大笑的迎了出來。

  「郕王殿下,您可算是酒醒了。」陳韶笑嘻嘻的道。

  朱祁鈺笑著反駁道:「還不是你和譚佑中他們灌的。」

  陳韶連忙擺手:「可別,都是他們灌的,哪裡有我的事。」

  說完小聲說道:「可別讓我兄長聽到,上次和您喝酒之後,我兄長知道是我把您灌醉的,狠狠打了我一頓,到現在後背還有淤青呢。」

  朱祁鈺笑道:「是么?來來來,咱們進屋,脫了衣服讓我瞧瞧。」

  陳韶一橫眉,道:「瞧什麼瞧,還不是你害的,趕緊賠我葯錢。」

  朱祁鈺道:「葯錢沒有,不過有個賺錢的門路,你要不要?」

  陳韶一聽,賺錢!這可是好事啊。平素里他得不到多少零花錢,遂安伯陳塤管的嚴,除了固定的月錢,基本沒什麼收入。而平時花錢的地方可不少,幾個朋友經常一起喝喝酒,總不能一直讓別人請不是?

  聽了趕緊問道:「什麼路子?」

  朱祁鈺斜眼看了他一眼,回問道:「在這說?」

  陳韶趕忙把他請進自己的偏廳,又吩咐僕役端上茶水,直截了當地問道:「什麼賺錢路子?」

  朱祁鈺也不磨嘰,直接回答:「販運。」

  陳韶有點懵:「販運啥?」

  朱祁鈺道:「京城的商人要啥咱就販運啥。」

  陳韶還是懵:「他們要啥?」

  朱祁鈺哈哈大笑:「我說陳元寧,你是不是還沒醒酒呢,我怎麼知道他們要啥。」

  陳韶繼續懵:「郕王殿下,您連他們要啥都不知道,咋賺錢?這哪裡有賺銀子的路子啊!」

  朱祁鈺一聽就明白了過來,想想也是,自己原本要做糖的生意,結果發現沒什麼意思,但是在雜貨店卻想到了另一個路子——物流配貨。這年代可沒有什麼物流配貨,他不明白也屬正常。

  趕忙解釋道:「別急,且聽我細細道來。」

  朱祁鈺問道:「元寧,我且問你,如果你開了一家雜貨店,貨品從何而來?」

  陳韶特老實:「不知道,沒開過。」

  朱祁鈺恨不得一把掐死他:「我是說如果。」

  陳韶道:「這個真不知道,平日里我也不管家裡的買賣啊!要不我把管家叫來?我遂安伯府上的那些買賣,問問他便知道了。」

  朱祁鈺無奈:「你笨死得了。」

  說完自己解釋道:「在京城,絕大多數雜貨鋪的貨品,都是在其他商鋪採買的,掌柜自己要去一家一家談,偶爾哪家買賣倒了,這家雜貨鋪就會缺少一樣貨品,就如布行倒了,掌柜就要再找其他布行去談,木器行倒了,掌柜還要再找其他木器行,這是非常麻煩的。」

  陳韶點點頭:「是這個理。」

  朱祁鈺繼續道:「還有就是,布行的貨也是從其他地方運來的,絲綢從蘇杭運來京城,棉布從松江運來京城,蜀錦從四川運來,這裡面布行要擔風險,要養夥計,還要雇船,飄沒。哪一樣不要花錢。」

  陳韶繼續點頭。

  朱祁鈺又道:「如果咱們把運來京城這一步做了呢?」

  陳韶答道:「那咱們就要養夥計擔風險。」

  朱祁鈺一拍額頭,就沒見過這麼笨的。

  見朱祁鈺不說話了,陳韶感覺自己是答錯了,趕緊問道:「難道咱們不要夥計?」

  朱祁鈺指著他道:「笨死你得了。」

  然後繼續說:「你家裡沒有幾個買來的僕役么?咱們的貨跟著官船,會有風險么?」

  陳韶恍然大悟,「對啊,夥計自己家就有,貨跟著官船走,哪有什麼挑費。」

  然後滿臉猙獰,繼續道:「至於飄沒,我看哪個小吏活得不耐煩了,敢飄沒咱們的貨。」

  朱祁鈺點點頭,道:「是啊,這點上咱們又省了一點,幾樣加起來,你猜咱們的成本是比那些布商高呢?還是比他們低呢?」

  陳韶笑道:「當然比他們低,僕役本就要養著,其他的哪還有什麼銀子。」

  朱祁鈺笑道:「還有呢,咱們不止要運布,還可以運瓷器,木器,凡是有辦法運來京城的,咱們都可以運。」

  陳韶問道:「那咱們怎麼賣出去呢?」

  朱祁鈺道:「不用賣,咱們先聯繫好南方的商賈,問好價格,然後回京城找商鋪的掌柜談,便宜幾分都可以,然後讓他們付錢,咱們派人去南方採買,運到京城直接送給他們就好。」

  陳韶道:「不錯啊,產地的貨品肯定比京城便宜,咱們去產地買,到京城賣,他們肯定省了運費,肯定是開心的。咱們也能從中大撈一筆。」

  朱祁鈺喝了口茶,繼續道:「沒完呢,蘇杭不止是只有絲綢,還有胭脂水粉吧,咱們不只是找布行,還可以找胭脂鋪,別人一次只運布,或者只運胭脂,咱們用一樣的人手,可以把布匹和胭脂一塊運來,這豈不是又省了一筆。」

  陳韶一拍大腿,道:「對啊!殿下太聰明了。」

  朱祁鈺繼續道:「且等我繼續說。」

  陳韶一愣,道:「還要繼續?」

  朱祁鈺眉頭一橫,怒道:「聽不聽?」

  陳韶嚇了一跳,趕緊道:「聽,聽,您繼續說。」

  朱祁鈺道:「一家胭脂鋪可能進不了多少貨,但是咱們可以多找幾家胭脂鋪,這樣一次進貨的量就大了,咱們再去找南方的商賈談,一次進這麼多貨,以後經常有,咱們不就是大客戶了?完全可以和他們談談價錢,再壓一壓,這壓下去半成,可也是不少錢啊。」

  陳韶聽了,頓時佩服的五體投地:「殿下英明,小人佩服,殿下的聰明才智比的過小人十倍,這麼好的主意您都能想出來。」

  朱祁鈺哈哈大笑,道:「繼續,繼續誇。」

  陳韶聽了一愣,然後才反應過來,get到朱祁鈺的笑點,道:「殿下您也太……」

  朱祁鈺笑了笑,端起茶水潤了潤嗓子,道:「這茶有些涼了。」

  陳韶趕緊吩咐僕役換茶,然後繼續問道:「殿下,您這主意好是好,但是咱們怎麼能讓那群商賈相信咱們呢?」

  朱祁鈺笑道:「這個簡單,咱們多找幾個人合股,叫上譚佑中他們,有一個王爺和幾個侯府,他們害怕咱們黑了他們那點錢不成?」

  陳韶諾孺道:「這個我還要跟兄長商量下。」

  朱祁鈺道:「商量啥?咱們這幾乎就是無本買賣,又不是騙人,你怕啥?遂安伯要是有意見,讓他找我來說。」

  陳韶點頭稱是。

  朱祁鈺看了一眼門外,道:「明日你找人把譚佑中和刑部右侍郎楊彥謐叫上,咱們去德運樓喝茶,順便商量下這個事。」

  見陳韶領命,朱祁鈺便告辭回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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