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江湖
葉恆心裡滿是疑問，不只是李業口中，說自己把殘劍發揮的淋漓盡致。
更大的疑問是方才對戰的時候，這李業究竟教了什麼。
劍法，講究的自然是劍的出招。
劍身走向有千條，手腕隨其擺動，又能組合出萬條不同的起手式。
當這些起手式再組合，那便是無窮無盡，各不相同的劍法。
方才與李業一戰當中，葉恆並未感受到什麼千奇百怪的劍法。
李業的劍法，很普通。
僅只是在戰鬥技巧上小勝一籌，用的多是像剛才那種，依靠反光影響對手的小聰明。
對付沒有淬鍊過眼睛的人來說，效果自然好一些。
傳聞淬鍊眼睛者，目及百里皆入法眼，葉恆在儒院是見識過的，遇上這類人，小聰明根本沒有施展的餘地。
「孩子們，你們都看到了，你們說說，我與你們的葉恆哥哥相比，誰施展的劍法更勝一籌？」
「自然是葉恆哥哥，他每出一劍，劍上都會出現白煙，很厲害！」
「對，葉恆哥哥的劍法很好看。」
葉恆聽到李業的問題，不禁有些奇怪。
方才不是說傳授孤鴻殘劍嗎，怎麼又比起強弱，與孩子們閑扯起來。
村裡的幾個孩子開始嘰嘰喳喳地喧鬧，各個誇葉恆的劍法如何如何。
葉恆聽聞也只是笑笑，這些孩子什麼都不懂，在他們眼裡，只要能贏，那就是最厲害的劍法。
「不對！是李大俠的劍法更厲害！」
突然，孩提中走出一個八九歲大的孩子。
這個孩子葉恆自然認得。
方才站樁堅持下來的兩個孩子之一，村子里輩分最長的老大爺家的孫子。
說是孫子，其實與華年夕一般。
是輩分最年長的老頭子從外面抱回來的，名字也是老頭子自己起的，叫葉煉虛。
整個壩下村，總共就他們兩個外來的孩子，卻一直被民風淳樸的鄉民們呵護著。
此話一出，立即遭到了孩子一眾的反對。
「葉煉虛，你沒看明白嘛，葉恆哥哥方才那幾劍把李大俠打的都投降了，明明是葉恆哥哥厲害！」
另外一個在站樁蹲馬步堅持下來的孩子反對道。
孩子，多是不調皮不懂事的，葉恆心裡都明白。
被孩子們誇，他心中自然竊喜，但孩子說話難免沒有分寸，言語一時疏忽。
葉恆對李業幾位大俠點點頭，表示歉意。
同時他開口對兩個孩子喝道：「煉虛，長辭，你們兩個別再爭執！」
聽到葉恆呵斥，爭吵的兩人平靜下來，互相白了一眼。
「讓幾位大俠看笑話了。」
葉恆再度作揖，表示歉意。
這次事情確實是幾位孩子口無遮攔，作為在場幾個孩子里最大的，他應該擔起責任，如果此時再嬉皮笑臉，那便顯得的有點無智。
二來，雖有大致猜測，但他還未曾詳細了解四人目的，若此時惹得對方不快，會礙不少事。
李業也作揖一番，心裡倒是對眼前這個少年，多少有了點其他看法。
處事沉穩，精明！
或許真的能與這種少年合作一番。
隨後李業面帶笑容，擺擺手道：「無妨，孩子罷了，倒是聽聽孩子們心裡的看法。」
葉恆點頭，開口道：
「葉煉虛，你先來說說看自己的看法。」
「依我看，方才李大俠的劍法很奇妙，每一劍都像是在為下一招做準備，我不是說葉恆哥哥不好，單論劍法，葉恆哥哥不如李大俠。」
說完，葉煉虛不好氣地白了眼身邊的孩子，似是一種居高臨下的感覺。
葉恆早就把這幫孩子的秉性摸得一清二楚，那些孩子剛會走路那會兒，自己是孩子王，帶著孩子到處玩鬧的。
幾年下來，大家性格都沒變過，誰調皮誰哭鬧，他自然了解。
葉煉虛就是這樣子，總把自己高高掛起。
「誰說的！我覺得葉恆哥哥就是比李大俠厲害！」
葉長辭皺著眉頭，用手指指著葉煉虛大喊。
「長辭，你來說說看。」
「在我看來，葉恆哥哥的每一劍都暗藏殺機，這才是劍法最核心的地方，至於煉虛說的什麼為下一招做準備，我看不出來，明顯在胡扯。」
葉長辭說罷，扭過頭不再看葉煉虛，嘴巴鼓囊囊的，雙手交叉擺在胸前置氣。
葉恆扭過頭看眼李業，想看看接下來對方要說什麼。
李業微笑，眼神開始閃爍不定。
最終將手裡的劍收回劍鞘，鬍子隨著嘴角上揚，大幅度地擺動。
隨後緩緩開口道：「你們兩個剛才說的都沒錯。」
「嗯？」
兩個孩子同時抬頭，滿臉期待地盯住李業，等待他開口解釋，生怕漏掉一句話。
「我教你們的孤鴻殘劍，其實是劍式，而方才葉恆小友施展的，是劍形。」
葉恆聽此皺眉，自己長那麼大，跟隨柳河叔到過不少地方，也聽聞過不少修鍊上的事。
李業口中的劍形劍式，卻是從未有過耳聞。
「孤鴻殘劍，這一劍法，實際上沒有任何的起手式，也沒有任何的劍法組合。」
「所以江湖中稱其為劍式，劍式隨機應變，以江湖小道而來，有的落落大方，有的卻陰險毒辣。」
「但這種劍式，都有統一的一點，沒有固定的劍招，所以總讓人防不勝防，因為在江湖中，贏了才能站立，輸的那個，就永遠起不來。」
話音一落，李業握住長劍的手一放，掌心朝劍柄重重拍下。
長劍帶著劍鞘，扎入土中。
葉恆皺眉，這裡都是孩子，不管這幾個人到底有沒有惡意，這裡孩子太多，還是有必要提防。
他緊緊握住手中長劍，時刻注意李業的一舉一動。
只見李業摘掉雙手手套，右手搭在左臂袖子上，緩緩將左臂袖子向上拉起。
這時候葉恆才發覺，原來對方是戴著手套的，方才交戰的時候，一直沒有察覺。
為何摘手套？
葉恆心裡不免疑惑，手裡的長劍握的更緊，隨時拔劍出鞘，保護在場孩子安全。
李業將袖子拉了一半，當整隻手臂暴露在眾人眼中，孩子們倒呼一口冷氣。
李業整隻手臂都是木質的！
葉恆一時間反應過來，心中不免驚嘆。
李業的左臂都是木質，卻與右臂一般長寬，可以說除了材質，是一模一樣。
「你們都看到了，這便是江湖，劍式便是江湖的縮影，每一劍，不管他是否符合君子之道，你必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