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黑夜(第一卷完)
咱們何浩的流浪故事先放在一邊,進士他們已經到達了最為重要的一處灣流。
海上風浪平穩,看起來沒什麼不同尋常的地方。收到荊瑾提醒的進士,趕忙拿出羅盤來看,果然羅盤指針左右搖擺甚至旋轉不停,難以定下方向。
荊瑾則俯下身子,不停的從船舷兩側以內力汲取海水。他一會跑到左側,弄點海水感受了一下,一會又跑到右側,然後再以內力調整航向。就這麼航行了一段距離,一座島嶼緩緩浮現在了進士的眼前,但剛剛靠近島嶼,荊瑾突然縱身入水。
進士趕忙跑到船頭,眼見荊瑾在清澈的海水中下潛,直到看不見蹤影,或許是海水對內力的阻隔隨著深度越來越大,突然船隻就失去了荊瑾的控制,但剛開始有點偏離剛剛的航道,進士就看見荊瑾緩緩浮上來的身影。等控制好了船隻,又見他潛了下去。
就這麼一浮一沉,船隻緩緩靠到了岸邊。荊瑾這才從水中一躍回到了船上。
「這裡的灣流,順向此島的航道兩側水溫是截然不同的,所以開始航行比較船舷兩側水溫,就可以不停的修正航道。靠近之後水溫就沒什麼差異了,需要去往海底查看先前留下的路標,才能繼續修正航線。近岸的礁石也著實多了些,不從水下觀察很難全避開。」
荊瑾渾身濕透透的,對著進士講解過來的路線。但是進士知道,自己下去也認不出海底坐標是什麼樣的。
遠遠的看這座島的時候,進士就發現它有些「名不副實」,這麼一座滿覆鬱鬱蔥蔥的綠島,怎麼會被稱為「地獄島」?
「這裡傳說中埋藏了巨大的寶藏,曾經有無數人來這裡尋寶,最終全都留在了這裡。」似乎是看穿了進士內心所想,荊瑾以內力蒸幹了身上的水分之後緩緩說道。
「其實這裡哪來的什麼寶藏,以訛傳訛罷了。真正的地獄,是人們內心那不可遏制的貪婪。」
三人緩緩往島中走去,一路上鳥語花香宛若人間仙境。荊瑾徑直帶著他們往島中心行進,在經過一段時間的跋涉之後,終於一座小村落出現在了眼前。
島上遍布小山,而中心則是一片山谷,谷中稀稀拉拉的坐落著十數座茅草房。但遠遠的就看出來殘破,想必已經很久沒有人居住了。荊瑾帶著他們找了間相對還算完好的茅屋,三個人收拾了一陣子,勉強能住下了。
「今後我們就先住在這裡,直到有實力上帝都復仇了再回到大陸。」
收拾完東西的三人圍坐在屋子裡唯一的一張桌子前,此時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幸虧荊瑾帶來了打火石還有蠟燭。面前放著一些海寇船上卸下來的食物,別說進士和念念早已餓得前胸貼後背了,荊瑾也在幾天的運氣操縱航行之中感到了極度的疲累。
幾人匆匆忙忙吃完東西就開始倒頭大睡,終於安了家的進士和念念睡得格外香甜。
此時的海邊還有些許海寇趁著當時混亂的局面,偷偷分散開來潛進了大陸之中,但終究因為語言不同,不斷的被前來剿寇的揚州駐防部隊發現。揚州刺史也將海寇犯邊的事上報了朝廷,當然也包括了兩位神秘高手擊退海寇的事。
王雙的師傅魏絳,同樣也在這兩天收到了進士他們的消息,不過他們情報來的太晚,進士他們都已經抵達了地獄島,魏絳才帶著王雙來到海邊。姍姍來遲的二人,在漁村到處打聽才得知進士他們已經出了海,只能悻悻而回。
青州北海郡齊城,作為古齊國的都城,這裡有著深厚的歷史人文背景,而在如今,這裡最為出名的,便是坐落在齊城郊外的古聖書院。
這片培養了大量精英的土地,與其說是書院,不如將它看作一座城市。走過五丈寬的護城河,古聖書院四個大字在門樓上熠熠生輝,白衣公子孟無痕此時正好走過那透著古老氣息的城門。一路所遇之人,盡皆對他抱拳作揖,口稱「大師兄」
古聖書院中有著三座高塔,呈等邊三角坐落在書院中的三個點,分別是:「傳道塔」,「藏經塔」還有「古聖塔」。城中的其他地方,都是學生和老師們的住所,以及部分世代於此的商販。
只見孟無痕一路而行,直向著古聖塔走去。作為書院唯二的九品存在,他的住所便在古聖塔內,拾級而上,孟無痕準備先去向老師請安。不多時,便到了古聖書院的頂層,作為院長的居處,這裡也是全城最高的地方。
「師尊,弟子回來了。」還未進門,孟無痕便對著房內一鞠躬,恭聲說道。
「進來吧。」方才還緊閉的大門緩緩打開,孟無痕直起身子進入門中。
堂堂東聖的居所很擁擠,家什卻只有一塊克己復禮的牌匾,兩張蒲團。擁擠的是數座高大的書架,以及隨處散落的書籍。書架圍攏的中央位置,冼滄海便盤膝坐在其中一張蒲團上。
「坐吧。」冼滄海正在閉目養氣,知道是愛徒回來了,才睜開眼,指了指身邊的蒲團。
孟無痕依言盤膝而坐,向老師講述了漁村一行遇見紅塵的事。冼滄海聽罷,沉默了一會便問道:「隨紅塵同行的兩個年輕人,你可曾問過姓名?」
「沒有。」
「也罷,都是命中劫數,我們只要保正天道不紊即可,趙家的事他們自己解決。封閉書院,禁止弟子入世修行,接下來我們要收攏力量應對不必要的麻煩。」
孟無痕心頭一震,老師是覺得紅塵能夠給當朝皇家帶來劫難?他紅塵再強也不過是個殺手組織的頭頭,更何況這個組織如今都已煙消雲散。更何況當朝皇家與前幾朝不同,趙家還有個趙恂,名副其實的九品巔峰。老師都曾誇讚他是天下第一人,有他在,趙家自己再怎麼亂,外人想造反都要掂量掂量後果。
不過孟無痕還是習慣性的相信老師所言,之前他經歷過的一次改朝換代,古聖書院也是提前選擇了封閉書院。往常時節,書院弟子是被允許入世修行,甚至考取功名入朝為官的,但亂世將起,皇朝迭代古聖書院的選擇是不干預。
據院史記載,曾經一次皇朝更替,因為入朝為官的書院弟子太多,牽連了太多書院的力量攪入了亂世之爭,沒想到北原異族乘亂而進。在亂世之中消耗了太多的天中王朝無力抵抗,連古聖書院也因為之前的亂世爭鬥喪失了太多精英,書院派殊死抵抗差點滅院,天中民族經歷了一次生死存亡的大危機。
此後古聖書院便謹守古訓,王朝更替絕不參與,什麼正義與罪惡,不過都是人**望的扭曲,書院的存在是為了守護天中大陸,其他一概與書院無關。這也造成了書院子弟在歷朝歷代很難做到高官的後果,畢竟盛世錦上添花,亂世你就過河拆橋了,換做誰當皇帝也不喜歡這樣的臣子。但歷代帝王不爽歸不爽,卻不敢拿古聖書院怎麼樣。
不過古聖書院封閉的消息一出,真正懂得內里門道的人,都不禁心中一抖。傳聞皇宮內苑,當朝皇帝大發雷霆,私下則讓負責監察天下的校事府全力發動,誓要找出古聖書院為之閉院的禍亂源頭。
更是有益州百姓親眼見到皇帝儀仗入了蜀王宮,據說是為了讓西皇趙恂出面,詢問東聖到底為何突然要封閉古聖書院。
樹欲靜而風不止,天下就因為孟無痕在海邊漁村遇見了進士一行人,突然變得風雲詭譎。而此時的進士卻已經在化名荊瑾的紅塵手下,開始了他的修鍊生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