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許楠
何浩這裡還在發愣,畢竟他是真的有些怕乞丐會拿他煉藥。
那邊躺著的許霍,遲遲聽不見小兄弟回答的聲音,有些焦急,趕忙說道:「恭喜小兄弟,賀喜小兄弟,能拜前輩為師,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福氣。你還不快點給前輩磕頭。」
開什麼玩笑,剛剛乞丐在門外都自報家門了,葯鬼李強,八象之一,如假包換的九品武聖。
武聖想收徒,那還不是一大片人哭著喊著要給他磕頭,自己這小兄弟怎麼這麼木訥的。
「你···你不會拿我煉藥吧?」何浩是真的外強中乾,到這時候腦迴路還沒想明白。
「滾,滾遠點,本座不收你這麼慫包的徒弟。」李強還以為下一秒,何浩就要納頭便拜呢,心裡正盤算著怎麼傲驕一下,不成想何浩直接來了這麼一句,登時氣的火冒三丈。
何浩其實不傻,他知道面前的乞丐一定是個了不起的大人物,但是他害怕也是真的。
他害怕自己太平平無奇,鄉村小子,沒有背景,也沒聽說什麼天賦而且還膽小。
他弱弱的說道:「要不然,前輩我先跟你混,要是哪天你覺得我不合適,再趕我走好了。」
李強一窒,心中頓時明白了這個傻子怎麼想的。人就是這樣,在追逐夢想的路上,不斷的遭受打擊。在歷經艱難之後,終要觸摸夢想時,卻因為之前的一連串打擊而真的產生了一種自卑,覺得自己不配擁有。
李強原本不需要安慰何浩,說真的他也不是非要收個徒弟不可。可是同樣作為沒有背景沒有天賦出道的他,太明白何浩此時的心態了。
星辰在握,卻發現自己滿是傷痕的手污濁不堪。
「小子,既然說了要罩你,便不會扔下你。你要是幹活不出力,我就···再說吧,幹活不出力再拿你煉藥。」李強想了想,也不知道該怎麼說好,只能再提煉藥。
儘管他沒說什麼煽情的話,但何浩清楚的感覺到了,李強對自己自卑且脆弱的心有一種保護。如此高手,俯瞰眾生如螻蟻,卻能善待我這隻螻蟻那可笑的自卑心。
這樣的師傅,錯過了真的就再也找不到了呀!
「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何浩「梆梆梆」磕了三個重重的響頭,俯身說道:「師尊在上,請受弟子一拜。」
李強端坐在三清像前,受了何浩這一禮,旋即卻嘿嘿一笑道:「咱們家可沒這些毛病,今後你就跟著我了。叫師父給我叫老了,你就喊我大哥吧。」
躺在地上的許霍心裡樂開了花,這李強也是有點意思。說沒規矩吧,還正兒八經的受了人家的禮。許霍躺著的角度,正好能看見坐著的李強。剛剛何浩磕頭的時候,李強可是一臉嚴肅正襟危坐,明擺著還是在乎師徒之名的。偏偏禮行完了,又開始傲驕。
真就是個老頑童。
「咳咳,恭喜恭喜。」許霍趕忙連聲道喜,他比何浩清楚一萬倍武聖的恐怖。前面說過練武需要多少人力物力,但若是這師傅是個超級高手,那麼一切條件都不存在了。
要草藥浸泡身體?什麼草藥武聖弄不到?
要一流的武學功法?開玩笑還有比武聖修鍊的功法更強的么?
現今的武聖存在所收的親傳弟子,沒一個實力低於七品巔峰的,只要自己不是豬,輕輕鬆鬆飛黃騰達。
這邊許霍心裡還在羨慕著呢,那邊女子已然悠悠醒轉,嘴裡囔囔著要喝水。這下可把許霍開心壞了,葯鬼之名果然名不虛傳,一劑救命仙丹喂下去,不過兩個時辰,方才眼看就要不行了的小姐,居然就這麼醒了。
「乖徒兒,去將剛剛燒開的水弄點涼了給她喝。」李強這下有了個名正言順的打雜小工,徹底不想動了,朝燒熱水的那個小灶台努了努嘴。
何浩屁顛屁顛的開始幹活,被指揮來指揮去的,心裡倒是美滋滋的。就是那陶罐實在有些燙手,只能扯著袖子包裹著把手,一邊呼哧呼哧的嫌燙,一邊舉著陶罐來回晃蕩,希望能涼的快些。
這裡剛手忙腳亂的讓水溫勉強能喝了,那邊李強又讓他再給許霍上了次葯,剛上沒一會,許霍就能勉強坐起來了,只是腹部還是有些疼。
兩個透明窟窿,就這麼兩個多時辰,能坐起來了。恐怕就是大羅神仙來了,也不過如此吧。
許霍將先前發生的一些事,講給了已經恢復了意識的女子,連帶著何浩通緝文書的事也一併說了。
女子喝了兩口滾燙的熱水之後,咳嗽了兩聲說道:「既然兩位恩公當面,小女子不敢有所隱瞞,小女子姓許名楠,家父正是當朝司空,何浩小兄弟的事自然包在小女子身上。」
三公之中,司空正是主管刑罰,通緝文書也正是廷尉府下發的,解決這事真就是一句話的事。也不消司空親自下命令,只要許楠出現在臨海郡衙門,何浩的事就算解決了。
「此行我私自出門,就是為了來尋葯鬼前輩,求前輩能解了我身上的奇症,讓我能重新練武。」
「練武?你若還想練武?」李強嘿嘿一笑,將化血魔功的事說了一遍。
「我也不跟你藏著掖著,你之前撿的那本秘籍,不是化血魔功,也是化血魔功的變種。也就是你修鍊時間短,體內的真氣還沒發生質變,否則誰拿真氣救你誰死。如今你的經脈盡損,體內的這股魔功真氣不散,能保命就是天幸了。」
許楠聽完頓時感覺天旋地轉,自尊心極強的她,從小便飽受重男輕女的父親的歧視。連生父都不待見自己,那是多麼痛苦的事。從小哥哥弟弟們都被父親抱過,唯獨她沒有,連帶著生她的母親也被父親冷落。
直到她八歲那年,家中來了位貴客。東聖冼滄海來帝都主持大祭禮,結束后聽說司空府藏有一本古書,慕名前來借閱,無意中見到了許楠。
東聖說她天縱奇才,是練武的好料子,但為她卜了一卦之後,卻拒絕收徒,說她不合適古聖書院,留在帝都才是她的機緣所在。
就這樣,父親才稍稍正視了這個一直沒當回事的女兒,雖然不情願姑娘家舞槍弄棒的,但是還是給她請了老師。
今年她才18歲,十年時間就已經是帝都年輕一輩的第一人了,七品劍宗,便是皇帝都曾下詔誇讚她巾幗不讓鬚眉,封了她個六品的名號將軍。曾經臨海郡的小天才王雙,跟許楠一比渣都不是。
但就是一時好奇,連自己最後的自豪與尊嚴也要被剝奪么?老天爺難道不知道自己為了能在父親面前露臉,背後付出了多少努力么?十年到七品,不光是靠天賦,那被長槍短棒磨出了老繭的手掌,那渾身不知扭斷過多少回的筋骨,都是自己血和淚的付出呀!
「前輩也沒法子么?我真的不想從此就做個廢人。」許楠的淚水從眼角流到耳蝸,再也惹不住抽涕,哭出了聲。
「小姐,不練武你也不是廢人,小姐咱們不哭好不好。」許霍看著自家小姐如此難過,心裡也跟著碎了一般。自小就跟著許楠的他,清楚的知道,許楠有今天的武學修為,付出了多少常人難以想象的代價。
「煩的要死,誰說我沒有辦法了?」剛剛就陷入沉思的李強,最煩的就是有人哭哭啼啼的。
還不待許楠高興,李強又來了句:「不過我也確實沒什麼好辦法,這種魔功太霸道。」
最絕的就是,這廂心剛垮下來,李強又整了個:「不過你要繼續練武也不是不行,就是代價恐怕你承受不起。」
連剛做了徒弟的何浩,此時心裡都不禁怒罵:「你個老小子,你說話能不能別大喘氣!」
「什麼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