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打工
這樣我就去了那家籌建中的公司,因為在籌備,我的工資非常低,而且只上了兩個月的班就被放假攆回家了,什麼時候開工不知道,只是讓在家等通知。
其實上班的兩個月也沒做什麼,經理領著工程、財會、人事的人沒事就打打麻將,侃侃大山,實在是顛覆了我的觀念,這樣也叫上班嗎?
我所在的北方小城,生活節奏很慢的,基本上以能進政府機關和國企為自豪的,旱澇保收,事少人閑,可以看看報紙喝喝茶,摸摸麻將聊聊天,到日子領工資,神仙一樣的生活,雖然工資不高,卻夠溫飽,日子過得簡簡單單、快快樂樂。
本來我以為我也能這樣平淡舒服的過一生,不過,命運卻是不眷顧我的,才工作了兩個月就被放假了,說是放假期間按一定比例開工資,等通知來領錢,不過我是沒有領到過。
我是個閑不住的人,在家呆了一周就渾身不舒服,家裡供我們兄妹上大學也是很辛苦的,我們家屬於雙職工的普通家庭,供三個孩子上大學也是很吃力的。
於是我便找起短工,當時可以做的短工有限,遊戲廳招可以倒班的服務生,一些小工廠招一些臨時工,我放棄了選擇去遊戲廳,那裡魚目混雜的社會人員太多。後來我找了一家雪糕廠打短工,需要三班倒,就是做雪糕、包裝雪糕,按天計薪酬,按月發工資。
每天我需要穿著膠皮衣褲,帶手套口罩,一鐵模的雪糕原料放入一個池子里,這個池子里放了什麼化工原料,能讓鐵模中的雪糕很快凝結成塊,時間到了再拿出來,把雪糕倒在工作台上開始裝袋、裝箱,放入冷庫。
那幾個月真是鍛煉我,我一直在念書,根本沒什麼力氣,比起其他工人差好多,這裡的臨時工一般是農閑下來的附近農民,和我那可不是一個量級的,不過呢,當年咱年輕,雖然磕磕絆絆的,我還是堅持了下來,無他,就是不想畢了業還向媽媽伸手要錢。
不過,這短工是真的很短,也就兩個多月不到三個月,就春節放假了,我那單位仍沒有可以上班的信息傳來,我就琢磨著年後是繼續做雪糕呢,還是在找新單位?這時,和林學院老鄉的一次會面改變了我的生活軌跡。
那個老鄉是大學時的師哥,他早我一年畢業,也是因為在老家沒有找到什麼好的接收單位而獨自一人去了省會,在一家加工集成材的私企打工,他們工廠年後想招一個負責質檢的大學生,師哥於是遊說我去省會打工。
他說得也有道理,去省城並不遠,即便這邊單位通知上班,也能及時趕回來,再說既然一樣是打工,為什麼不去專業對口的木材公司,畢竟還可以學以致用。
當時媽媽是不同意的,爸爸沒說什麼,而我的朋友們大多是支持的,那個年代改革開放已進行了十多年了,一切不再那麼固步自封了,人們都釋放著自己被壓抑良久的激情。
媽媽主要是擔心我一個女孩子,想著在家找份工作,找個好男人嫁了,安靜平穩的過一生。我骨子裡一定有叛逆的成分,並不喜歡父母注視下,一眼看到頭的生活,想要走出去看看,當時可沒有什麼雄心大志,只想著不依靠父母,默默等著公司步入正軌的那一天。
於是我收拾行囊,離開了故鄉,去了省城開始了我的打工生涯。
在省城的這一年改變了我的一生。剛到公司我並沒有當上質檢員,因為這個木材公司是做集成材,出口日本的,是一個剛剛成立不長時間的新公司,投資挺大的,是三個老闆合夥乾的。從黑龍江大興安嶺採購原木進廠,經過取材、乾燥、加工成集成材,最後打包出口。
主要是北方常見的柞木、松木、樺木、曲柳等,原木用火車運到省城,經過去皮、截斷、鋸切等工序變成了板材,然後碼垛自然干一段時間,在進入烘乾窯進行烘乾,含水率降至10%左右才合格出窯,回潮反彈一段時間后,進入機加車間,按照訂單要求尺寸取出獨板,剩下的邊條進行拼接,先拼成需要寬度,再銑齒接長成需要長度。
木材這個行業技術含量不高,所以對工人也沒什麼太高要求,只是日方驗貨員要求,最後質檢員必須要是大學生方便溝通,才有了我入職的機會。
不過我進廠時,還沒有成品出來,暫時還不需要質檢員,於是我就被分配到了烘乾窯,當時我們公司引進的是德國進口的強排系統烘乾窯,一窯能裝近一百立方米的板材,上面和兩側一共有八台高功率的排風機同時循環通風,15到20天可以烘乾一窯木材,因為是24個小時不停歇的烘乾,所以我們三班倒,還有一位外聘的楊師傅做我們的技術指導,所以我們烘乾窯一共有四個人。
楊師傅是一國營企業的退休工人,幹了一輩子木材烘乾,雖然他們工廠的設備沒有我們的先進,不過木材烘乾的原理是一樣的,不過具體實施的工具不同罷了,我與兩位一起烘乾的姐姐處的不錯。
趙姐是辦了內退的國企員工,在生活上給我的幫助非常大,她是屬於那種大家閨秀的性格,說話慢條斯理,瘦瘦小小的溫婉型,我們總是開玩笑說,省城的風太大了,真怕把趙姐吹倒了,趙姐也說,大風天時,她都不敢騎自行車,只能推著走,真的有可能被風吹倒呢。
趙姐的婚姻並不幸福,她和姐夫離婚了,應該說是前姐夫,前姐夫是個很怪異,很不講究的人,性格暴虐、髒話連篇,當年是前姐夫威脅趙姐說,如果不嫁給他,他就要將她父母怎樣怎樣,趙姐膽小就嫁給他了。
他們有一個兒子,趙姐為了孩子一直忍著和前姐夫一起生活,忍了二十年,直到孩子上了大學,在孩子的支持下才離了婚。
我見過前姐夫一次,,那時他們已經離婚了,前姐夫說有趙姐的衣服、鞋什麼的要給她送過來,雖然趙姐表示不要了,但是前姐夫堅持要給趙姐送過來,趙姐不敢一個人去見他,就讓我陪著她,我是屬於初生牛犢不怕虎的人,才不怕他呢,一口就答應了趙姐,說是要會會這個渣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