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冷啊
利用手術前的時間,我觀察著醫院裡的一切,因為那位愛說愛笑的東北大姐,我更是了解了一些醫院的內幕。
那位大姐和我說,你是可以挑醫生的,不過要給紅包,根據醫生職位的不同,價錢也不一樣,有約定俗成的統一價,因為我沒想挑醫生,也就沒問具體的價格。
她說,在手術前,你把錢給那個選中的醫生,醫生如果接了,就會親自給你手術,等她排好時間后通知你。
如果你不給紅包,即使你的主治大夫是主任或者副主任醫師,她們一般不會給你親自手術,而是她們的助手上,也許就是個普通大夫,還有可能碰到實習生。
我是沒有給紅包,最後做手術的是安排我入院的那個副主任醫師的助手,一個漂亮年輕的女大夫,是普通大夫還是實習生呢?我最後也沒弄明白。
那位東北大姐是給包了紅包的,就是給我瞧病的那位副主任醫生親自給做的手術。
醫院裡每個科室都有護工,他們和大夫、護士的關係都非常好,我們病房的護工小李是他們那一行很有名的護工,因為護理工作認真仔細而口碑不錯。
當時護工一般是一天80元,而她一般能要到100元一天,也是因為她確實做的到位,對剛剛手術完的我們這些病號,照顧的無微不至,刷牙、洗臉、洗腳什麼的,都一絲不苟的去做。
而有的護工是你要求她,她才做,你不要求,她只做些必須的護理工作,而我們那個小護工小李,你不用說,她也都有條不紊的一一給你做了。
有時我不好意思,想省了洗腳這事兒,她還會勸你說,洗洗吧,用熱水泡泡,更容易入睡呢。瞧,多貼心。
她話不多,不過手腳勤快,有空時常常把病房的衛生順手收拾一下。其實有專門的清潔工,每天兩到三次的收拾,護士長也常常來檢查,但她就是個眼裡有活的人。
所以我們病房雖然人多,但一直挺乾淨,空氣也挺好,與這個勤快的小李護工有很大關係呢。
所以,我術后也僱用了她,而且,雖然還是貧窮的我,也大方的按著100元一天給了她護理費。
終於排到我上手術台了,東北大姐又給我支招了,讓我告訴先生,準備200元給麻醉大夫,省得他萬一麻藥下少了,沒出手術室就感到痛怎麼辦?
我一聽嚇了一跳,這錢不能省,雖然我還算能忍受痛的人,不過,能不痛少痛,還是好的。
於是我和先生說了這事兒,手術那天他是一定要來的。
手術安排在上午,頭一天下午就開始禁食了,我餓啊,不過得忍著。
我屬於三頓飯,一頓不能少的主。雖然我餓的胃難受,不過我還是忍了下來,我一直覺得自己是個聽話的孩子,小時候聽媽媽的,上學聽老師的,工作聽領導的,所以我就是再難受,也一定要聽醫生的話,一口東西沒吃。
我連水都沒怎麼喝,晚上睡的也不好,不知是因為餓的還是為第二天的手術,終於盼到了醫生來上班,我又默默地盯著牆上的石英鐘,都沒聽到先生和我說了些啥。
終於等到了護士的天籟之音,「42床王娟準備準備,一會兒去手術室。」
手術室在九樓,這一層全部都是手術室。我是躺在床上被推進了大門。
到了一個好像是等候的區域,同時有兩三張床陸續進了這個等候的區域,這時家屬就只能在外等候了。
還沒怎麼著呢,我就感覺到冷了。進來後有單獨的更衣室,把所有的衣服脫了,換了一個病號袍,把自己的衣服拿出去,給了先生。
後來把病號袍也脫了,鑽進了一個病床的被窩裡。也不知是氣溫問題還是心理問題,我就是覺得冷,也不敢亂動。萬一被子掉了怎麼辦?我可是光著呢。
終於輪到我了,問了姓名無誤后,有人把一動不動的我推進了手術室,我感覺到自己的僵硬,沒有別的什麼印象,麻藥是什麼時候打的,怎麼打的都不記得了,全部印象就只有一個字,冷!
等我清醒過來的時候,還沒出手術室,不過不是我上手術台前的那間屋子了,而是另外一個房間。
護士發現我醒了,問了我幾句話后,就把我推出了那個手術室。一出手術室大門,就看我家先生迎著我走過來,先生的表情有些奇怪,像驚喜,像害怕,更像鬆了一口氣。
我沒有說話,那種冷更加強烈了,我似乎聽到自己上下牙碰撞聲音,誰能給我點溫暖啊?
等我一回到病房,先生和幾個護士一起,把我移到了我自己的病床上,點滴是從手術室裡帶出來的,一直在打沒有停。
這時護工小李拿了兩個吊水瓶塞進了我的被窩,她還告訴我先生說:「那是簡易的熱水袋,她現在冷著呢,先放兩個熱乎熱乎,我沒弄太熱,接觸到她身體也沒事。」
真專業!我心裡說這句話,我都沒來得及說我冷呢,人家就知道了。
我想對小李說聲謝謝,卻怎麼也沒說出來,因為我一直冷一直冷,先生低頭問我感覺怎麼樣?疼不?
我打著哆嗦,就說了一個字「冷」。
我一直迷迷糊糊的,也不知自己是睡著了還是清醒著呢,好像一直處於半夢半醒間。
我能感覺到有人在走來走去,有人在說話,在說什麼做什麼都不是很清楚,到了晚上我才真正清醒過來。
身上沒有那麼冷了,能感覺到有三個熱乎乎的瓶子在我被窩裡,先生在旁邊的椅子上坐著。
我問他幾點了,那聲音有點怪,他看了看手機說,快九點了。我忙攆他,嘶啞的聲音說道:「你走吧,沒車了。」
「不用了,今晚陪陪你,不回去了。」
我還想勸他回去,卻有些心有餘而力不足,這時我感覺到了不舒服。
是的,不是疼而是一種難受,好像頭疼,肚子也痛,全身都酸痛,反正是一種無法用語言描述的一種難受,好像意識也有一點點的不受控制。
護工小李看我醒來,給我打來溫水,細緻地幫我擦臉、擦手、胳膊腿的,她還和先生說:「她總算是暖和過來了,剛回來的時候,手腳都是冰冰涼的。」
是啊,我也有了感覺,不再是掉進冰窟窿里的那種冷了,我想問一問先生,我這一天是怎麼過來的?張了張嘴又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