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發鳩山精衛悲鳴思鄉
原來，竟然是這樣。繆華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此時夜色正濃。大街小巷一片寂靜，偶爾有幾聲狗叫還傳的好遠。
“酸與——酸與——”伴隨著窸窸窣窣的聲音，有蛇類爬過的聲音。怕是有好幾隻酸與在大街小巷穿梭呢，這一夜景霍城的人都沒有睡好
當然，四人也是頂著黑眼圈出門的。店家跟夥計還在談論早晨發現的死人，據說這次是被酸與嚇死的。但是重新登上雲舟的四人倒是沒心情關心這些。
景山繼續向東南三百裏，是孟門山。山上很多黑色的玉石，還蘊藏豐富的金礦、山坡下有涅石和做塗飾的黃色土。
孟門山繼續向東南三百三十裏是平山，平水從這座山的山巔流下、潛入山腳。水邊衝刷了很多好玉，平山繼續向東三百裏、是京山
山上很多上等玉石，竹林密密，漆樹森森。南坡蘊藏豐富的赤銅礦，北坡有很多黑色的磨刀石、高水從這座山的山澗後向南流入黃河。
京山東臨蟲尾山，它們相距二百裏。蟲尾山上蘊藏著豐富的金礦和玉石，山坡下多竹子。丹水邊很多青綠色玉石，丹水從這座山的山澗後向南流入黃河。
薄水也從這裏的山澗後，向東南流入黃澤。蟲尾山向東三百裏，是彭囟比山、這是一座寸草不生的不毛之地。但是蘊藏著豐富的金礦玉石，山坡下多水。
蚤林水就從這座山的山澗後，向東南匯入黃河。肥水也從這座山的山澗後，向南流入床水。肥水裏有很多的肥遺蛇。
“他來了，繆華。”到達小侯山的早晨，蝶琉璃開窗透氣時、突然看到沾了一身霜露的柳相，和苦著一張臉的蒼梧站在雲舟外的雲頭上。
小侯山在彭囟比山東麵一百八十裏，有明漳水從這裏出山後向南流入黃澤。有一隻鴣xi烏身子上有白色的羽毛花紋，從他們頭頂飛過。
這是一種能治眼睛昏朦的鳥兒，柳相還是那麽冰冷、視萬物如芻狗一般的上了雲舟。繼續向東三百七十裏，是泰頭山。共水從這裏出山向南流入滹hū沱河。
小侯山的山頂有很多金礦和玉石，山坡下到處是小竹叢。風吹過，涼爽的人直起雞皮疙瘩。在加上渾身散發著冰冷氣息的柳相，直凍的少年吳子越冷熱交替的打噴嚏：柳相他來幹嗎？
“走，跟我走。”柳相上來，二話不說的就拽起繆華的手、要她跟他走。此時雲舟已經到達了軒轅山。
軒轅山在泰頭山東北二百裏，這座山上有豐富的銅礦，山下還生長了很多竹子。有一隻黃鳥停在柳相的手掌心，它有著梟身子白腦袋。
此刻它正黃鳥黃鳥的叫著，“據說，吃了它的肉能消除人的妒忌心裏呢。”少年吳子越忍不住感慨道，柳相卻把黃鳥給了楠處。
“走，跟我去發鳩山。”柳相又拽了拽繆華的手，發鳩山上精衛鳥想見繆華、恰好柳相路過。
“為什麽？”此時雲舟又東走了二百裏，到達了謁戾山。山上鬆柏森森，蘊藏豐富的金礦玉石、沁水從這裏出山後向南流入黃河。
山東麓lù有一片名叫丹林的樹林，山林間有條叫丹林水的河出山後向南流入黃河。還有條叫嬰侯水的河流也從這裏出山向北流入泛水
“就是呀，我們為什麽要去見那隻喜歡填海的精衛？”少年吳子越又插嘴了，柳相沒有理他而是直視著繆華：“不敢去？”當年，他跟精衛關係不錯來著。
“有什麽不敢的。”繆華討厭聽到柳相這陰陽怪氣的激將，亦討厭他那懷著惡意的口氣。謁戾山向東三百裏，就是黃沙彌漫寸草不生的沮洳山。
蘊藏豐富的金礦玉石，濝水發源在這裏從這裏出山後，向南流入黃河。“再向北走三百裏，是神囷qūn山，過了神囷山繼續北走二百裏才是發鳩山。”
這話是楠處說的，繆華歎氣：“我知道，多謝你。”她很感謝楠處指明白了路線。神囷山上有種帶花紋的石頭，山坡下有一種白蛇和飛蟲。黃水從這裏出山向東流入洹水；滏水從這裏出山向東入歐水
他們日夜兼程，終於到了發鳩山。發鳩山上長滿了柘樹，山上有一隻烏身子，腦袋長著花紋，白嘴殼紅爪子的鳥正默默看著他們。
它就是精衛鳥，“精衛——精衛——”大大的月亮下，它突然叫了起來，好像在叫自己的名字一般。
大大的月亮下，靜謐的隻聽到湯湯漳水從發鳩山奔流出山向東流入黃河。此時，那隻精衛看到了他們
它從樹枝上飛了下來，然後一轉身化為一個少女：她有雙好看的丹鳳眼，煙角描繪著小小的火焰。
她身穿烏色的曲裾，紅色的梅花履、耳墜白色的珍珠耳墜。她梳著雙螺髻，簪著鮮豔的芙蕖花。透明的身子閃著光芒，對著眾人嫣然一笑道：“繆華來了嗎？”
少年吳子越驚訝的看著從精衛鳥身子裏走出來的女娃仙魂，不知說什麽好。此刻萬籟俱寂，大大的月亮已經升上高空。
“你……”繆華看著眼前這個靈秀高貴的小帝女一時間還真不記得她在那裏見過她呢。“走吧，我們說說話。”女娃仿佛知道她不能直接接觸到繆華，所以求救的看著柳相
“走吧，沒事。”柳相一反常態的拽著繆華的手就走。楠處想跟上去看看，卻被蝶琉璃伸手擋住：“讓他們去吧，沒事。”
自從恢複神位，蝶琉璃就想起了很多事情。包括他們跟炎帝的交際，還有女娃為什麽會落海。
人間神話裏說：精衛鳥原來是炎帝的小女兒，名叫女娃。
有一天她去東海遊泳，結果沉到了東海海底再也沒有回到家、後來化身成了精衛鳥，她白天經常從山口銜取樹枝和石頭，想用來填沒東海。“難道不是這樣？”是楠處問的
“是龍神報複，東海的龍神家有個頑劣的小龍子喜歡女娃、女娃不喜歡他。他就趁女娃遊泳時施法術報複她，卻沒想溺死了她。”
這才是完整版的精衛填海，“炎帝不是遠古神袛麽？他為什麽不幫助女兒重生？”楠處疑問道，蝶琉璃掩唇打了個哈欠道：
“女娃不願意，非要化身精衛鳥發誓填了東海、炎帝當然隻好依著她的意思了。原來是這樣，他懂了
就在他們說話之時，柳相，繆華還有隻有仙魂的女娃一起坐在柘樹下、看著漳水奔流激起千萬片破碎的月影。良久，女娃開口了：“柳相哥哥，你能帶她來我很開心。”
繆華畢竟曾經路過她的故鄉，算是她的故人。思鄉——“你後悔嗎？”繆華輕輕穿過了女娃透明的仙魂，蒼白的苦笑著問道。女娃把頭埋在膝蓋上說：“如何不呢？”
她早已厭倦了如此重複的填海，因為她早就懂得東海是填不完的。可是白天，她的靈魂困在精衛鳥裏、每天必須做的事情就是填海，銜取樹枝石頭扔進海裏看著它沉下去。
“為什麽，柳相不幫你解脫？”繆華側著頭，看著月色下，和平日裏，有些不一樣的柳相、揶揄道。他究竟哪裏不一樣呢？“能幫還用你說麽？”不過一開口，還是依舊的冷冰冰的凍人。
“不是柳相哥哥的問題，”女娃拚命的解釋道，好像生怕繆華會誤會希望。“是我執念太深。”非要填海報複，如今想擺脫也不可能了。
“那，你就這樣繼續下去、準備繼續煎熬思鄉苦嗎？”繆華又問道，女娃點點頭：“除非，你看到的這隻精衛鳥死了。”
除非？繆華自作聰明的想了想，看著那隻隻有鳥身體的鳥兒、繆華想著，如故意弄死它，那不就能拯救女娃重新能回到家鄉了麽？
仿佛看透了她的心思一般，女娃搖搖頭：“不行，除非它飛的自然累死，不然那是起反作用的。”因為算是女娃的化身嘛，所以那精衛當然不弱。
“啊。”繆華泄氣了，柳相始終在邊上聽著一言不發。女娃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繆華：“還是說說你們吧，之前你們不是很好麽？”她記得的，以前柳相總會帶著小尾巴一樣的貓妖繆華來炎帝的宮殿。
“我們沒事，隻是有心結、共工他當年——”女娃話講了一半就不講了、因為她發現剛才還在聽她說話的繆華趴在柳相膝蓋上睡著了。
她無奈的搖搖頭，示意柳相把她送回去吧：這懶散樣子，還真是數十年如一月。
“恩。”柳相隻是暗暗的嗯了一聲，然後施展法術把繆華變成原型以的後抱在懷裏帶出來。
“走吧，不早了。”她也是需要休息。柳相跟女娃道別，然後把繆華拎起來讓她趴在他的肩膀上。繆華還在呼呼打睡。
“走吧。”女娃對他們揮了揮手，柳相回了個感激的微笑拉著繆華越走越遠。月亮繼續上升下降，新的一天也就要開始了。
隻是還有誰懂，那個落寞的鳥兒悲啼故鄉難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