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雪萊的遺憾
“因為愛人之間，隻要有了別人，就有了隔閡。”雪萊淡淡地說道。
“那個時候，初上雪峰時，所有人都沒有告訴我，逍遙被狼群攻擊過，他的臉部受傷了。
可能就是因為這樣，我去看他的時候，屢次被拒之門外，我卻每次都誤會了。
終有一日，我忍受不了這樣的折磨，那日，不顧他的阻撓，我闖進去之後，看到消瘦的他，蜷縮成一團，沒有一點點神色地看著窗外。
那時候，他的眼神空洞地什麽都入不了他的眼睛。看見我時，他那時候的驚慌，自卑使得他小心翼翼地維護著這僅存的一份溫情。
那日之後，我們和好了，又回到了最初的溫暖。可是，我知道，他其實很在乎容貌的。
為了讓他恢複容貌，我想了很多辦法，但是，那些傷口太深，沒有辦法複原。”記起那些日子，雪萊心裏有些抽疼。
“後來，或許因為臉上的傷疤，使得他有了很多負麵心理，變得特別敏感。
容忍一次兩次也就罷了，可是，時間久了，人也會厭煩。”說至此，雪萊臉上痛苦之色更甚。
“我們終究還是吵翻了，那一次，卻讓我的仇人有機可乘。雪峰內，有一個梅長老一直與我不和，將我所有的事情看在眼裏。
那日，我心情不好，喝完酒，回自己住的地方的途中，發現梅長老那日鬼鬼祟祟的，於是，我就偷偷地跟了上去，不曾想到他竟然給聖主用的膳食裏撒了毒藥。
我喝了酒，腦袋本就暈暈乎乎的，轉身的瞬間，卻不小心將門前的竹子撲倒了，被她發現了。
後來，他怕我將事情說出去，就秘密派人抓了逍遙，還有那個我帶回來的男子。約我在雪峰的斷崖處相見。
那時候，我聽聞逍遙被那惡毒的女人抓了，我當時感覺我的全世界都崩塌了。
我怕那人傷害二人，我一個人趕緊趕去斷崖。
將二人綁在高高的木杆上，梅長老讓我選擇要救的人。”說至此，雪萊複雜地看著君默語，眼中閃過一絲痛苦。閉了閉眼，才接上說道。
“我思考了半晌，做出了選擇。”雪萊苦澀地笑了笑，“我選擇救友人托付的那個男子。”
君默語聞言，有些訝異。
將君默語的神色看在眼中，雪萊斂下眉目，“你肯定覺得不可思議吧，如果時間再倒回去，我也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為什麽？”君默語想不通，為什麽不救愛人，卻要救一個無關緊要的男子。
“因為，在友人死前，我發過誓，護他一世周全，況且，那日無論結果如何，梅長老也一定不會放過我的，若讓他一個人獨活，我覺得對他來說，太殘忍。於是，我毫不猶豫地選擇了那個男子。”她從來都不會忘記那個時候，逍遙子絕望痛恨的眼神。
“可是，我還沒來得及解釋，逍遙就毫不猶豫地催動內功，向斷崖跳去。”說至此，雪萊好像又一次感覺到那種心髒停止了的感覺。
“那麽決絕，那麽不顧一切，我反應過來的時候了也跟著他跳下了懸崖。兩隻手牽在一起的時候，他笑了，卻也哭了。”
君默語安安靜靜地聽著，心裏也覺得抽痛。
“後來，我們兩人僥幸活了下來，本以為，兩人會真正的幸福，可是，老天卻跟我開了一個玩笑。”雪萊說著，聲音有些哽咽。
“幹娘，別說了。”君默語見狀，也不忍心聽下去了，淡淡地出聲道。
雪萊卻不顧君默語阻攔，“再次醒來時，卻發現逍遙身下一灘血，而他坐起身，就那麽呆呆地看著地上的血漬，不說話。行醫多年，我怎麽會不知道那是什麽呢？”想起那段兒難過的日子，雪萊瘦弱的身子微微有些顫抖。
君默語抿緊了嘴唇，聞言，臉色也發白了，她怎麽會猜不到那是什麽。
雪萊和自己的遭遇何其相似。
“那個孩子，還沒有被他的爹娘發現，就離開了世界。也正是因為這個孩子，逍遙才趁著我熟睡的時候，那麽決絕地離開了，連聲招呼也沒打，就離開了。”雪萊說至此，自己泣不成聲，他們明明也有孩子，他們明明可以很幸福的，可是，因為兩人的表達方式不對，錯失了太多太多。
“這一離開，就是四十年，我也找了他整整四十年。”想起那段沒有愛人的日子，雪萊覺得都快窒息了。“如今，雖然時光都已經過去了那麽多了，好在，最終我找到了他。”唯一遺憾地就是他們沒有孩子。
“這麽多年來，我一直在想，如果我們當時都能夠了解對方多一些，我們會不會比如今幸福。”雪萊哭聲說道。
而門外的人卻也淚流滿麵，泣不成聲。
逍遙子靜靜地站在門外，聽著雪萊用悔恨的語氣簡簡單單地講些他們之間的故事，那麽令人心酸。所有的一切，如今想起，到底誰對誰錯呢？
情愛之事，哪有什麽對錯，隻怪兩人都太固執。
“所以，小默，雖然我不知道你和鳳舞之間發生了什麽故事，但是，永遠記得，一旦不好好珍惜，失去了就再也沒有彌補的機會了。”雪萊擦了擦眼淚，看著君默語，淡聲說道。
“還有，愛人之間需要的是信任，還有，去了解他真正想要的是什麽。人生這一輩子，太短了，所以，既然是自己喜歡的，就應該勇敢去追尋，不要拖泥帶水的。”雪萊站起身，拍著君默語的肩膀，淡淡的說道。
說完，就向門口走去，她早就發現了門口的人，隻是，她還是說完了他們之間的故事，這些話，一直別在心裏，沒有說過，如今，倒是借著安慰君默語說了出來，心裏也鬆了一口氣，舒服了很多。
“吱吖，”雪萊打開門，如期看到滿臉淚水的逍遙子。
雪萊笑笑，走至他身旁，沒有說話，輕輕地拭去他臉上的淚水。
擁著他，淡淡地笑道：“走吧。”
“你為什麽不早點告訴我。”告訴我你也是那麽苦。逍遙子無法想到自己離開了她之後，她是怎麽過來的。
“告訴你又能怎麽樣呢？”雪萊無所謂地說道，“想那些傷心事兒做什麽，如今，我們也算是很幸福，不是麽？”雖然略有遺憾，可是，人生的事，又有什麽事兒能夠十全十美的呢？這樣兩人相依相偎到老，然後，等到人生的終結，下一輩子，再次糾纏，她一定不會再讓這樣的事情發生了。
“嗯，謝謝你，老太婆。”逍遙子抓著雪萊的手，認真地道了聲謝。謝謝你，這麽多年的付出，謝謝你，曾經的包容，謝謝你愛我。
“老頭子，你幸福嗎？”夕陽很美，映紅了兩人的臉，兩人的身影，空中隻留下了一句：“我很幸福。”
君默語看著他們二人相攜的身影，心裏也為他們高興。
想著雪萊的故事，雪萊留下來的那些話，君默語似乎明白了什麽，卻又好像不明白。
畢竟，太年輕，年少輕狂，什麽都不曾經曆過，欠缺了閱曆。
絕情崖上，龍浩天雙手負背，站在崖上迎風而立。看著深不見底的深淵，腳步漸漸地往前挪移。
“皇兄。”身後，卻響起了龍羽靖擔憂的聲音，停下了腳步。
“皇兄，你要做什麽？”龍羽靖緊張地看著眼前自家的皇兄。
“小靖，你愛過一個人嗎？”龍浩天卻沒有轉身，看著天空的遠處，淡地說道，聲音有些虛無縹緲。
“皇兄，”龍羽靖蠕動了一下雙唇，隻是淡淡地叫出了這麽兩個字，卻沒有了後文。
“讓你牽腸掛肚，飽受相思之苦，這樣的人，你碰到過嗎？”龍浩天似是呢喃，又似是問著身後的龍羽靖。
碰到過嗎？龍羽靖不禁想到了莫田田，這幾日，她都閉門不出，自己去了好幾回，都沒有見到她一麵。
沒有得到回答，龍浩天又接著說道，“小靖，我已經愛她至深，入了骨髓了。”龍浩天再次看著崖底的雲霧繚繞，“沒有了她，我的心已經空了。”
聞言，龍羽靖震驚了，他從來沒有見過一向狂傲張揚的皇兄如此過，下意識地叫了一聲“皇兄。”
“小靖，若有來生，我再也不願坐上這把龍椅。”龍浩天收回了崖邊上的雙腳，轉身看著龍羽靖淡淡地說道。
“皇兄，”龍羽靖擔憂地又一次叫道，突然發現他的皇兄這一刻好像變了，沒有了靈魂，隻有一副冰冷的軀殼。
“小靖，如果喜歡了，就努力去追尋。”龍浩天走至他的身旁，拍了拍他的肩，意有所指地說道。
說完，就大步離開了此地。
就在剛才，他竟然有了隨她而去的想法，要不是龍羽靖的叫聲，他可能真的跳下了那絕情崖。
龍羽靖怔怔地看著剛剛他的皇兄站的地方，想著他說過的話，心裏特別複雜。
追尋嗎？龍羽靖在心裏暗自問著，自己對於莫田田到底是什麽樣的感情，他自己都不知道。
龍羽靖不在乎地笑了笑，怎麽想到這兒了。
轉身，跟著龍浩天的步子，向皇宮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