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八章 一枕黃粱2
為了做好保密工作,不讓其他人知曉苟峰的行蹤,負責接應的人員直接把他帶到了郊區一個偏遠的貨倉。這個貨倉是他們公司最早做一些黑市生意的時候用的秘密倉庫,所以公司里很少有人知曉它的存在。
當藏省之帶著他的手下一行人出現在一個貨倉裡面的時候,已經是萬籟俱靜的子夜時分了。
他的頭上戴著厚厚的口罩,手上也戴著一雙雪白的手套,趙主任還在仔細地打理著他身上的防護裝備,就像是防備被埃博拉病毒感染一樣。
他的後面跟著幾個人,提著大包小包的儀器和設備,就像是在準備召開一場盛大的科研學術研討會一樣認真。
當藏省之看到面目憔悴,頭髮零亂,身上散發著腐屍和糞便混合臭味的苟峰時,他也差點就忍不住吐了出來。還好,趙主任聽說這邊的情況后,早做了準備,為他做好了防護措施,要不然他還真的受不了這特殊氣味的熏陶。
「苟部長,辛苦你了!」當他從苟峰身旁經過時,還是象徵性了說了一句勉勵、安慰的語言,這是他籠絡手下人的一貫手段。
「為了公司利益,為了報答藏懂的知遇之恩,我苟峰赴燙蹈火,肝腦塗地,在所不辭」苟峰激動得漲紅了臉,鼓動著他那蛤蟆一般的嗓子,把這幾句早就背得滾瓜爛熟的說辭,一股腦子地全倒了出來。
看他那意猶未盡的樣子,恨不得跪在藏省之的面前,跪舔他的一切,或者捧出自己的心肝,讓對方看個清清楚楚,自己才會滿意。
藏省之看了他那像哈巴狗一樣讓人噁心不已的樣子,又聯想到麗莎那美妙的身段,醉人的體香,真的沒有想到這兩者能聯繫在一起?這兩者能夠在一起同床共枕?真的應了那句話,「好白菜都讓豬拱了,」想到這裡,他心中又有了一促莫名其妙的衝動,那種原始的慾望又在漸漸復甦。
「恭喜你了藏懂,聽說你得到了一件神器哦!」一個穿風衣,戴墨鏡的人,從外面匆匆走了進來,後面還跟了兩個和他一樣穿戴的隨從,看樣子像是他的助手。一行人朝著藏省之恭了恭手,算是互相見面問候的禮節。
苟峰聽到這個人的聲音好像有一些熟悉,但一時半會兒又想不起來。
「還得感謝水老上次去大陸辛苦了一趟,要不然憑他們幾個,連個爛磚碎瓦都找不到,又怎麼能找得到這樣的寶貝呢!聽說這東西就是在你指定的範圍里挖出來的!看來水老的這雙陰陽眼還真的是名副其實啊,天地間就沒有什麼能逃得過你這雙眼睛!」藏省之嘴裡說著恭維的話,臉上堆滿了虛偽的笑容。
這時苟峰才想起來,原來這個水老就是上次去龍蒼溝實地踏堪的那個規劃設計師,只是當時他一真戴著墨鏡,又沒有和苟峰直接交流過,所以苟峰對他沒有太深刻的印象,剛才還真的沒有認出他來。
幾個人小心翼翼地用水龍頭沖洗著「諸葛行軍鼎」的外表,由於這是上古文物,不能用粗暴的手段來清洗他,生怕水壓力大了會對文物造成損壞,所以工作人員只能拿著像牙刷一樣細細的刷子,就著水管里涓涓細細的水流,輕輕慢慢地清洗,就像是在給一個初生的嬰兒洗第一次澡一樣小心謹慎,甚至更加認真仔細。
苟峰緊張地站在旁邊,嘴裡邊不停地囑咐著負責清洗的工人們要小心,誰的動作稍微重了一點,都會遭到他嚴厲的呵叱和辱罵,就像是一個拿著雞毛當令箭的狗奴才一樣。
聯想到他剛才討好懂事長時那庸俗噁心、不顧廉恥的樣子,大家心裡不由得想起了一句歌謠:「我有四件寶貝身邊藏,一支香來一支槍,一個拐子一個筐。見了東家就燒香,見了佃戶就放槍,能拐就拐,能誆就誆」,這完全就是一副狗腿子的生動形象。
其他人心裡雖然非常反感他的所作所為,但也是敢怒而不敢言,誰叫人家現在是懂事長面前的紅人呢?
諸葛行軍鼎外面的泥漿幹了以後,便緊緊地粘貼在了鼎的表面上,又不敢用蠻力將他摳下來,所以現在沖冼起來也是十分地費勁。
趁著其他人在沖洗的時候,苟峰不失時機地來到,藏省之身邊,一個勁地給藏省之介紹著這隻鼎的來歷,他還把甄瞎子當時給他說的那些話,都添油加醋地說了一遍。同時還把自己收穫寶鼎,運送寶鼎的經過進行了一段十分誇張的描述,聽得藏省之也如痴如醉。
他說這一切的目的,除了要讓藏省之等人相信寶鼎的價值不菲外,更多的是想證明自己的英明決策與辛勞的付出,這樣也好在懂事長面前博得一個更好的印象。
經過大家近半小時不懈地努力,諸葛行軍鼎終於露出了一張A3紙一樣大小的乾淨區域。一名工作人員用放大鏡仔細一看,這隻鼎的表面好像還有一些蜂窩狀的細孔,但這些細孔卻不滲透一絲絲的水漬,裡面好像還殘留有一些青苔的痕迹。
「苟峰先生,你確定這隻鼎是從淤泥裡面挖出來的嗎?」一個戴著高檔墨鏡,身穿風衣的人,一本正經地問道,同時他的手裡還拿著一個放大鏡在不停地晃來晃去。
「我非常地確定,十分地確定,因為這隻寶鼎是我親眼看到從淤泥裡面挖出來的,我參與了挖掘的整個過程,每一個環節我都記憶猶新,這個絕對錯不了。」苟峰迴答得十分自信,而且還有一點得意洋洋的感覺,如果不是在藏省之有旁邊,估計他要驕傲地飛上天去了。
藏省之也在旁邊微笑著點了兩下頭,好像是對苟峰的回答表示贊同。看到主子有這樣的表情,苟峰更是樂得忘乎所以,先前吃的一切苦,受的一切累,都化作了春天的甘霖,慢慢地流進了他的心田,然後彙集成巨大的能量,提供給他身上的每一塊肌肉,每一塊細胞,同時,也給予了他更加強大的力量和信心,鞭策和鼓勵著他再接再厲,再創輝煌。
「水老,請你過來看看」,剛才發問的那個墨鏡,好像發現了什麼。
鼎的表面終於清理完畢了,那個叫水老的老者搬出了一台掃描儀,對鼎進行了一次全身的掃描,然後儀器的顯示屏上便顯示出了一系列的數據,苟峰興奮地站在一旁,急切地等待著那個老者宣布最終的結果。
他清醒地認識到,目前自已的命運就和這隻鼎密切地聯繫在了一起,水老的結論,就是他當前仕途的判決。為了這隻鼎,他不僅違規動用了公司五百萬的現金,而且他自己還親手殺死了自己的恩人甄瞎子,干下了這種忘恩負義、天理不容的缺德事,欠下了累累的血債,自己現在已經無路可退了。
「藏懂,很遺憾,經過我們的C-14掃描檢測,這隻鼎是近代的產物,其製作的年代應該不超過50年吧!不過這隻鼎選材講究,設計新穎,造型獨特,工藝精湛,肯定出自大師之手筆,也不失為一件上等的藝術品,同樣具有一定的收藏價值,假以時日,可能也會成為一件上等的文物。」那個老者放下了手中的放大鏡,面無表情地說出了科學檢測的結果。
「不會吧!各位!求求你們,再好好看看,再好好看看行嗎?我可是冒著生命危險才把這隻鼎搶回來的啊!為此我還殺了人,怎麼會是膺品呢,你們看這上面不是還有諸葛行軍鼎的字樣嗎?這濃濃的中藥味又是怎麼解釋呢?這些總不會造假吧」聽到這樣的結論,無異是一聲晴天霹靂,苟峰怎麼也不能接受這樣的事實,但他的心裡依然存在著幻想,希望是這些所謂的專家看走了眼,那些儀器的判斷出了問題。
「我們已經核實兩遍了,肯定不會錯的,這幾個字是粘上去的,這臭味是腐屍摻雜了人糞再混在淤泥里發酵而成的,這些內容在我們的分析數據上已經寫得清清楚,剛才我看到鼎的外部有青苔的痕迹,我就感到十分地懷疑,因為常年埋在地下的淤泥里,見不到陽光,是不會長青苔的」,那個墨鏡剛剛說完,另一邊幾個工作人員還真的從鼎的表面上把諸葛行軍鼎幾個字從鼎上面摳了下來。
「看這上面還有字」大家湊過去一看,原來在摳開諸葛行軍鼎幾個字的地方,居然寫著「煙雨窯製作」五個字。
負責清洗的人聽專家這麼一說,便加快了清洗的進度,不一會兒便將鼎里鼎外的泥漿清洗幹將了。
現在終於可以看清這隻鼎的全貌了,只見它通體黝黑,上面甚至還有几絲孔雀藍的顏色,在燈光的照射下還泛著耀眼的亮光,確實有一種厚重的年代感。它的表面不是很平整細膩,身上布滿了細密的蜂窩狀的小孔,看上去陶不像陶,瓷不像瓷,不知是用什麼材料和工藝製作出來的。如果不是有C-14這樣先進的儀器來掃描,還真的不好判斷它的具體年代,難怪它能騙過那麼多人的眼光。
事實勝於雄辯,看到這一切,苟峰也失去的狡辯的信心了,他心中的黃粱美夢已經被擊得粉碎了,他那脆弱到極點的心臟,再也經不起這樣的打擊了。
特別聯想到自己在路上天天吞食的「保健補品」居然是糞便、腐屍和淤泥的混合物,苟峰再也忍俊不住,腹內一陣翻滾,隨著「啊」的一聲慘叫,他那像蛤蟆一樣的大口一張,一股穢物如箭一般地從他腹內竄出,噴洒在了前面的地板上。隨即,一股更加濃烈的惡臭,瀰漫了整個倉庫,苟峰也隨之暈了過去。
藏省之把手一甩,哼了一聲,看也沒看像死狗一樣躺在地上的苟峰,扭頭便走。其他人也緊跟著藏省之的步伐而去,沒有一個人再來關心他的死活。剛才被他呵叱辱罵的幾名工作人員,臉上甚至還露出了幸災樂禍的笑容,跨過他身體的時候,還不忘在他的身上踩上幾腳,享受一下痛打落水狗的愜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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