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嚴夫人
第一百五十章嚴夫人
定波苑內。
宋鐸對孟平說:“盡快給顧姑娘尋兩個調、教好的武婢。這幾天她要去青鬆庵裏,你帶三十個侍衛隨行。記住,不惜一切代價保護她,不準任何人傷害她,我說的是任何人,你可明白?”
宋鐸麵色冰冷,眼神犀利。
孟平拱手:“手下定不辱命。”
宋鐸這才覺得放心了些許,轉而又召集幕僚開始議事。
青鬆庵在京城城郊青鬆山上,青鬆山山如起名,鬱鬱蔥蔥覆滿了青鬆,走在山間,綠樹成蔭,涼風習習,別提多愜意。
“顧姑娘,山勢險峻,路窄濕滑,您還是坐滑杆吧。若是有任何差池,將軍不能饒我等。”孟平苦口婆心地勸道。
戴著帷帽的顧采薇一邊氣喘籲籲地往上走,一邊擺手:“不要,自己爬山才有意思。”讓別人抬著爬山,她一個長在紅旗下的無產階級戰士和社會主義事業接班人,可做不出這樣的事情。
“隻有這條路上山?”顧采薇問孟平。
孟平恭敬回道:“是的,顧姑娘。上山和下山都隻有這一條路。冬天大雪封路,山上的人下不來,山下的人也上不去。”
阿媛輕聲說:“姑娘,這青鬆庵在京中貴夫人之中很有名,因先太後也十分推崇。”
“哦。”顧采薇點點頭,指著半山坡處一群正在向下移動的身影,“那些人估計也是剛拜完的人。”
阿媛點點頭,一行人繼續前行。
“姑娘,”在前方開路的侍衛回來稟告,“前方是沈家三夫人,在庵中被蛇咬了,正急著下山尋大夫醫治,沈家懇請我們讓路讓他們先過。”
阿媛輕聲提醒:“姑娘,沈家三夫人,正是沈洛湛沈公子的嫡母。雖沈家不如將軍府,但三夫人算是長輩……”
顧采薇沒想阿媛說的那麽多,拉住她的手急急地問:“我的藥箱可帶了?”見她點頭才如釋重負,“那好,我們也快點往前趕,我可以先替三夫人看看,否則這麽崎嶇漫長的路走下去,若真是被毒蛇咬傷,恐怕很難救命了。”
說著,派腿腳快的侍衛先去沈家那邊通傳,一行人加快腳步,匆匆往上去。
兩方人馬會合後,沈家三夫人嚴夫人身邊的貼身婢女就來請顧采薇。
客套的話來不及說,顧采薇皺著眉頭看著滑杆上臉色青紫的嚴夫人問:“什麽時候,被何種蛇,咬傷何處?”
婢女也算處事不驚,口齒清晰地回道:“約半個時辰前,夫人在房中被咬傷腳踝,那蛇逃逸,庵中的眾人都說,此前沒有過蛇咬傷人的事情。”
“帶女眷把夫人圍起來,我要看傷口。阿媛,把我的醫藥箱拿來。”顧采薇果斷命令,兩家人也算配合有序,侍衛們沿著山路上下列隊,視線對外,跟著的十幾個丫鬟把顧采薇和嚴夫人團團圍住。
顧采薇取出匕首,劃開已經被腫脹的腳踝完全從撐開的下褲,望著發黑的傷口,不由表情沉重地立馬著手開始處理傷口。
當她的匕首劃開傷口,有婢女一聲驚呼,被嚴夫人的貼身婢女狠狠瞪了一眼,紅了眼圈低下頭,不敢再作聲。
一直觀察周圍的阿媛不由心裏讚歎,這嚴夫人也該是一名理家好手,即使在這樣緊急的情況下,貼身幾人雖慌亂,卻也拿得出主意,定得住人心。
很快,顧采薇把嚴夫人的傷口進行了處理,而嚴夫人始終昏迷,沒有醒過來。
“顧姑娘,恕奴婢冒昧,接下來我們該如何?”起先的婢女行禮問道。
“上山不用半個時辰,下山得一個時辰。你家夫人現在不適合移動,不如上山去。山上或許有清熱解毒的藥材,即使沒有,現去采也來得及,我剛才在路上就見了不少藥材。或者,你們也可以去山下,可有準備紙筆,我來寫藥方,去山下抓藥,不過夫人體內毒素蔓延,那樣恐怕耽誤,日後留下後遺症……你們可有能拿主意的人?”顧采薇接過阿媛遞過來的濕手巾,一邊擦著手一邊說道。
那婢女扭頭跟身邊兩個同樣裝扮的女子交換了眼神,帶著沈家的丫鬟仆婦們一齊下拜,聲音幹脆有力:“一事不老二主,一切就拜托顧姑娘了。”
顧采薇點點頭:“那快些上山,路上平穩些。我在後麵,且看看有沒有合用的藥材。”
“一切遵姑娘命。華裳,鬢影,你們倆好好服侍夫人,我在後麵服侍顧姑娘。”那婢女說,又對顧采薇盈盈下拜,“婢子是夫人跟前大丫鬟,顧姑娘喚我碧瑩即可。”
“碧瑩,你安排得很好。告訴婆子們,上山之後燒好熱水,我很快就來。”
一個多時辰後,在青鬆庵的庵房之內,喝下藥一刻鍾的嚴夫人,終於醒過來,睜開眼睛看看屋頂,又看看跪了一地的丫鬟仆婦,出口問道:“不是下山了,怎又回來了?”
碧瑩一邊吩咐人出去請顧采薇,一邊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告之主子,歡喜地說:“夫人福澤綿長,也虧顧姑娘妙手回春。”
“你說,是宋文揚帶回府裏那個女子?”嚴夫人是個嚴肅的女人,眼角微挑,眉心帶著仿佛撫不去的皺紋,眼神若有所思。
“正是。”碧瑩恭恭敬敬地回道。“奴婢隨顧姑娘給您采了藥,顧姑娘又親自看人熬製,教奴婢如何喂服,看您全部服用下去才回去。還囑咐說,您若是醒了,再請她回來給您把脈。”
嚴夫人點點頭。
顧采薇和明珠相逢,剛說了幾句剛發生的事情,嚴夫人身邊的鬢影就來請了。
“給夫人請安。”顧采薇給嚴夫人行禮,禮節很是標準。
嚴夫人“嗯”了一聲,臉上沒什麽表情,把手伸到床邊。
“這倒是個有個性的夫人。”顧采薇心裏想。嚴夫人嚴肅、冷情,但是對她並無惡意,也無鄙夷,隻是態度淡淡的。那種冷淡,是由內而外散發出來,不針對她一個人,仿佛對抗整個世界的冷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