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假如我的生命只剩下一天
黑夜降臨，森林裡的黑夜並不寂寞，場場有各種夜行動物在森立里四處活動，老鼠、貓頭鷹、豹子……但是這對於兩個暗能戰士來說並不是什麼威脅。
阿芙拉是聊著聊著天睡著的，辰龍也就沒有叫醒她，自然是要有人守夜的，暗能戰士熬一夜也算不得什麼大問題，只不過稍稍有些睏倦罷了。
清晨，天亮沒多久，阿芙拉醒了，看著坐在樹上的辰龍，笑了笑。
「你一直都在這裡守夜？」阿芙拉用不太標註的漢語問著。
「野外行軍，怎麼能沒人守夜？」辰龍說道。
「辛苦你了！不好意思。」阿芙拉抱歉的笑了笑，想找鏡子。
但是她沒有找到，辰龍笑了笑：「女孩子也不要太愛美嘛，這荒郊野外的，哪有地方梳洗？」鏡子是辰龍藏起來的，辰龍一大早看到還在熟睡的阿芙拉的時候，嚇了一跳，即便是對西方人面孔不熟悉，辰龍也能看出阿芙拉的老態，皺紋開始生長，臉皮開始鬆懈，甚至有老年斑產生，像一個花甲老人。
阿芙拉笑了，看到了自己的手，手上，同樣有著皺紋和松垮的皮膚。
「我……」辰龍想說點什麼來轉移話題。
「不用了，咱們回基地吧！」阿芙拉說道，聲音很蒼老，就像是一個老人該有的聲音一樣。
「你……」辰龍想了想，終究是沒有說出來。
「基地肯定是有辦法的！」辰龍說道。
「謝謝你，我希望也是！」阿芙拉笑了笑，即使她現在有些老態，笑起來依然是那麼迷人，那麼的治癒，不過，她的笑容是強裝的，辰龍一眼就看出來了。
「傳送點沒有，我們直接去防護罩！」辰龍說道。
「可是防護罩在那個方向」阿芙拉問道，兩個人都是直接傳送到傳送點的，聯繫不上基地，按理說這附近應該都有基地的通訊網路覆蓋才是，但是事實就是，這附近聯繫不上基地，辰龍也沒有這附近的地圖，兩個人像是沒頭蒼蠅一樣在樹林里亂轉，除了發現了幾個摩多人堡壘之外並沒有發現什麼。
「摩多人堡壘不會離基地太遠，頂多也就十幾公里。」辰龍說道。但是在密林里，辰龍看不到第七基地，而且，辰龍為了甩開逃兵，早就不知道自己跑倒了哪，現在兩個人是真的迷路了。
「我累了。能陪我坐會么？」兩個人兜兜轉轉走了好半天，還是沒有找到方向，暗能戰甲里的指南針似乎是被影響了，或許是被摩多人影響了，又或許是被什麼人影響了，時靈時不靈的，兩個人根本不知道他們在哪裡。
「要不我們再去那兩個傳送點碰碰運氣？」辰龍問道。
阿芙拉搖了搖頭：「不用了，我累了，走不動了。」
阿芙拉的變化不僅僅是外貌上的變化，還有體力上的變化，此刻的阿芙拉，好像真誠為了一個老年人，只不過，這個老年人因為暗能滋養和運轉，比普通老人健康了點罷了。
「現在的我，一定很醜吧？」阿芙拉笑了，問道。
辰龍搖了搖頭：「你不一直都那麼漂亮么。老了也是啊，誰說老了就不漂亮了？你知道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對你什麼印象么？」
阿芙拉坐下來，靠在樹上：「什麼印象？」現在的阿芙拉，好像就是一個優雅的來人在樹林里乘著涼，安度餘生。
「你啊，就像是一個芭比娃娃一樣，你知道芭比娃娃么，是我們那裡的一種娃娃，長得就像是動畫片里的公主一樣。」辰龍笑著說道，儘可能的吧阿芙拉描述的美一些，即使他不怎麼會夸人。
「我爸爸也這麼說，我小時候，他就說，我是上天賜給他的公主，就像是……」阿芙拉突然低下了頭：「可是他死了，就像是一個傻子一樣，衝上去，拿著把手槍，打空了子彈，什麼用也沒有，只剩下一旁嚇傻了的我和弟弟的屍體……」阿芙拉的眼圈開始泛紅。
「別難過，你父親可能也希望你好好活著！」辰龍說道。
「你說，有天堂么？我能去么？能去看我的父親么？」阿芙拉開始說話：「大抵是能去的吧，我殺了那麼多摩多人。」
「肯定是能去的，呸……說什麼喪氣話，你哪會死呢？」雖然剛認識阿芙拉不久，但是辰龍對阿芙拉印象還不錯，算得上一個好戰友，能打、漂亮、還比較善解人意、
辰龍晃了晃腦袋，想整理出一些安慰的話，可是想了半天，似乎現在什麼安慰的話也不太合適。
「按照這個衰老速度，我的生命，也只剩下一天了？」阿芙拉說道，聲音有些沙啞。
「別那麼悲觀，這說不定只是虛驚一場。」辰龍說道。
「不用太安慰我，其實比起那些昨天就死在摩多人手下的人，我已經很是幸運了，我在基地生活了快兩年時間，比起那些在屠殺中死去和至今還在被摩多人奴役的同胞，我幸運多了。」阿芙拉笑了。
「哎——」辰龍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陪我坐會吧，離那麼遠幹什麼？」阿芙拉招呼著辰龍在自己身邊坐下。
「我……」辰龍沒說什麼，走到阿芙拉身邊，坐下，靠著大樹，身邊是逐漸變老的阿芙拉。
阿芙拉靠在了辰龍的肩膀上，金髮已有半數變白。
「我想過很多種死法，唯獨沒有想到這一種。」阿芙拉靠在辰龍的肩膀上，蒼老，布滿皺紋的手抓著辰龍的手臂，就像是一對戀人一樣。
辰龍察覺到了阿芙拉的腦袋靠過來，嘴角動了動，還是忍住了，沒說什麼，其實辰龍不太喜歡肩膀被靠著，總覺得那樣不自在，聽到阿芙拉的話辰龍微微一愣：「死神還沒有來呢，就嚇到了？放心，你不會死的。」
辰龍已經在盡自己所能安慰阿芙拉。
「我想過，我會戰死，會被摩多人的戰刀劈死，會被暗能槍射中，之後……那個成語怎麼說灰飛魄散？」阿芙拉望著天空儘力想著，可是想不起來了。
「你是想說灰飛煙滅還是魂飛魄散啊，暗能槍擊中我們，我們哪會灰飛魄散？」辰龍盡量使自己的語氣放輕鬆，沒有令人感到不適的辭彙。
「哎，這種死法浪漫多了，靠在自己還算喜歡的人身上，慢慢變老，知道變成一具蒼老的屍體。」阿芙拉笑著說道。
「別想那麼多，放輕鬆，會好的，再說，什麼叫還算喜歡啊，是沒得選了么？」辰龍笑著說，反正阿芙拉也要死了，倒不如讓她隨心的死去。
「就是那個意思咯！對了，這個給你。」阿芙拉從身邊的衣兜里拿出一張照片，上面一個金髮碧眼的美麗女子笑的很開心。
「給我照片幹什麼？」辰龍笑著問道，其實，看到這一幕，辰龍的心情也不是很好，見到一個相處還算融洽的戰友在自己身旁死去，自己卻什麼也做不了，像極了在醫院的病房裡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友人撒手人寰，不過，阿芙拉的死亡，顯然很慢。
「有了我的照片你就能回憶起我漂亮的時候是什麼樣了！」阿芙拉好像又蒼老了一些，整個人臉上的皺紋不斷加深，像是又蒼老了幾歲。
「我……」辰龍的聲音有些哽咽。
「哎，我都沒哭你留什麼眼淚，真是的……」阿芙拉笑了。
辰龍沒說什麼，接過了照片。
阿芙拉把頭盔帶上。
「你就看著這張照片回憶我吧，老了后的樣子才不要你看到，你看到我老了的樣子，我看不到你老了的樣子，太不公平！」阿芙拉說道。
辰龍看了看阿芙拉：「別那麼悲傷，一定會有辦法的。萬一你會就好起來的呢！」
阿芙拉笑了笑：「等我好了，我做你女朋友好不好！」
辰龍一時語塞，兩個人認識才不到幾天，並不熟悉，也只是打過一架、結伴散了散步、在野外過了一晚上、自己背著昏迷的她走過幾步路，好像除此之外，兩個人還不怎麼了解、
當然，這些話辰龍沒說。
「哎，猶豫了，他們都說，那孩子猶豫就是拒絕的。」阿芙拉笑著說道。
辰龍無奈：「這又是哪個人說的屁話，我沒有啊……」
「那你答應了？」
「我……」
「不拒絕也不答應，好像你們c國管這種人叫渣男？或者海王？」
辰龍笑了笑：「你這c國話，都是在哪學的？」
阿芙拉的聲音沒有再傳來，就那麼靠在辰龍肩上。
「你嚇死我了！」
「這樣才有意思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