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進化
…… 時間追溯，十五年前，還是十六年前，又或者甚至更多。
寧城，地下城一層，二區182街道口。
消瘦的何殊轉著烏黑的眼睛，看了眼身後小吃車裡的母親。
而何文娟似乎感應到了什麼，她笑著看著何殊，露著一臉的細細皺紋。
「媽，我可以去那邊玩嗎？」何殊指著街道口對面的一處小學說道。
何文娟心裡一疼，還是露著笑容說道，「別搞亂，知道沒有？」
「知道啦。」何殊聽此，便撒腿朝著那一處小學門口跑去。
他來到校門口，隔著大鐵門，他可以看到鐵門裡的大樹，操場，籃球架，還有一眾趴在地上扇著紙牌的小孩。
事實上，何殊也有那個小紙牌，但是他的紙牌不多，只有寥寥兩張，不過既便如此，玩一局『扇紙牌』也是夠的。
只是，他站在鐵門外，並沒有辦法和他們一起玩這個三級小學里學生都玩的小活動。
「喂喂喂！」
這時，側門的保安看向何殊，便抬手揮了揮，似乎在催趕蒼蠅一般朝著何殊喊道，「去別的地方！別在這待著！」
「呸……」何殊瞪了眼那大腹便便的保安，然後嘟囔著嘴朝著一側跑去。
不過他正邁著小短腿跑開的時候，他腳步一頓，又看向校門口的一個垃圾箱里。
事實上，他曾經在垃圾箱里找到很多好東西，比如吃剩的蛋糕，比如半包零食……
當然，何文娟並不允許何殊做這樣的事。
可惜架不住嘴饞，何殊回頭看了眼正在編製手工活的何文娟，最終還是邁步朝著那垃圾箱跑去。
他踱步在垃圾箱邊走著，一邊環視四周，似乎在打量四周有沒有人經過，又似乎覺得翻垃圾箱很不好意思，所以他在垃圾箱旁邊走走停停許久，這才瞥著眼看向那垃圾箱里的東西。
這一眼，何殊似乎看到了五顏六色的什麼東西。
只是他才準備伸手拿取，不想這時何文娟大手伸出，擰住何殊的耳朵，她轉著何殊的耳朵，朝著何殊說道，「我說過幾次了！」
「.……」何殊頓時搭聳著腦袋，十分乖巧的說道，「我知道錯了……」
「回去！」何文娟瞪了眼何殊，便松下擰著何殊耳朵的手。
何殊捂著微紅的耳朵，並沒有回頭，而是乖乖的朝著小吃車走去。
此時不是放學時間，這小吃車也沒有什麼生意，所以何殊走回小吃車一側，也只是蹲著，轉著眼玩著地上的石子。
那石子一枚都為玻璃珠大小，倒是磨的邊緣圓滑，而這個小東西，就是何殊的玩具。
就在何殊蹲在地上轉著手裡的小石子的時候，不想一輛警務車輛突然行駛了過來，隨即，車裡，兩名警務邁步下了車。
但是他們都戴著口罩，似乎與尋常的警務頗有不同。
兩個警務朝著何文娟走來，何文娟頓時緊張了起來，她揚著僵硬的笑臉看向警務說道，「領導.……我有營業許可……」
「我們不是來問你這個的。」其中一名警務取著一個儀器，然後他看向何文娟說道，「你叫何文娟是吧？」
「對……」何文娟轉著眼看向那儀器，然後面容勉強的說道，「領導.……是有什麼事嗎？」
「你在十五號去第三醫院檢查過是吧？」另一個警務人員取著資料說道。
「是，我有做常規檢查……」何文娟點著頭說道。
「手伸出來。」警務人員為自己帶著手套，一邊朝著何文娟點了點頭。「我們來為你做一下血液檢查。」
而這時，何殊邁著步子走到何文娟身側，就這麼瞪著眼看著那警務人員手裡的儀器。
然後他轉著眼看向猶豫不決的何文娟。
何文娟此時擰著頗有紅花的袖子，似乎很不願意進行那所謂的血液測試，但是身形消瘦的她還是露著艱難的笑臉，像是要開口祈求一些什麼。
「簇！」
不想何殊猛然一跳，雙手奪過那儀器，接著他在三個大人的驚訝下，撒腿就朝著一側跑去.…… ……
時間轉回現世。
秘密實驗室里。
一個巨大的圓球玻璃中，赤身露體的何殊陡然睜開微白的眼睛。
他此時鼻口覆蓋有呼吸器，但是身上依舊扎滿各種細管道粗管。
他現在的狀態似乎有些難以直視，他侵泡在淡藍色的液體之中，皮膚略微泛白，身體肌肉都高度微縮，整個人沒有了曾經的壯碩，而是顯得異常瘦弱。
甚至腹部的肋骨都隱約可見。
可以說，何殊現在就像一具乾屍。
何殊並不記得自己沉睡了多久，只是他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然發現自己身處一個透明玻璃器皿之中，而圍繞他的，是滿滿器皿的藍色液體。
何殊舉著手看了看自己的手心，然後他『咚咚』的敲著玻璃壁。
只可惜，現在的他力量極小，甚至不能感受到自己的些許氣力。
他垂著頭環視四周，便看向玻璃器皿外的實驗室。
只見玻璃器皿之外，是一處透明玻璃隔絕的實驗隔間，而隔間的外面，是一眾忙碌的科研人員。
數名身穿純白科研服的人正在打量著何殊，似乎朝著何殊指指點點。
「你聽的到我說話么？」
這時，一聲男聲傳入何殊的耳側，何殊轉著頭看向四周，然後他無視那男聲，一點點拔去扎在自己身上的針劑。
「我沒想到，你還能活著.……真是太神奇了……」那男聲聲音徐徐的說道，「感謝你這三年來為我們的貢獻……」
「三年.……」何殊愣了愣，頓住手狠狠的敲著玻璃，可惜玻璃上只發出輕微『咚咚』的聲音，也就了截於此。
「接下來，我還需要你為我們進行最後一項測試。」這時那男聲繼續說道，而何殊瞪著泛白的眼看向外圍，視力逐漸出現了模糊。
他的背脊處，一根導管里，一道綠色液體正徐徐注入他的身體。
接著，何殊身體劇烈抽了抽，然後他的頭又是一低，手部一松，整個人就這麼懸浮在了藍色液體之中。
看樣子，像是睡著了。
實驗室外。
兩名科研員看著儀器上的數值，然後相互對視著，便點了點頭。
「看來ART3藥劑能夠中和突變基因的自主鏈接過程.……」其中一名科研員聲音滄桑的說道，「但我們還需要觀察.……」
另一個科研員手持儀器，一邊在儀器上操控著說道，「需要持續注入嗎？」
「不用，撤去所有注入，按照計算機顯示，這一次他是徹底失去生命能量了。」身側的科研員看了看儀器，頗有遺憾的說道，「呼吸功能停止，腦幹反射消失，腦電活動完全消失.……」
「那實驗可以進入第五階段，72小時后重複測試結果，確定完畢后再整合所有報告數據。」科研員肅聲說著，一邊在儀器上操控著，然後他邁步朝著一側走去，一邊吐著氣說道，「我們也可以休息休息，一直盯著他……真不好受……」
「他還要轉入解刨組。」另一個科研員聲音沉悶的說著，然後他看了眼幾個正在操作台上檢查數據的副手，便朝著身側的同伴點了點頭。
那同伴得到了示意，就點著胸口的通訊器說道，「『始祖』計劃到此結束，請參與計劃的科研人員即刻離開實驗區，前往第三辦公室等候新項目通知。」
那男子話語說完，幾個正在操作台上看著數據的科研員相互對視，便有序的朝著門口走去。
而最後兩名負責人看著一眾副手離開，這才放下手裡的儀器，又轉頭看向漂浮在藍色液體里的何殊。
「真是太神奇了.……」其中一個科研員搖著頭說道，「可能人類會因此走向更優質的進化道路……」
「從生命誕生以來，就是不斷的進化，核酸、蛋白質聚合物、單細胞生物、多細胞生物、海洋生物又或者陸生生物空生生物.……生物進化歷程本就是不斷適應環境的過程……」另一個科研員看著何殊的身體，倒是言語深沉的說道，「只不過……」
「優勝劣汰適者生存嘛。」身側的科研員擺了擺頭，邁步朝著實驗室出口走去，「一會到第一研究區，我給你看看一些好東西。」
「什麼？」那科研員愣了愣，亦是跟在了身後問道，「新的生物資料么？」
而走在前頭的科研員聲音逐漸遠去，「生物進化總是充滿了各種驚喜.……」
『卡茲.……』
這時實驗室金屬門關上，這處實驗室的燈光逐漸暗了下來，實驗室轉瞬進入了寂靜之中。
何殊靜靜懸浮在淺藍色液體之中，光影之下，他的身形淡淡影暈包圍。
就這麼靜靜許久，何殊的身體又再次冒出了些許小氣泡。
隨即，藍色液體里的何殊『簇』的睜開泛白的眼睛，他轉動著眼睛看向四周，一手按在了玻璃壁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