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告白
「作為維多利亞的城邦，康納奇這座移動都市裡所擁有的哥倫比亞要素有點多。」在治療室里，華法琳醫生評價道。
「比如說？」助手蘇蘇洛提問。
「比如說，你眼前的這個機器。」
手指敲擊在顯示器的玻璃上，發出清脆的迴響。
「萊茵生命今年的最新測試產品，還沒有正式在市面發售。」她解釋道，神情若有所思，「和萊茵生命實驗室有緊密聯繫的羅德島，也有這麼一套設備。」
「可是另一方面，他們也和萊茵生命的叛徒漢尼拔有所合作不是嗎？」
「誰知道呢，這方面的事情不應該由我們醫療組的來煩心，交給博士和凱爾希醫生就好。作為醫生我們要做的事情還是治病救人。」
華法琳搖頭，讓蘇蘇洛不要多想，接著把目光投向一旁換上病號服的瑪琳。
「總之，你先平躺在病床上。」她命令道。
「是是。」
萊茵生命的設備非常的專業，專業到了瑪琳一躺上去屏幕上就已經顯示出病人的一切生理特徵，以及身體內存在的物理性損傷情況。
蘇蘇洛把屏幕上的文字讀出來：「肝臟受損，骨骼存在多處損傷，胃內有凝血塊，中樞神經功能紊亂……好過分。」
「果然，就算是接近不死身的鮮血大君，也有修復不了的東西……而另一方面，漢尼拔這個人對於血魔的弱點的拿捏也是非常的精準。」華法琳嘆了口氣，「要聽一下我的建議嗎？」
「直接說，我頂得住。」瑪琳的聲音倒是很清晰。
「呃，也沒那麼誇張啦。」血魔醫生用手指撓了撓下巴，說道，「只是我不認為你應該繼續待在維多利亞，回羅德島接受進一步治療會好些，以你現在的身體狀況固然可以繼續執行任務，但是從長久來講對你的健康不利。」
「只有這些？」
「我說，有一件事情我要先和你說清楚：鮮血大君這種存在只是接近不死身而已，即使是你，在力量耗盡之後還是會死。迪特里希家的血契法術的確能夠讓你在吸食契約者血液的時候獲得最大的恢復效果，但是也讓你沒有辦法從其它生命上獲取血液了不是嗎？更不用說……」
「更不用說，這個血魔在吸血這件事上十分克制了。」牧靠在牆壁上，語氣冷淡地說道。
「喂，醫生，我不是說了不要讓牧進檢查室嗎？」
「我也不知道她是什麼時候進來的。」華法琳聳肩攤手，表示這件事情和她無關，「我想接下來的事情你們倆自己內部解決就好了，我和蘇蘇洛就不參與了。」
說完，她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在她身後，蘇蘇洛對著牧比了個加油的手勢，跟著離開。
沉默，長久的沉默。
「嗯，你覺得，我不知道嗎？」
「所以，你知道了多少？」
「遠比你覺得我知道的東西要多，比如說為什麼我腦袋上的光環會變成這種暗淡的模樣，比如說你每次在吸我血的時候內心到底有多糾結這件事。」
場面再度陷入沉默。
「你都知道了，也不需要我多說什麼了吧。」
「就這？」牧眉毛一揚。
接著，她摟住身體虛弱的瑪琳，緊緊貼著對方的臉。
溫潤的吐息吹在瑪琳的臉上，牧充滿侵略性的目光讓她感到心跳加速。
那雙唇很柔軟，但是談不上滑潤，甚至有些粗糙與乾裂。
這種感覺讓瑪琳第一時間產生的，是對牧的心疼。
——這一天她一定非常緊張又疲憊吧。不對……等一下，我被強吻了？
意識到這一點的她頭腦一時間陷入混亂。
牧抬起頭，臉紅紅的舔了舔嘴唇。
「多謝款待。」她說道，「這樣一來，我的初吻對象不是別人，而是你瑪琳了——要負起責任來啊。」
「……拜託，我也是第一次。」
「啊哈哈，那不挺好嗎。」
「哪裡好了！唔……」瑪琳接下來的話再度被那雙有些乾裂的雙唇封住。
良久，兩人分開，低聲喘息著。
「有一件事情要先講清楚。」牧扶起瑪琳的下巴，直直盯著那雙鮮紅的眸子，「之前在大廳里所說的那句話，其實並不完整，並不只是今夜而已。」
她深吸了一口氣，鼓足勇氣，告白道：「在接下來的生命里，能把你和我分開的，也只有死亡而已。」
「這對你來說……」
「不不，我怎樣認為，那是我的事情。」牧打斷了對方的話，「聽好了瑪琳，你也許會覺得我應該見識更廣闊的世界，但是對我來說，沒有你的世界有多廣闊對我來說都毫無意義。那麼接下來的問題只有一個：我喜歡你，而你打算拒絕我嗎？」
在她緊張的注視下，瑪琳長長嘆了一口氣。
「順序反了。」
「哈？」
「哪有先親了我再告白的道理，你這笨蛋天使。」
血魔緊緊擁住了天使。
「經歷了四次生死間的彌留，有些事情我也已經看開了。」瑪琳在牧耳邊喃喃道，「既然你選擇了我，我又有什麼理由背叛你的選擇呢……接下來的生命里，還請你多多關照了，牧。」
聞言，她只是不斷的點著頭，讓淚水灑落。
敲門聲突然響起。
「瑪琳，牧，現在方便嗎？」博士的聲音隔著門傳來。
「進來吧。」
「呃，我應該沒打擾到什麼吧？」被四道目光盯著的博士撓了撓頭，疑惑道。
「沒什麼，有什麼事情就直接說吧。」瑪琳不咸不淡的回答，「畢竟能讓你敲開一個病人的房門，一定是有相當重要的事情不是嗎？」
「果然我還是打擾到什麼了嗎？」
「你猜？」
「算了，還是說重點吧。」博士語氣一整，用嚴肅的語調說道，「剛剛和麥德卜談判的結果是，羅德島不會以任何名義介入到康納奇與烏爾斯之間的軍事衝突里了。」
「這意思是，我們可以回去了？」牧問道。
「雖然我也很想帶大家回去，但是很遺憾，沒那麼輕鬆。」
瑪琳指出了談判的核心點：「那麼，我們從康納奇這裡能夠得到什麼？」
「在烏爾斯貧民區的感染者事件被解決之前，麥德卜承諾不會發動對烏爾斯的進攻。時限是一星期。」
「感染者事件？發生在昨天的事情難道是漢尼拔主導的嗎？」
「沒錯，就是這樣，而漢尼拔所代表的，是暫居倫蒂尼姆王座之上的那個薩卡茲。」
「攝政王特雷西斯……」瑪琳眉頭微蹙，低聲吐出了這個名字。
她感到自己的右手被人拍了拍，隨即抓住了那隻手，轉過頭對牧微笑了一下。
「那麼，接下來羅德島的工作，是要解決烏爾斯貧民區的動亂咯？」瑪琳轉過頭，重新看向博士，「如果可能的話，能告訴我你打算怎麼解決這件事嗎？要知道，我在切爾諾伯格交到的感染者朋友們，現在就生活在那裡——我可不希望再發生龍門貧民區一樣的事情。」
「放心，我同樣也不希望再次發生那樣的事情。」博士回答道，語氣堅定，「目前已經有了最初的解決方案，而且這個計劃會得到康納奇的全力支持。」
「全力支持？康納奇？」她咀嚼了一下這兩個辭彙，臉上的表情逐漸化作驚愕，「不是吧，不會真的要做這麼大的吧？」
「哦？」
博士笑了起來：「我覺得，我要做的事情，可能比你想象中的更大一些也說不定。」
「你還真是敢想敢做。」
「彼此彼此，畢竟教導我不要做命運的奴隸這件事的是瑪琳你來著。」他的語氣里蘊含著止不住的笑意，「如果你的身體狀況不允許的話，直接回羅德島也可以哦。」
「嗯，雖然說身體的確有些不適——但是既然你打算做這麼大的事情，缺席對我來說可是會成為遺憾的呀。」
瑪琳回答道，表情是帶有狂氣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