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論如何拯救世界
混混們並沒有逃避,第二天仍然準時來到了工地。
於是在畢德曼驚訝的目光中,這群人露出了羞澀的笑容。
「我還真是意外……你們這是真心要體驗勞動改造嗎?」
聽到這句諷刺,混混頭子撓了撓頭,回答道:「實際上,我們只是想要看看,那個女人究竟能堅持到什麼時候。」
「如果只是想要看看的話,只要離遠了看著不就好了?」畢德曼眨眨眼,反問道。
「好吧,你這麼一問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我們會準時回來受苦了。」
——所以說這算什麼事……我自己又在幹些什麼。
他嘆了口氣,完全陷入了自我懷疑之中。
「早,來了?」
已經在工作中的瑪琳對男人們打了個招呼,好似什麼都沒發生一樣繼續忙碌起來。
「你、你什麼時候在這裡的?」混混頭子當場傻眼,眼前這個女人的樣子怎麼看都不像是剛到。
「嗯?差不多一小時之前吧。」她扶起一個支架,隨口回答道,「反正既然是工作就早做完早休息。」
「你還真是敬業。」
「矯情什麼,該幹活就幹活咯——反正我在沃倫姆德的所有消費都有人會報銷。」瑪琳擦了把汗,微笑回答,「既然是這樣的話我也不需要給我的大老闆省錢了。」
「果然這娘們是個魔王,太可怕了。」
「一個在工地上搬磚的女魔王?」
「那也是魔王。」
「好了,都在那說什麼呢,要是不想幹活就趕緊滾蛋:不勞動的人別在這邊礙眼。」被混混們稱為女魔王的那個人沒好氣地揮了揮手,讓他們別再廢話,「我要是魔王的話你們現在已經在幹活了。」
混混們非常不滿,紛紛用勤快的工地勞動,來表明瑪琳就是個魔王。
——這群人果然是受虐狂吧?
同樣沉迷勞動的畢德曼在腦海里這樣吐槽。
實際上比較麻煩的勞動在前一天已經做得差不多了,今天的工作並沒有那麼累。
經過幾個小時的忙碌,看著一座臨時診所在自己的雙手中逐漸成型,男人們會心的笑著,感受到不曾有過的充實感。
「我們真的干成了一件事。」混混頭子看著自己的雙手,臉上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這還是我們頭一次干成一件事。」
「那還真是恭喜你們。」瑪琳用毛巾擦著汗,隨口說道,「不過你們以前不是曾經活捉過一個薩卡茲嗎?比起在這蓋房子,很明顯活捉一個薩卡茲難度更高吧?」
「不是我們活捉的,而是逃跑了的那個人自稱活捉過的。」男人否定道,「他所說的那個『我們』我不知道指代的是誰,反正肯定不是我們這群沃倫姆德的混混。」
「他是個外人?」
「沒錯,他不是本地人。而且我覺得他所謂的活捉大概也只是在吹牛而已——我們這次說的可不是謊話啊,大姐頭。」
他的話並沒有讓瑪琳產生動搖:「那你們還真是有膽量,居然敢跟著外來人去主動挑戰一個薩卡茲。」
「這城鎮遭了天災,早晚要完蛋……如果我們能抓一個薩卡茲賣掉的話,賺來的錢足夠讓我們到另一個城鎮活下去了。」
「因為覺得沒希望了所以就鋌而走險嗎?」這個解釋勉強讓她接受,揶揄道,「結果沒想到那個薩卡茲娘們沒有看上去那麼弱是吧?」
「別拿我們開玩笑了,大姐頭。」
「行吧,看在大姐頭這三個字的份上,我也要想想辦法。」
「想想辦法讓我們活下去嗎?」男人咧咧嘴,問道。
「別那麼悲觀,沒準能想想辦法把這座沃倫姆德也救下來。」瑪琳拍了拍他的肩膀,面露笑容。
這句話讓他翻起了白眼:「就算是大姐頭,拯救世界這種事情難度也太高了吧?」
「哈哈哈,別這麼說——因為某種角度上,我也是曾經參與過拯救世界的人。相信我,拯救世界這種事沒有你想象中那麼困難,需要的不過是一顆不動搖的決心和腳踏實地的步伐而已。」
「這是你參與了拯救世界之後的感想嗎?」畢德曼突然開口問道。
「不,這是我們老闆在指揮了拯救世界之後的感想。」瑪琳有些驕傲的回答,「對於旨在改變感染者處境的羅德島,這可是很真實的感想哦。」
與聞言陷入沉思的畢德曼不同,混混頭子還是一副半信半疑的模樣。
「那就讓我們看一看,大姐頭你會怎麼樣來拯救這座註定要完蛋的城市吧。夥計們,該走了。」
「好好活著,別死了。」她對他揮了揮手,接下來陷入沉思,「嗯……你好像一直沒有告訴我你的名字?」
「名字那種東西,如果我們完蛋了,你知道也沒有意義。」他聳了聳肩,回答道,「如果你們真的能把這座城市救下來的話,我再告訴你我的名字好了。」
「嚯,沒想到你還是個哲學家?」瑪琳皺皺鼻子,「那我就保持耐心等到那個時候好了,保重。」
「保重。」
「大姐頭再打我一次吧!」
「不!大姐頭打我!」
「要和牧小姐繼續恩恩愛愛的呀!」
「你們吵死了!」瑪琳笑罵道。
混混們就這樣亂糟糟地離開了,而畢德曼卻仍然站在那裡,臉色陰晴不定。
「好了,這位天災信使朋友,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
「我?」他從沉思中驚醒,指了指自己。
「昨天那個叫塔佳娜的小姑娘也說了吧,沃倫姆德現在需要你這個知道怎麼處理天災的人來幫助指導他們度過眼前的危機。」
瑪琳的話讓畢德曼苦笑了一下:「我不覺得一個剛剛出現過失誤的天災信使能夠讓這些人真的信任。」
「沒人能百分之百預測天災。」
「但是民眾不會這麼認為。」他發出一聲嘆息,「總之,接下來我也在診所這邊幫幫忙吧,至少能重建一下我和沃倫姆德居民們的信任。」
「哦,那還真是謝謝你。」
因為身高問題,那女人只能拍著畢德曼的後背,毫無誠意的說道。
但是他並沒有在意這件事,單刀直入的提問:「瑪琳,你真的有辦法拯救這座城鎮嗎?」
「你對我們的期望還真高。」
「正面回答我!」畢德曼突然大喊,抓住瑪琳的衣領,死死地盯著那雙紅色的眼睛。
「發生了什麼吧?」那個薩卡茲女人眼中沒有絲毫波瀾,反問道。
「是啊,發生了挺多事情。」他咬牙切齒地低喝,「這裡是十二音街道,而我們累死累活的只是建了個臨時診所,還是為了治療感染者而建立的!你知道你做了什麼嗎?」
瑪琳語氣平靜的回答:「我給你看了個希望。」
「沒錯,在一個早晚會完蛋的城市裡蓋這麼一個臨時診所,毫無意義,除非這座城市接下來不會完蛋——而你看上去不是那種會做毫無意義事情的人。這是一個看得見但是摸不到的希望!」
「在討論這件事之前,你先把我放下來比較好。我雖然無所謂,但是我們家那位正舉槍瞄準你呢。」
後腦傳來金屬冰冷的觸感,也讓畢德曼逐漸恢復冷靜,他鬆開瑪琳,舉起雙手,表示自己已經恢復正常。
「好了,牧你也可以把槍放下了。」瑪琳整了整衣領,「冷靜點了吧?首先可以告訴你的是,如果你打算靠我們羅德島提供物資來幫助沃倫姆德渡過這個冬天,可以洗洗睡了:我們沒有這個能力。」
「果然嗎……」他的臉上露出毫不掩飾的失望,「那你們能做什麼?」
「現在的規則是一個問題換一個問題。」她豎起一根手指頭,「昨天晚上,有人對你說了些什麼吧。」
「你怎麼知道的?」
「一個昨天還是一副沒夢想鹹魚模樣的人今天突然情緒爆發什麼的,怎麼說都不像是正常的事情。好了接下來輪到你提問了,這是第二個問題。」瑪琳說著,豎起第二根手指。
「我還是那個問題:你們能做什麼?」
「我的夥伴們現在正在從羅德島到這裡的路上。至於我們能做到什麼……」
薩卡茲女人的臉上再度露出神秘的微笑,彷彿一切都在她掌握中的模樣。
「昨晚和你說話的那個人想要做到什麼,我們就能做到什麼。」她說道,豎起第三根手指,「接下來讓我猜一猜,昨晚去找你的那個人,是要在沃倫姆德燒起一把能夠引起別人注意的大火是吧?」
「我現在開始懷疑你昨晚是不是跟蹤我了。」畢德曼苦笑搖頭,「沒錯,他要點燃一把引起別人注意的火,而點燃的對象,是你們。」
「抱歉,他要點燃誰?」瑪琳挑眉,再度問道。
他伸出手,指著眼前的女人:「你,牧,還有安托。他要點燃你們這些從羅德島來的外來者,燒起狼煙。」
「呵呵,這還真是讓我意外。」她冷笑著,語氣是毫不留情的嘲諷,「明明大膽到了打算放火的地步,卻在這方面慫了?因為我們是外來者嗎?看來這位預定縱火犯是本地人。」
「呃,事實上,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什麼人。」
「好了,感謝你的坦誠——但是我還是那句話,如果只是想要放一把能夠引起別人注意的火,我們完全可以做得比那個藏頭露尾的傢伙更好。」
瑪琳臉上的表情重新化為標準的商用微笑。
「因為在我們羅德島製藥公司里,可是有不止一個擅長放火的專業人士——各種意義上的火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