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兇案
荀理,平江巡查御史,一個年輕人,一個英姿勃發的年輕人,一個正在為了脫髮而發愁的年輕人,即使現在身處殺人案現場,他腦子裡第一時間擔心的,仍然是自己的頭髮。
「啊,不行了,感覺自己髮際線要因為最近連續不斷的加班而向上提升了……」
「小荀子你就不要在乎那些啦,正所謂沒頭髮還能很帥才是真帥哥。」
大笑著使勁拍他肩膀的那個男人名叫宋衫,是平江近衛局的行動組組長。
「你不要因為自己沒頭髮就想要別人也光頭。」荀理斜著眼睛看好友陽光下熠熠生輝的光頭,吐槽道,「順便一提就算我把評定的標準降低一百倍,老宋你也跟帥哥扯不上關係的。」
「啥,我宋某人年輕的時候也是十里八鄉出了名的俊後生,怎麼現在就連個帥哥都算不上了?」宋衫拍著自己光滑的頭頂反駁。
「好好好,那麼請曾經是帥哥的宋組長好好給我說明一下這個案子的情況吧,老實說你給我打電話讓我來現場的時候,我就覺得自己頭髮又要變少了。」
「哈,就這?等你看到屍體了怕不是要自己開始揪頭髮了。」
中年光頭眉毛一挑,掀開了蓋在屍體上的白布。
「我特么就知道……」衝上來的味道讓荀理捂住了自己的鼻子,「和前面連續殺人案的死狀差不多,你會叫我來現場也是理所應當。那屍檢報告呢?」
「和之前七個死者的狀況基本一致,都是由於高溫導致的身體功能衰竭,但是這次有不太一樣的地方。」宋衫掏出一根口香糖塞進嘴裡,似乎是想要蓋一蓋這自下而上的屍臭,「如果說前面那七個普遍是在八成熟的話,這次的只能算是五成熟……幹嘛,別那麼瞅我。」
荀理收回了自己的眼神:「你啊,就算死者生前是個人渣,你也對屍體尊重一點成不?」
「哈?一個活著我都不可能尊重的玩意,死了之後反而要我尊重?」宋衫冷笑反問,「算了我跟你說這個幹嘛。」
「行吧,那說說看,這次的被害人到底是個什麼身份讓宋組長沒法尊重了?」
「你自己看吧。」
話音落下,一張紙被遞了過來。
殺人、偷盜、誘拐、脅迫、人口販賣,一樁樁罪行羅列在白紙上。
從他所犯下的罪行來看,這個單身漢在平江相當於一個小型黑幫。
「原來如此,所以說宋組長是在為近衛局沒有能親手逮捕這個犯人送上法庭而感到憤怒嗎?」荀理彈了彈手中的紙張,問道。
「嘖,你不要說得自己好像是個沒事人一樣——恕我直言這人能一直逃脫我們近衛局的追查,最後不明不白的死在這種地方……你這個平江巡查御史難道不應該反思一下嗎?」
「我知道。」
「你知道什麼?」
「關於上層的一些事情。」荀理的臉色很黑。
毫無疑問,肯定有人在上面庇護著這個人,他才能肆無忌憚的在平江這城裡做這些事情,或者說,他所做的這一切本身就是為了上面的某位大人物服務的?
「平江的水很渾。」
這是大理寺少卿在荀理啟程之前所說的話。
「你只需要記住一點:你是朝廷命官。」少卿大人當時的表情讓人看不穿他心裡究竟在想什麼,「你這個人表面看上去很圓滑,和什麼人都能處好關係,但是實際上比誰都一根筋,都固執——在平江這個地方,需要你這麼個死心眼的傢伙。」
——不過再怎麼說這水可不是一般的渾啊。
荀理嘆了口氣,重新看向那張紙,紙上除了被害人的身份之外還有屍檢的詳細報告,他看著報告的眼神彷彿想要從白紙黑字間挖出什麼。
「老宋。」
「有啥發現嗎?」宋衫把腦袋伸了過來。
「你剛才說這次的被害人和之前的七個死者有不太一樣的地方是吧。」
「哦,是說八成熟和五成熟的那個么?」光頭男把嘴裡沒味道的口香糖吐掉,打開兩粒新的塞進嘴裡,「都說了別那麼看著我,我只能用我自己曾經廚師經驗上認知的內容來告訴你我發現了什麼。」
荀理搖了搖頭,回答道:「不,我這麼看著你是因為你這漏掉了一點……嘖,那我就用你這個廚子能理解的方式解釋一下好了。」
「那麼不情願的話,就不要解釋了嘛。」
「不,我只是對一瞬間發現這種解釋最適合不過而感到由衷的……自我厭惡而已。」荀理長出一口氣,用不愉快的語氣說道,「最大的區別在於濕度。」
「也就是說,前七個被害人的死亡方式比作死在烤爐里的話,這次的被害人的死亡方式是死在蒸籠里?」宋衫咀嚼口香糖的速度加快了一些,「原來如此,這就是我感覺味道上不協調的理由嗎?」
這話讓荀理由衷的感到無力:「我說你啊……」
「好了好了,不要在意這些細枝末節上的東西。然後呢?別跟我說你只有這點發現。」
「雖然死法死狀接近一致,但是決定性的這一點區別存在的話……不能排除模仿作案的情況。」
「模仿犯?原來如此,這方面的可能性我的確沒想過。」宋衫摩挲著自己的光頭,笑道,「只是沒有證據的情況下想要找到真正的犯人難度太大了吧?」
「那種事情難道不是你們近衛局行動組的工作嗎?」荀理斜了某行動組組長一眼,問道。
「你在這地方等著我啊。」光頭男苦笑了起來,「總之現場調查的方面我會盯著點的,但凡有任何蛛絲馬跡我都會第一時間告訴你。」
「那就拜託你們了。」荀理微微頷首示意,「至於其它的證據……也不是沒有任何辦法,不過我不太想去用而已。」
「不是,都到這種時候了你還有什麼好猶豫的?御史大人的自尊心嗎?」
「說得是……我也該捨棄點這些糾結的東西了,只要能儘快抓到犯人,什麼樣的助力我都得用上才行。」
半小時后,平江大酒店。
「……所以我什麼樣的助力都得用上才行。」荀理彎下了自己的腰,這樣說道。
「好一個什麼樣的助力都得用上才行。」站在荀理面前的那個女人笑了起來,「明明我們剛到平江的時候還勸我們不要輕舉妄動來著?」
「此一時彼一時,而且我希望你們不要輕舉妄動這件事仍然沒有變,驚蟄師姐。」
「你還記得我是你師姐就行,這次我們能老老實實待在酒店裡就是給你這個師弟一個面子,不然的話我們早就開始自己的調查了。」
「那還真是感激不盡。」
「好了,既然如此那我們就幫幫你的忙吧。」驚蟄敲了敲面前的小桌子,「進來吧!」
「是。」
一個金髮的薩卡茲女性從門外走了進來,臉上帶著標準的商業微笑。
「您好,羅德島外勤組,竭誠為您服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