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刀是好刀，人不行
萬願社的人！沒錯，王噲記得這小子。上午他還提著這小子的衣襟把他舉起來。
看得老清楚了！
段夜面色凝重，對若游拱手：「在下段夜，與我二弟王噲是討生活的傭兵。剛才有眼不識泰山，我們知道閣下來自萬願社，敢問尊姓大名？」
這二人對萬願社其實並不了解，他們只知道萬願社神秘莫測，而且必定有法師存在。
僅此一點，便不是他們能招惹的。
若游擺擺手：「你們別緊張，我並未想過黑吃黑。你們經過萬願社，我聽到了你們的腳步聲才追出來。想到上午還有你的一個金幣拉下，我是要追上來還給你。」
胖瘦兩人這樣哪敢相信，若游越這麼說，王噲越發警惕：「你嘴上這麼說著，我們怎敢相信？你們這些法師高高在上，又怎麼因為什麼一個金幣這樣大費周章？」
段夜則說道：「如果你的確是要來還金幣的，就請把金幣給我們，我們自會離開。」
若游有些尷尬，撓了撓後腦勺：「錢我忘在店裡的櫃檯上了，太匆忙沒帶出來。等我回去拿給你們，還有你們說的法師什麼的，我又不是法師，你們別警惕成這樣。」
王噲：「我就知道你就是隨便找個借口！等等，你不是法師？」
他想起來上午自己確實拽著對方的領口把對方提了起來。似乎真是這樣，對方要是真是法師，怎麼會允許別人對自己如此無理。
他低頭附在段夜耳邊：「老大，他好像真不是個法師。」又將自己上午的行為說了一遍，期間還不忘將刀口對著若游警戒。
段夜聽完眼神不定地思索著。
若游緩緩開口道：「你也別這麼警惕我，比起還不了錢，我還有一個忠告要提醒你：你旁邊這個人，似乎要殺你。」
「什麼？」話音未落，壯漢王噲還沒有反應過來，他身後卻有一道銀光閃過，隨即落刃收刀。
王噲回頭，此時背後血液方才噴薄而出。
他回頭看著段夜，怔怔好一會兒，都說不出話，轟然倒下。
若游：「好快啊。」不知說的是刀快還是下手快。
他之前見段夜的小動作：一直與那王噲保持著動手的最佳距離，手中的刀防備的也不是自己，而是王噲方向。
當王噲將背後完全露給了這段夜，他才肯定這兩人並沒有什麼矛盾，否則王噲也不至於如此沒有防備。
僅僅只是那名叫段夜的瘦弱男子想暗算自己身邊之人罷了。
原本他以為這段夜要等自己走人再下手呢，卻沒想到他卻如此果斷。
「不是閣下提醒的話，他不用這麼早死。為錢反目那套罷了。法師閣下，萬願社應該不會插手.……江湖紛爭吧。」段夜笑道。他姿態謙卑，彷彿剛才殺人的不是他。
「萬願社和我都不會管，而且我也不是法師，那我這就走了？」若遊說罷便轉身離去，不再回頭看段夜，好像生怕惹麻煩上身。
段夜拾起王噲手中的靈器寶刀。面色陰晴不定，眼睛滴溜一轉，便提刀跟了上去。
若游有所察覺，轉身疑惑，「故作鎮定」道：「你跟上來是要送我嗎？」
段夜連連點頭，面色諂媚：「是是是，我正是要.……送閣下一程。」
段夜停頓一下，話還未說完，語氣轉為陰狠。等到這話出口，已經完全變了意思。他半道便開始加速，徑直提刀朝若游沖了過來。
段夜從這若游的舉動判斷他似乎真不是什麼硬茬子。既然這樣，那就留在這兒吧，只有死人，最能保守秘密。
看來對方是動了殺心，不準備讓自己活著回去。若游面對提刀而來的段夜，倒著後退躲去。
可後退哪有衝上來快，一瞬，段夜便來到若游面前，寶刀閃著靈器的熒光大開大合，自上而下劈來，若是劈實了，若游得分成梁板。。
若游突然站定不動，穩住身形，一個高抬腿自左而右，挑中那段夜手腕。將段夜整個人連帶刀都挑向一旁。
不給段夜反應機會，他再一拳打出。段夜哪能想到對方身手竟然如此敏捷，來不及做得其他反應，只得橫刀擋在自己身前。
轟隆一聲，拳與刀相撞，結果卻是段夜倒飛而出！
這拳當真這麼硬！
段夜躺下地上，立馬翻身想要爬起，但是胸口作痛難忍，不知道肋骨斷開幾個，一時間只能捂著胸口。
只一個回合，段夜便喪失了反抗能力。
段夜體內氣血翻騰，「噗」地一口吐出鮮血。同時他還不忘強撐著在地上摸索著自己的兵器。
忽然，如同受到比自己肋骨斷裂更大的打擊，段夜瞪大了雙眼。這一刻倒是特別像他死去的二弟。
因為他看見：他的寬刃寶刀靜靜躺在地上，但卻從中間一分為二，斷裂開來，刀身也失去了靈器特有的光澤。
這一拳，竟然將這靈器寶刀，打成了兩半？這拳頭得硬到什麼地步？直到現在段夜才明白自己招惹到了什麼存在，面如紙色。
若游慢慢走進他，嘆道：「說好送我離去，舉著刀就上來了，你不講武德啊。刀是好刀啊。」反手一指段夜，「人不行。」
他繼續開口道：「剛才我如果不是立馬轉身回去，顯得自己心虛。你怕是不敢對我下手吧。」
段夜此刻才明白，原來是自己被釣了魚。他連忙：「法師大人，小人沒有眼力，妄想對大人動手。大人如若能饒過小人，小人願意.……」
若游插嘴打斷他：「我不是法師，你見過哪個法師用拳頭錘人的？不過我不會殺你，我對江湖紛爭我不敢興趣，你殺了你兄弟我也管不了，我確實只是來還錢的。」
聽到這話，段夜眼神中流露出一絲希望，若真如對方所言，殺不殺自己確實沒什麼區別。自己也不敢找上萬願社報復，也許對方確實有意要放自己一馬。
若游剛想補充些什麼，忽然面色一變。但是段夜也同樣一動不敢動，若游緩緩蹲下，撿起斷了刀身嘆道：「真是把好刀啊。你看那屋頂。」
段夜連忙抬頭向上看去，若游便輕輕劃過他的喉頭，雖輕但快。
段夜軟綿綿地倒下，雙手捂住喉嚨，不住抽搐，瞪大眼睛只能慢慢迎接死亡。
段夜的眼神中滿是迷茫與不解，他不明白為何眼前這少年明明可以毫不費力殺死自己，卻要在最後時刻還耍這手段。
難道是因為惡趣味？就像捕獵者玩弄自己的獵物一般，讓他懷抱著希望死去？
段夜即使斷了呼吸也依舊怒目圓睜，滿是不甘。
真相併不像段夜想的那般，若游確實沒有殺段夜的心思，而他忽然出爾反爾動手則是因為此刻若游的狀態，並不好！
當若游殺死段夜的下一刻，他也立刻倒在地上，與段夜死前一樣不住抽搐，他雙手捂著腦袋：「啊啊啊，疼啊，疼.……」
劇烈的疼痛感彷彿是有一個人想掰開若游的頭骨，再往裡灌上水銀。終於，若游無法忍耐這種疼痛，昏死了過去。
巷內靜悄悄，原本光滑的牆面中走出一個人，看了眼段夜的屍體，抱起若游。他踏一步，竟平白消失在了這月色下。
。。。。。。
客棧中，若游猛地睜開眼睛，卻看到掌柜笑眯眯地看著自己。
若游閉目回想，再睜眼看向掌柜：「你在我房間幹嘛？」
掌柜沒有回話，另起了話頭：「你再想想，你昏迷的時候，是在哪裡？」
若游回想，自己昏倒在巷內，是掌柜將自己帶回來的？那自己殺人的事情他是否知曉？
掌柜輕描淡寫道：「你還真不是個普通人，普通人沒這麼大力氣，將靈器給一拳錘壞。」
若游故作鎮定：「嗯嗯，如你所見。」
完了完了，掌柜的真看見了，那他一定看見自己動手殺段夜了。
掌柜卻避開殺人的事，轉而問道：「怎麼忽然暈了？」
「不清楚，忽然頭疼難忍，直接疼昏了過去。多謝掌柜帶我回來。」
掌柜站起身來：「每個人都有秘密，我也不多問了。那你醒了，沒什麼事我就回去了，我給你把門帶上。」
若游面帶微笑目送掌柜出門，笑容才逐漸消失。伴隨著自己頭疼暈倒，一些記憶重新湧入自己的腦海。他記起了自己的身份。
他面色陰沉如水，自顧自得說了句：「你給我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