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佛本是道，萬源歸流
破廟深處，盤坐著一個老和尚，臉上皺紋從生，袈裟破舊，手持念珠，其中一顆卻是深紫色，有些暗淡，看起來十分普通，卻明顯與別的珠子不同。
這就是普智。
他喃喃而語，卻憑空出現金光落在珠子上。
「不知何時才能完全煉化！」
普智打量珠子一眼，不禁輕嘆。
那正是赫赫有名的魔道至寶嗜血珠。
此珠來歷不詳，卻有奇異特性，嗜食生靈精血，若有生靈活物接近一時三刻便被吸**血而亡，是恐怖之極的邪物。
千餘年前，此珠曾被魔教長老黑心老人所得，因其**蝕血的能力而將之煉成法寶，一時間所向披靡，不知殺死了多少正道人士，名聲大震，隨後成為魔教四寶之一。黑心老人死後，此珠不翼而飛，從此不知所蹤。
三十年前，普智在西方大沼澤中無意間發現了此凶珠，那時方圓十里之內，白骨累累，已無活物，可謂是生靈塗炭，怨氣衝天。普智慈悲之心大動，遂以佛門大法將之收起，之後每日夜間便以佛家降魔密法施行於上，震懾邪力，三十年間從不間斷，但也只是將嗜血珠的凶唳之氣壓制，難以徹底煉化。
這時，普智耳朵一動，仔細聆聽，就神情大動：「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這是何等的精妙至理，寥寥幾語，就囊括人與天地之間的聯繫，也言說大道法則，妙哉。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我感覺蘊藏著更加深奧的道理，卻一時間難以明了！」
他忍不住站起身走了出去。
只是看到江辰年輕的面容，有些意外，卻也急忙道：「小施主，有禮了！」
「見過大師！」江辰連忙回禮。
「不知小施主剛才所言，是從哪裡看到的？」普智仔細的打量江辰，發現沒有任何修為，心中也更為奇怪，就詢問道。
「哦，你說剛才那幾句啊！」江辰道，「我自幼羨慕仙道，卻不得其門而入，有時候見青雲山的仙人從頭頂上飛過，就羨慕異常。有一天啊，我在溪流旁邊看著流水，心中有感，下意思的說了一句：逝者如斯夫，不舍晝夜。就見我旁邊忽然出現了一頭青牛，上面坐著一位白髮白須的老者！」
「逝者如斯夫，不舍晝夜？」普智心頭大動。
寥寥一語，卻蘊藏著無盡的智慧與看透人生的睿智。
他連忙邀請江辰坐在旁邊的草堆上，神色愈加和藹，也露出急迫的探尋慾望。
「當時老者說我有慧根，就點了我幾句！」江辰接著道，「就是我剛才所言，前一句的意思應該是人們依據於大地而生活勞作，繁衍生息；大地依據於上天而寒暑交替，化育萬物；上天依據於大道而運行變化，排列時序；大道則依據自然之性，順其自然而成其所以然。這是我翻了幾本書，又根據仙人傳說，還有一些經驗之類的推敲出來的。大師，不知我這樣解釋對嗎？」
「這……！」普智一呆，「闡釋的完全正確！」
何止正確，甚至是修鍊至理啊！
人，地，天，大道，自然，歸結聯繫一起，只是一個少年就能悟出這等道理，簡直匪夷所思。
他不由得的再次打量江辰，越來越喜歡。
特別感應到江辰氣血旺盛，生機磅薄，體魄天生強大，還有可怕的慧根，這完全就是一塊璞玉，不，比璞玉都要好上百倍不止。
這要是收為弟子，教導好了，將來……！
想到這裡，他心中大為激動。
「正確就好！」江辰靦腆一笑，「只是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我卻不解其意，一看大師就是非常人，可否為我解惑？」
「這是世間妙理，我一時間，也難以明了！」普智想了想，心中有些想法，卻不敢妄加解釋，「你可知那位老者來自哪裡？去向何方？又交代了什麼？」
騎青牛，白髮白須，他沒有任何印象。
江辰搖頭：「沒有！不過我還記得當時他說什麼正與邪，什麼魔、佛、道，不過是流經不同地方的溪流罷了，最終江河入海，萬源歸流，佛本是道！」
「萬源歸流，佛本是道？」普智眼睛陡然閃亮，激動的溢於言表。
「嗯！」江辰道，「我雖不知什麼佛魔道，但想來都是修鍊，都是飛天，都是為了求長生，終究不過是手心與手背的關係罷了。就好比天下總有億萬條河流，最終也不過是入江海。猶如水中生靈萬千，烏龜，魚兒，蜉蝣等等，都統一在海中，不正是萬源歸一，天地一統嗎？佛本是道……那個大師，冒犯了！」
「不冒犯，一點也不冒犯！」普智看著江辰，越加喜愛，「這是你的理解？」
「當然！」江辰一仰頭，頗為自傲，卻隨之嘆息，「我本想從這些中參悟出修鍊之法，卻毫無所得，想去青雲山求仙拜師，奈何路途遙遠，準備再等兩年，排除萬難，也要上山拜師，哪怕死在路上！」
普智的眼睛又亮，兩人就你一句我一句的聊著。
眼看天黑了，江辰邀請道：「大師，不如去我家吧，我給你做飯！反正我一個人，有地方住！」
「你一個人？」普智意外道。
「我是個孤兒！」江辰道。
「小施主，一定受苦了吧！」
「苦不苦，想想、一些殘疾人，一些乞丐，一些流浪的孤兒，就不覺得苦了！大師，走吧！」
「不了！」普智很想去，可捏了捏手中的嗜血珠，最終搖頭，「我常年行走在外，有一草屋入住，已經知足。小施主，明天可還前來，咱們聊聊可好？我給你講講外面的情況，說說修鍊中的事情！」
「那太好了！」江辰喜形於色，「明天一早我就來！大師，我叫江辰，您可以叫我小辰！」
最終，他辭別而去。
普智臉上掛著笑容，心中激動難言。
他決定了，這個孩子一定要收為弟子，帶回天音寺好好的教導。
這樣絕佳的根骨，無雙的悟性，要是錯失了，會天打雷劈的。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萬源歸流，佛本是道！」
「這其中的妙理，一旦參透，融會貫通，我必能更進一步！」
「佛本是道，佛本是道啊！」
「哈哈，吾道不孤！」
「這次來青雲山，本失望而歸，沒想到在這裡卻碰到了真正的大機緣！」
普智臉上的皺紋都如菊花一般綻開了，也不住的思量這些話中的道理。
轉眼就到了午夜。
夜色更重，烏雲狂卷。
咔嚓……！
一道雷光出現，閃電破空。
一股濃郁如墨的黑氣悄無聲息間席捲而來，陰深詭異，讓人心神驚悸。
普智心中一驚，抬頭觀看，就看到一個人黑衣人宛若幽靈一般站在不遠處，手中提著一個少年，正是黃昏時分的江辰！
「給我放開他！」
普智一怔之後，不禁暴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