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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平局

  隨著方唯玉話音落下,石磊身形急退,方唯玉雙手持鞭,再分開時,一條軟鞭突然變成了兩條,左右手各持一條,旋身形似陀螺,兩條鞭子一前一後,分別裹住石磊手中的刀和刀鞘,反身一扭,兩條鞭子像纏麻花一樣纏起,連帶著石磊的手臂交叉扭曲,石磊握刀不穩,刀柄與刀鞘脫手而出,緊接著方唯玉一腳踩在飛出的刀鞘上,借力一躍,一腳踢向石磊的腦袋,石磊雙手被制無法還擊,被方唯玉一腳踢在左臉上,再次翻滾出去。

  石磊的頭暈得厲害,卻仍然踉蹌著去撿腰刀,手才堪堪碰到腰刀,方唯玉的一鞭已經閃點般的襲來,石磊連帶著手中的腰刀擦著地面跌落擂台,沿路拖出一道血線。

  擂台周圍又是一靜,看台上宋三思大喜,石長老面色緊張,驟然起身,左側方俢凜見石磊被擊落下台,心中竟有一股暢快之感,側頭看向焦急的石長老,心情更是無比痛快。

  對比起方唯玉,此刻方俢凜更恨對他玩了陰招的石長老。

  方唯玉見石磊落台,隨手將兩股長鞭一合,纏繞之下,兩條鞭子又變回一條,方唯玉轉過身來,看向台上的方俢凜,突然後背一緊,身體反應極快,但還是忽然飛來的東西扎進肩膀,方唯玉吃痛,驟然轉身,之間擂台邊緣,石磊咬著牙爬了上來,原來他方才落擂時抓住了擂台邊緣,照規矩,只要不落在擂台之下的地面上,就還不算輸。

  方唯玉一直微笑道臉驟然陰沉了下來,一掌拍向肩膀,入肩的袖箭自肩后穿出,扎入堅硬的花青石地面,身形一動,速度竟比之前更快,入眼殘影都無法捕捉。

  方唯玉怒了,不論剛才與石磊斗得如何,在他看來就是尋常戲耍,現下他無防備之下中招,終於挑起了他的怒火,他無意與石長老撕破臉,可現在也顧不上了,石磊今日,必須死。

  石磊無法看清對手身形,大喘幾口氣後身形降低,緩緩將腰刀虛扣回腰間,身體半側,突然向前奔跑,右手向前一揮,刀光形似一道亮白的匹練,斜斜的橫切而上,呈半弧形與那片模糊的身影相撞,一股氣流從交手處爆沖而出,石磊連人帶刀砸向擂台之外,卻見一條黑影迅速飛來,看架勢是要將石磊撈回擂台。

  落擂認輸?做夢!方唯玉長鞭一甩,就要將石磊卷回,石磊今日令他起了殺心,決計不能讓他活著下擂!

  落出擂台的石磊見那長鞭呼嘯而過,心知若再上擂台,今日必死無疑,心一橫,重心直下,避過鞭子砸向擂台側面,借力一點,摔落地面,一路滾出數丈,驚得圍觀人群紛紛閃避。

  石長老見石磊落台,就已經匆忙下了看台,急忙忙趕到石磊身邊,石磊已經昏死過去,石長老伸手一探,臉色難看,怒而轉身:「大公子!擂台只為比試,為何下如此重手?」

  方唯玉看了他一眼,冷冷的收回目光,他現在都懶得和石長老虛與委蛇,目光直直的看向方俢凜。

  而季江南此時震驚不已,就在石磊最後與方唯玉一擊時使出的拔刀斬,與他記憶里刺殺他的那個戴狐狸面具的綠袍人相融合,電石火花之間,季江南突然明白過來,為什麼那個綠袍人會那麼怪異的以長劍使出腰刀的拔刀斬,舉劍之間劈砍多於挑刺,任何武功都可模仿,但下意識的攻擊手段卻會一直存在,那個綠袍人根本不是個劍者,他是個用刀的高手!

  季江南眼中毫無焦距,若那個戴狐狸面具的綠袍人是個刀術宗師,那就決計不可能是季懷遠。那麼那場刺殺,究竟是沖誰來的?是他季江南,還是季懷遠?

  「這石磊倒的確是霸刀堂的弟子,很有可能還是嫡傳,那一手『青龍出海』,可是霸刀堂堂主陳冽的自創絕學。」右首位的汪老再次開口,像是在和方海平說話,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雙眼失焦的季江南驟然清醒,『青龍出海』便是方才石磊使的那一招拔刀斬,相似度與那狐狸綠袍人至少有四五成,威能也比不得那綠袍人,但若是堂主陳冽的話,恐怕威能還要在那綠袍人之上,那綠袍人必定與霸刀堂有所關聯,即便那綠袍人不是陳冽,也當時習得『青龍出海』的其中一人,看來,梅花山之行以後,還得往霸刀堂一試。

  季江南穩了穩心神,看向台下,石長老已命人將石磊抬下去醫治,陰沉著臉回到看台,對上方俢凜眼中毫不掩飾的嘲諷與殺機,臉色愈加難看,坐回椅中。

  「石賢侄果然是少年英才,也難怪石長老藏得如此之深,可惜了,若今日遇上的不是大公子,怕是還可以爭上一爭。」石長老旁邊,那日在城主府與他爭執的那位長老開口,語氣滿是譏諷。

  若是平時,石長老鐵定頂回去,但現在他只是臉色越發難看,卻一言不發,此次弄巧成拙,本以為石磊以霸刀堂嫡傳出身,必定可以擊敗方唯玉,孰知方唯玉技高一籌,現在石磊鋒芒已露,又間接與方俢凜結怨,此事一畢,無論得勝者是誰,石長老與石磊都不能倖免。

  如此,就只有那一條路可以走了。石長老目光閃了閃,不在看擂台,閉目養神。

  台上,方唯玉持長鞭靜立,左肩的傷口已經不流血了,卻黏糊糊的粘成一坨,方唯玉毫不在意,渾身淡淡的殺氣繚繞,眼神幽深,與往日里的形象大相徑庭。

  方俢凜輕吐了一口氣,從侍從手中結過配劍,起身對著方海平一禮,方海平點頭,方俢凜持劍走下看台。

  方俢凜一步一步走上擂台,周圍百姓見得,一些平日里受方俢凜欺辱的百姓忍不住出言譏諷。

  「喲,這大公子還傷著呢,真夠沒臉沒皮的。」

  「就是,不敢打就直說,弄這些個沒意思的玩意兒,還不如先磕了頭認輸!」

  「乾脆啊,別打了,叫幾聲好,說不準這位大公子還就手下留情了呢!哈哈哈哈……」

  周圍圍觀百姓眾多,也有一些是外來的江湖人,這些江湖人可不怕事大,損起人來毫不在意,也有百姓附和,一時間,也分不清是誰開的口,倒是聽得眾人笑成一片。

  方俢凜眼睛驟然一紅,轉身對眾人怒目而視,百姓收聲,那些個江湖人可不怕,端著酒碗依舊哈哈大笑。

  「喂!小子,別打了,就你那孬慫樣,下來這裡,賞你碗酒吃。」

  方俢凜握劍的手背上青筋畢露,牙齒咬的咔咔作響,台上的方唯玉聽得這些話,倒是眯著眼睛笑了起來。

  看台上的方海平眉頭一皺,換來侍從,低語幾句,侍從聽命下樓,要驅趕那幾個不怕事的江湖人。

  「得!這是你們奎山城的事兒,你們不讓人看,不看就成了,擺那麼大擂台,顯擺啊?」那幾個江湖人雖然不怕事,但也不想平白得罪人,故而嘴上不依不饒的補了兩句,卻又在不遠處的茶樓上蹲著看。侍從見他們不再胡說,也沒有再次驅趕,轉身折回了看台。

  方俢凜被這些胡話刺得眼睛發紅,心下越發對石長老祖孫憤恨不已,今日他即便是贏了,也贏得不光彩,任何一個奎山城百姓都會說,是他用不光彩的手段打贏了他的大哥。

  方俢凜強自定了定神,握劍在方唯玉面前站好,此時方唯玉只著一身白色裡衣,左肩一大團血跡尚未乾涸,本身方唯玉就生得纖瘦,眼下因失血過多而臉色有些發白,這乍一看就是地痞流氓欺負弱質書生的既視感。

  可面對這個「弱質書生」,方俢凜卻升不起半點輕視的意思,渾身緊繃,隨時準備應付那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鞭子。

  「兄長請。」方俢凜精神高度集中,抱拳一禮,他即便想要勝了方唯玉,大庭廣眾之下也做不出欺負傷號之事。

  方唯玉一笑,周身殺氣奔涌,石磊挑起了他的殺機,卻沒能殺了他,眼下方俢凜上台,那猶如實質般的殺氣,就落在了方俢凜身上,當即也不客氣,長鞭一甩急沖而來。

  方俢凜長劍出鞘,翻身一躍,劍光有如皓月,潔白無瑕,迎擊呼嘯而來的長鞭。

  雙方一出手,就毫無保留,各自施展開來,然而長劍雖利,但方唯玉的軟鞭顯然不是一般材質,纏裹石磊腰刀拖行都未曾斷裂,故而即便對戰受傷的方唯玉,方俢凜也未佔得絲毫上風。

  劍法剛猛,鞭法輕柔多變,二人纏鬥數十招,依舊膠著,方唯玉突然抽身一退,身形驟然隱匿,殘影飛閃,將方俢凜圍困其中。

  控鶴擒龍!又是方才對石磊的那一招控鶴擒龍,不過比起對陣石磊,方唯玉此次施展的控鶴擒龍更為全面,速度更快,人影飛爍只見一片白色圍牆,根本無法捕捉影跡。

  方俢凜面色那看,他感知不到方唯玉的存在,具體來說,四面八方都是方唯玉的氣息,根本無法辨別虛實。

  突然,一陣輕風吹過,一縷極淡的血腥氣鑽入方俢凜的鼻孔,方俢凜頓然一喜,竟然閉上了雙眼。

  人群又是一陣驚呼,有人大叫狂妄。

  突然,方俢凜雙目睜開,驟然轉頭看向左側,右手劍光一閃,半趴在地長劍往上一挑,周圍的影象突然停下,只見方唯玉單膝跪地,右手握住劍峰,左手握著一把袖刀,袖刀已經插進方俢凜的脖子,因方俢凜察覺不對極力閃避,只穿過脖頸邊緣的一層皮,深深的扎進背後的花青石板。

  方俢凜疼得額頭冒汗,袖刀距離經脈僅三存距離,他若是躲得稍微慢一絲,扎穿的就是他的喉嚨。

  方唯玉眼中凶光一閃,握著袖刀就要往下橫切,方俢凜大驚,抬手點向方唯玉臂上穴道,方唯玉左手一麻,方俢凜趁機一把握住方唯玉手中的袖刀,抬腳一踢,方唯玉被踢得往後一摔,方俢凜脫困,立馬起身遠離方唯玉。

  方俢凜握著袖刀一陣顫抖,若是拔了這刀,勢必會大出血,但若是不拔這刀,等會兒再動手時,一不小心就會傷及主心脈,方俢凜咬了咬牙,一把將袖刀拔出,瞬時鮮血四濺,方俢凜動作不慢,立馬伸手封住幾大穴脈,扯下上衣繞著脖頸開始纏繞。

  這邊方唯玉已經重新站了起來,左肩的傷口再次撕裂,半邊肩膀鮮血淋漓,肩膀的疼痛反而使得方唯玉眼中凶光更甚,長鞭一甩再次上前,方俢凜見狀顧不得還未包好的傷口,提劍抵擋,兩人現下都披頭散髮,渾身鮮血淋漓,倒像是兩隻厲鬼,饒是平日里對方唯玉頗有好感的眾人,此時也噤若寒蟬,看向擂台上兩人的目光里,多了幾分畏懼。

  眼見兩人越打越狠,不像過招反而像是開始搏命,不至對方與死地誓不罷休,殺氣縈繞著整個武場,看台上的眾長老終於看不下去了,再打下去,這兩人多半要同歸於盡。

  汪老轉頭看向方海平,方海平臉色不佳揮手示意,之間汪老身形一閃,瞬時就來到了擂台之上,形如鬼魅,擠入二人之間,劈手奪下方俢凜的長劍,右手一把揪住飛舞的長鞭,方唯玉長鞭受阻,身形躍起俯衝而來,汪老回手一掌,方唯玉倒飛出丈余,摔在擂台上,張口吐了一口血。

  眼見二人還掙扎著要再來,汪老一聲怒喝:「夠了!這場,你二人平局!」

  方唯玉很是不服,可很快,就有人將他二人強行拖下擂台,只留下擂台上大片大片的血污。

  此場平局,那麼,勝負定奪,就在第三場,雙方此次皆有請外援,至於最後是誰入主奎山城,誰滾出奎山城,就看第三場結果如何了。

  陸續有目光投向季江南,季江南放下懷裡的劍,緩緩的站起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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