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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設法營救

  天光大亮,平湖水域烏紅一片,被炸得四分五裂的聽濤鄔上還時不時傳來慘號和呼喝聲,季懷遠在岸邊焦急不已,司徒九是六扇門江南道總部頭,旁人他可以不管,但司徒九一定要救出來!

  但是現在平湖水下皆是那會啃食活物的銀魚,攻擊力極強,季懷遠曾嘗試命人推舟入湖,但還沒半刻鐘,鐵木艙底就被啃出數個大洞。

  鐵木尚且如此,人體更不用說。

  司徒九等人被困在湖中生死不知,季懷遠多番嘗試依舊沒有下水的辦法,命人繼續留守岸口,他回住處給宸王傳信,眼下他實在沒有辦法,銀魚兇猛,要下水救人除非先解決它們。

  季懷遠匆匆回到住處,還沒進門,就得知奎山商會方唯玉來訪,等他有些時候了。

  方唯玉之前受他所託探訪尋找陳冽的蹤跡,昨夜聽濤鄔被炸毀,本已現身的陳冽再次失了蹤跡,莫非方唯玉找到了陳冽的藏身之所?

  想到這裡季懷遠瞬間精神了,匆匆推開房門。

  見季懷遠進來,一直坐等的方唯玉站起身來抬手一禮。

  「季家主。」

  季懷遠匆匆進門走近:「方城主不必多禮,此次來找我,是有陳冽的消息嗎?」

  方唯玉直起身子面有愧色:「沒有,從幾日前我已經吩咐下去全力尋找,但陳冽彷彿人間蒸發一樣根本無跡可尋,在下慚愧。」

  季懷遠稍有失望,在這裡他能動用的就只有奎山商會了,六扇門的夜梟雖然追蹤暗殺一流,但夜梟直受六扇門盛京總部調遣,若要藉助還需要經由宸王開口,一來二去時間耽擱不少,就更難把他找出來了。

  見季懷遠面露失望,方唯玉斟酌一下繼續開口:「雖然陳冽沒有找到,但偶得一些霸刀堂早年的消息,與平湖裡肆虐的銀魚有關。」

  季懷遠眼神陡然一厲,轉頭看向方唯玉,平湖消息從昨夜寅時全部封鎖,方唯玉是從何處得知那湖裡的銀魚?

  平湖本就被傳為上古神獸螭吻的封地,現在莫名出現一批吃人的魚,百姓多信奉神靈,消息傳出,怕會導致東陵一帶人心惶惶。

  季懷遠下令全面封鎖,平湖十丈之內不許靠近。

  「昨夜平湖震動,火光炸響之聲即使我在慕蘭城都聽見了,今早平湖戒嚴,但平湖附近百里之內血腥味火藥味四處瀰漫,百姓雖然不能靠近,但還是有大概的猜想。」方唯玉毫不在意季懷遠的目光,從袖中掏出一本褪色的冊子遞過來。

  「霸刀堂涉嫌謀逆之罪,現在東陵已經不是秘密,但六扇門與江南道行軍三層戒嚴封鎖,想來怕不是那麼簡單,而我恰好得了這本冊子,裡面記載了霸刀堂建立之初的一些舊事,所以才有了個大概的猜想。」

  季懷遠接過冊子,褪色的藍封書本上白框內的名字十分模糊,大概是縣誌一類的,翻開書本,一股潮濕的霉味鋪面而來。

  季懷遠依次翻閱,到某一頁時突然頓住,順著同樣褪色的字跡一行行往下看。

  「……景元十六年,東海三十六島島主來朝,帝悅,與其巡賞慕蘭……」

  「景元十八年,有狂風海嘯登岸東沿海岸,沿海九城息數糟災,百姓死傷上萬者……」

  「……八月,帝登紫山,祭天祈福。」

  「同月,陵陽水怪為祟,眾人惶不敢前……天一道門奉旨清除水祟……」

  ……

  這本書年代久遠,有些地方字跡已經模糊不清污成一團,但照記載來看,這本書是前朝大楚景元年間所記,寫的是大楚景元年間,東海三十六島歸服,島主朝見楚皇,但不久之後東海海岸糟海浪侵襲,沿海九城受災嚴重,楚皇登紫山祭天,而後陵陽開始出現水怪。

  陵陽是東陵在大楚年間的舊稱,大晉建國后曾重新劃歸州府地域,之前的陵陽,大概涵括東海渡口的雲陽城到孜歸縣一帶,平湖與慕蘭城皆在其內。

  後續的記載越發破爛,書籍受潮嚴重又有破洞,只能半看半猜,大概是說陵陽地區出現水怪,天一道門奉旨前往陵陽除害,後來大概意思是水怪被驅逐,神刀門於平湖立派。

  關於水怪的記載到這裡就戛然而止,再往後就是陵陽的一些世家與縣政的記錄。

  這本書記錄的東西不是很詳細,但也能大概看懂,這裡說道水怪被驅逐,而不是被消滅,然後緊接著就是莫名其妙的說神刀門在平湖立派。

  平湖水路上接東海海岸,下走兩湘地段,如果說水怪被驅逐,上游東海是不可能的,東陵地勢比雲陽低,逆流而上不現實,若說往兩湘地界驅逐也不可能,南下水域眾多,水路貫穿整個大楚,往南驅逐水怪會禍害整個大楚,所以最大的可能,就是從兩側驅逐到平湖,結合神刀門的突然成立,可以理解其是為鎮壓水怪才在平湖之上開宗立派。

  神刀門就是霸刀堂的前身,霸刀堂歷史久遠,大楚年間稱為神刀門,後來大晉建國,為了避嫌,那一任門主將神刀門改為霸刀堂,在眾人記憶當中,霸刀堂一直以來都固守平湖聽濤鄔。

  當年天一道門應該是用了什麼法子將水怪困在平湖,神刀門的存在就是為了守住這群東西不讓它們出來,這也能解釋了為什麼霸刀堂明知聽濤鄔地理位置不佳卻從來沒有想過改地盤的原因。

  季懷遠目光一動,看向前面的一行小字。

  ……水怪長約過掌,銀背,長須紅鰭,牙尖食肉,嗅風而動,群起攻之,味腥,鰭有劇毒,畏鹽。

  這記載里的水怪的確就是平湖水裡的銀魚,看到最後兩個字時季懷遠眼睛一亮,他正愁著怎麼解決這些東西救人出來,這些魚有怕的東西最好,沿海地域最不缺的就是鹽!

  「方城主,多謝,實不相瞞,平湖的確為銀魚所禍,這本書幫我大忙了。」季懷遠輕鬆下來,對著方唯玉行了一個大禮。

  方唯玉連忙扶起,問道:「那季家主的意思,是要往平湖投放海鹽?」

  如今最快的解決方法,就是徹底滅殺了這群會吃人的魚。

  「不錯,聽濤鄔有不少人被困,總歸要想辦法救人。」季懷遠道。

  方唯玉沉吟一刻,道:「平湖為東南水域交界,如果往平湖投放海鹽,銀魚會死,但平湖就徹底廢了,銀魚魚鰭有毒,泡過死魚的水很可能有毒,絕對不能再度使用。」

  當初天一道門沒有趕盡殺絕,顧忌的可能就是這一點,殺魚好辦,但殺了以後東南水域就被徹底阻斷。

  「無妨,平湖截斷,可將上游水流引入沂水,再有沂水下游重開河道導入兩湘。」

  季懷遠將書本一合,目光灼灼。

  「重開河道,怕不是小事,季家主你能得了主?」方唯玉訝然,開河道這種事情,就算是宸王,也要親自向晉皇上奏才行。

  季懷遠沒有說話,其實就算是沒有銀魚作祟,平湖水源也必須斷了,霸刀堂數千弟子被活煉,聽濤鄔炸毀,那些帶毒的屍體皆沉在湖底,那可是正兒八經的劇毒,早在昨夜聽濤鄔炸沉之時季懷遠就已經命人阻了下游的河道,這些劇毒若是順水流入南域,後果不堪設想。

  送走方唯玉,季懷遠立刻給宸王傳信,而後命人將河道上游截斷,開東域河道引入沂水,同時命人去收集海鹽。

  自聽濤鄔被炸毀,季懷遠與司徒九斷了聯繫,他不知道司徒九還有沒有活著,只能抓緊時間儘快處理平湖裡的銀魚。

  方唯玉從客棧走出來后,一拍腦袋,他又給忘了,他本來還想跟季懷遠說一聲季江南可能也在聽濤鄔,和季懷遠說了半天,又把這茬給忘了。

  算了算了,反正這會兒季懷遠也沒辦法進平湖,說與不說也沒什麼關係,反正到時候總會見著的,至於是死的還是活的嘛……

  嘖嘖,方唯玉搖了搖頭,大步往慕蘭城走,季懷遠要改河道流向,那短時間內商會可能開不了了,得趕緊把庫里存著的貨物賣出去。

  塌成兩半的聽濤鄔上,司徒九手起刀落,跳上岸東一批銀魚被斬成兩截,被砍斷的魚還跳動了兩下,兩排猙獰的牙齒上還掛著肉筋血絲。

  「大人,魚越來越多了。」司徒九身邊一名六扇門捕快說道。

  司徒九抬眼看了看,陽光之下一片銀色閃耀,紅色的魚鰭十分亮眼,這半快還沒沉沒的地面上或站或坐著百餘人,半數是六扇門捕快,其餘的是江湖勢力眾人。

  聽濤鄔被炸沉時,六扇門集體行動的優勢就出來了,銀魚兇猛,但六扇門眾捕快行動迅速,總能將落水的同伴拖上來,只要速度夠快,就有活的機會。

  與六扇門比之江湖勢力眾人就差了太多,江湖人散漫,大家平日里都沒什麼交情,各顧各的,鮮少有人願意拉對方一把,也就導致了喪生魚口的多半都是江湖人。

  這些魚一開始是分散的,後來就都聚集在兩塊殘島周圍,水裡能吃的都讓它們吃完了,只有這裡,還有活物的血腥味。

  密密麻麻的銀色看得人頭皮發麻,烏紅的湖水之間白骨沉浮,司徒九胸口一疼,臉色又差了幾分,司徒九握刀的右肩到手腕部位衣衫破爛,動一下還有鮮血滲出。

  他昨夜被那苗家老者打了一掌,傷及肺腑,聽濤鄔炸成之時落水,爬上殘島之時右半邊身子都掛滿了銀魚,索性時間不長,雖然還是被啃咬,但還沒傷到骨頭,回頭修養兩天就好。

  可問題是。

  司徒九望向岸邊都的位置,眉頭皺起,這些銀魚兇殘無比什麼都吃,季懷遠要怎樣把他們救出去?

  丹心境武者不會飛,季懷遠想不到辦法,他們就會困死在這裡,淪為魚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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