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夏東陽
江乘月這突然往下跳,眾人雖聽見了那詭異的孩童啼哭聲,但在財富面前,眾人皆以為江乘月想要搶佔先機,紛紛湧上前去,但也有些聽清了宵天鬼王的喝聲,皆臉色劇變,不僅沒有上前,反而不著痕迹的後退了幾步。
江乘月為七劍門掌門,眼見掌門涉險,季江南立馬提劍就要上前,卻被沈雲川一把拉了回來。
「那是嬰蠱!你想找死么?」沈雲川神情嚴肅,一旁的方唯玉臉色驚疑不定,卻也沒有上前。
「那是什麼東西?」季江南問道,沈雲川不答,直接生拖著他退出好大一段距離,方唯玉也罕見的沒有反駁,也跟著退出去一截。
直到退到山腰上,沈雲川才停下來腳步,看著那個坑洞臉色有些不大好。
沈雲川平時混賬歸混賬,正事上卻從來不亂來,所以季江南也沒有硬闖,這邊一站穩,就繼續追問。
「什麼是嬰蠱?」
「這東西我也有些耳聞,聽說是苗蠱中的一種禁術,這種蠱威力極強,但需以三個月以下的嬰兒來煉製,過於殘忍有違人道,故而苗家人將其列入禁術,禁止煉製。」方唯玉有些不確定的開口。
「趙元安?」季江南立馬想到了那個拿活人練蠱的趙元安。
「我還小看他了!本以為就是一個不入流的蠱師,誰知他手裡居然還握著一隻嬰蠱,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十年前的死在颶風山的那些女童,多半就是趙元安的手筆了,張橋只是個背鍋的,」沈雲川眼睛一眯,一聲冷笑,「苗人向來擅蠱,蠱物的存在本是為治病而生,朵以蟲鳥為載體,達道煉製醫藥的目的,但如同藥王谷李三度手中衍生出來的葯人一樣,蠱醫一派也有心術不正之輩。」
「早在大楚年間,因火器的存在大楚有長達百餘年的安穩,那時的江湖門派林立,大楚強盛時八方來朝,西域南疆東海皆有往來,當時的五毒教是蠱術最為鼎盛時期,那是無逍宮還未創立,五毒教與千機唐門,天一道門並稱三宗,那時的五毒教說是揮手御蠱行天下也毫不為過。」
「然而那一屆的五毒教聖巫女卻犯下了一件大錯,險些令五毒教滅門。」
「如今五毒教內的苗人一般都是醫蠱毒武四脈齊修,但早些年的五毒教中還有巫術一項,據說巫術本與蠱術是為一體,相輔相成,蠱術行醫,巫術修體,可輔武道修為,但那一次五毒教大劫之中,巫術一脈失傳,巫蠱只余蠱術一脈,御蠱能力與整體實力急速下跌,逐漸式微,后隱入湘西密林,避世不出已有百年。」
「聖巫女所犯何錯?」
沈雲川聞言一笑,剛欲開口,卻被人搶了話頭。
「她愛上了一個男人。」那公子哥兒不知何時跑到了三人身後,搖著摺扇,明明是很簡單的一句話,偏生說得十分惆悵,陡生凄迷之感。
「你誰啊?」被人搶了話頭的沈雲川立馬掉臉,看著這公子哥兒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
「在下夏東陽,隨家師遊歷在外,方才遠見三位兄台氣質不凡,在下有心結交,不想聽到這位兄台在說前朝故事,就隨口接了一嘴,在下無意冒犯,實屬無心,還請三位見諒。」公子哥兒啪的一聲將摺扇收起,雙手一搭行了一個揖禮,一番話說的十分得體,算不得恭維,卻自有一番豁達知禮。
人家說話謙和有禮,季江南和方唯玉也不能失禮,很是客氣的回了一禮。
沈雲川兀自抱著手斜著眼看著夏東陽,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一種「老子很不爽」的氣息,夏東陽自然也注意到了,當即哈哈一笑,笑道:「在下武道資質欠佳,卻一直很嚮往快意恩仇的江湖故事,怎奈資質如此,就好聽些話本故事過過癮,此次出來頭一次見江湖人事,難免有些心緒激動,若無意冒犯了兄台,還請兄台海涵,他日若到豫州,可由在下盡地主之誼。」
沈雲川頓時眼睛一亮,湊上前去問道:「你可識得汴京城的月姑娘?」
夏東陽以扇擊掌笑道:「妙極!在下家住豫州,倒是與芳華館月姑娘有過數面之緣,若兄台有意,皆是可為兄台引薦一二。」
沈雲川登時樂了,眼見他又要開始話癆,季江南不得不打斷他,再這麼聊下去話題會跑到哪兒去都不知道,畢竟和沈雲川聊天能穩住話題不跑偏的目前為止還沒有。
「夏兄對嬰蠱也知一二?」季江南開口問道,這話題得拉回來。
季江南看了一眼那邊的坑洞,自唐蓮和江乘月先後跳下后,宵天鬼王也跳了下去,看樣子宵天鬼王和唐蓮似乎有些交情,上清道門的兩個老道士也下去了,剩下的普陀寺法青等人因實力不足未曾下去,就站在山腰上的等候,同樣沒下去的還有徐耀和那名中年人。
這中年人看著和夏東陽是一起的,可夏東陽在這邊和三人聊天,那中年人卻沒有過來。
深坑之下的孩童啼哭之聲依舊響個不停,還伴隨著眾人的驚呼慘叫,淡淡的血腥味飄了過來,季江南神色一凜,有人死了。
季江南正準備上前查看,坑洞邊緣卻爬上來一群黃金色的蜘蛛,密密麻麻的從下方湧上來,像鋪了一層金色的地毯,從坑洞邊緣爬出,密密麻麻的往四周開始爬。
「快退!」夏東陽臉色一變。
三人架起夏東陽就退,一直退到山頂,季江南緊張的看向坑洞,站在山頂看到坑洞全貌,哀嚎著的眾人身上爬滿了金色的蜘蛛,入目皆是黃金色,根本分不清誰是誰。
忽然,一道劍光亮起,清寒姣姣如梨花,點點紛白盡染梅。
月照梨花。
一聲清嘯,如此詩意的一劍劃開一道丈許寬的道路,劍光所到之處黃金蜘蛛皆成碎末,江乘月抱著唐蓮從坑底一躍而上,衣袂翻飛,輕巧的落在遠處,剛好避開黃金蜘蛛的範圍。
夏東陽驚訝贊道:「江門主早年人稱「三絕公子」,詩酒劍三絕,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季江南也驚了一驚,但他驚訝的不是江乘月的清雅的劍法,而是這式劍法施展出來的威力,分明已經遠超丹心境。
這絕對是凝虛境宗師的實力,不同於韓天闊宵天鬼王的氣勢外露,江乘月一向秉承低調,即便如今發揮出宗師實力,也將勁氣控制得極好,沒有影響到任何人,如春風細雨,潤物無聲。
江乘月不僅已經步入宗師境,而且時間還不短,否則不會有如此完美的控制力。
這個江乘月,倒是藏得挺深。
沈雲川若有所思,江湖上都說江乘月不愛出門,多半時間都在七劍門閉關衝擊宗師之境,現在看來,他怕是步入宗師境不止一年了,那他還一直不出七劍門,想來蓮姨說他在躲自己的說法倒也有幾分可信。
看來,蓮姨與江乘月之間,還真有一段不能說的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