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 傷勢
「我門內的天星子師弟曾經說起過他今年在江州附近救過一名少年,將本門清心訣與一套道門心法傳授給他,而那少年的名字,就叫做季江南,」青玄呵呵一笑,「這就不難理解他體內為何會有道家心法氣息的原因了。」
江乘月聞言忙道:「門派心法乃不傳之密,江南年少不知輕重,待其傷好,我必帶他上九宮山請罪。」
青玄笑而搖頭,示意到外面去說。
三人從室內走出,經過一天一夜的休整,平江縣的大部分坍塌房屋已經開始清理,沒了住處,但百姓還是要吃飯,一些開闊之處,百姓開始就地造飯,火煙裊裊,米食的香氣四處飄散,陽光所到之處,紅塵煙火氣十足。
「若是尋常人物,那本門心法自然不能隨意相贈,但若是季江南,則另當別論。」青玄道。
江乘月聞言眉頭一簇,卻沒有接著追問。
「江門主才情驚人,當年你們七人當中,屬你最是風雅,除詩酒劍三絕之外,醫術命卜奇門機關皆有涉獵,雖然算不得其中大家,但也算是懂得一二,你要說你看不出季江南的命格,那就是在忽悠我們兩個老頭子咯。」青玄緩緩道來。
「天星子師弟是我門內於星象命卜成就最高的一人,他能一眼看出季江南的命格是破軍,那江門主看著這少年在七劍門學藝多年,不會絲毫沒看出來吧?」青玄輕嘆一聲,「破軍為殺星之首,生來殺性十足,天星子師弟見他之時,他走火入魔殺氣無法自控險些自殞,師弟不忍出手相救,但由於他體內殺氣過盛已經快被反噬,遂將清心訣相贈,助他守住本心,又單獨贈他一門心法用來平和體內殺氣,事後已經向掌教乘呈稟,掌教亦表示應允,所以江門主不必心急。」
江乘月聞言鬆了一口氣:「命格天定,人力無可左右,故而我與曲師兄只能儘力導他向善,江州季家一事後,我本還擔心他是否會產生心魔,但據我弟子回告說他一切安好,原是有貴人相助,煩請二位代我向天星子道長與掌教真人致謝。」
二道皆笑了,一旁的青木卻十分遺憾的長嘆一聲:「致謝自然可以,但請恕老道直言,這少年的情況,怕是有些兇險。」
江乘月臉色一變。
「破軍天生自帶殺氣,這股殺氣之盛人力難以破解,故而破軍命格宿主一般早夭,此類人只分兩種情況啊,若教導得力可為良將,是破萬馬千軍,不然則易被殺性所控淪為殺人如麻的魔道妖人,但無論哪一種,命數都不長,殺氣常年浸體,傷及根本。」
「但這少年另闢蹊徑,居然以殺氣為根本走出一條從來沒人走過的路,將殺氣代替內息,走殺戮之道,道門心法本是用來平衡他體內的七劍門劍氣與殺氣之用,如今已經在逐漸被殺氣所同化,這股合成的殺氣要比單純的劍氣和殺氣要更加強橫,所以也會使他面對同階層的武者基本沒有對手,或許還可以向更高一層的武者挑戰。」
「但這世間萬物相生相剋,殺戮本是天地規則的一種,他強行將規則納入自己修行的武道之中,凌駕規則之上,這樣得來的力量確實強橫,但也很容易失控,他年歲尚小,以他的經脈以及丹田強度很難束縛這股力量。」
「他的經脈和丹田還太脆弱,這股力量遊走的每一天,都在損耗他的生機,而最近頻繁與人動手,還是強力施展,經脈雖還未有感覺,但丹田已經損傷嚴重。」
青木看了看江乘月,遲疑了半晌:「照目前情況來看,他應該活不過一年,這確實是一個天資卓越的少年,但若他踏入這條路的時間晚一些,以丹心境踏入這條路的話,情況或許還要好一些。」
江乘月沉默,這個孩子是曲師兄最看重的一個弟子,也是唯一一個親傳弟子,五年多時間在面前看著長大的,這話他要如何去和曲師兄說?
青木看著突然沉鬱的江乘月,又想起室內那張尚顯年少的臉,也不免有些遺憾。
「活下去的辦法也不是沒有,」青木思考了一下,又搖了搖頭,「但難度很大,一,是去尋何須草,有何須草在手,只要還有一口氣就能救活,二,就是在這一年之內踏入宗師之境,隨著時間的長久,這股力量會逐漸強大,唯有踏入宗師,加強體內經脈和丹田的強度,使其足以容納這股氣息,那問題自然就解決了。」
說完后的青木都覺得他這話說得跟沒說有什麼區別。
何須草是什麼?和赤凌花一樣屬於藥草之王,赤凌花可解百毒,何須草是療傷聖品,赤凌花好歹還知道在極北之地的凌寒峰有,前面還堵著一個聽雪城。
但何須草長在哪兒?距現在何須草出現最近的一次還是在前朝,東海三十六島島主臣服大楚之時,所呈上的貢品當中有兩株何須草,還是已經晒成藥材的,後來被收在國庫里,多年戰亂變遷,那兩株草早就不知道去哪兒去了。
有人猜測何須草來自海外,但自大晉立國之後東海三十六島已經和中土斷了來往,除了海上的貨商,已經沒人前往海外走動了,海域天氣又複雜,沒人願意冒險去采一株不知道是否還有的藥草。
所以現在,想在大晉找到何須草的可能幾乎為零,又因海商私運火藥一案,東海監口管理越發的嚴,沒有鑒銘出東海關口都出不去,更別說出海。
至於一年之內踏足宗師境,那更是像痴人說夢一樣不可能。
所以,青木自己都覺得自個兒在說廢話。
氣氛一時有些僵硬,遠處沈雲川在探頭探腦想過來聽聽那兩牛鼻子在忽悠些啥,硬是被唐蓮揪著耳朵拖走了。
又是一路鬼哭狼嚎。
「藥王谷姜谷主醫術超群,老道自認比之不上,要不帶他前往藥王谷求醫,或許還有別的辦法?」青玄捋了捋鬍鬚,略帶思索的說道。
江乘月聞言點頭:「也只能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