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移魂

  丁登雲雙膝跪地，面對如此浩蕩陣法發出的炙熱溫度，幾乎熔盡肌膚，而惶惶靈歌鎮鬼大陣對三魂七魄的灼燒而帶來的痛苦，更是超越肉體的千倍萬倍，丁登雲實在不知道自己有何生機，甚至忘記了如何思考，打破腦子也不會想到，眼前少年的竟然是「七絕「之一萬勝道高真，死亡的到來並沒有讓丁登雲坦然，反而是無窮無盡的恐懼，雙腿之間，有液濕襠，又瞬間被高溫蒸發，連同衣物，一併消失。曾經以操控他人生死為樂的丁登雲，如今卻被人操控生死，正是應了佛家禪語，因果循環，種孽因，得惡果。

  再看李也，纖塵不染，不見絲毫疲乏。方才所用陣法，靈力雄渾，氣勢磅礴，猶如遮天大日，卻不是真正的萬勝道惶惶靈歌鎮鬼大陣，非要細究，也算仿陣，不過比起丁登雲的山寨陣法，李也的好歹也算精仿。

  正統的萬勝道惶惶靈歌鎮鬼大陣，所需陣符以一千零八根萬勝道千年桃木為基，每根桃木由金丹境修為以上大修士祭煉一百單八層三昧真火禁制而成，萬勝道千年桃木亦名「仙木」、「降龍木」「鬼怵木」，自古以來桃木有「鎮宅辟邪、驅邪納福」之用，遂以桃木製符建陣，對鬼邪有天然壓勝，若由萬勝道大修結陣，真有焚山煮海，燒盡鬼府之威能。

  在山上，陣法一途素來難行，且不說陣師須博聞強記，熟悉五行八卦，易經，且需控靈細緻，循天地靈氣規律走向，稍有偏駁，便不能成陣，而能準確找尋到天地靈氣規律走向的本事，無師可傳，純靠天資，所以陣師與丹師素有山上「二寶」之稱，被各家仙門重點培養。

  丁登雲僅僅練氣境修為，就是靠著奇遇，學成「鎮鬼」的本事，得琉璃國主賞識，摘位國師，在廟堂廟外，呼風喚雨。

  再看女鬼處，原本有丁登雲靈力維持得「鎮鬼」只剩下黃泥之上的幾張碎符，紅衣女鬼佟巧芹抱著只剩半截鬼軀的小水，見李也緩緩走近，目光迷離，不久前落拓逃竄的少年竟是山上仙人，能使無上仙法，實在令人意想不到，不敢想到。

  「佟巧芹，你為何不入輪迴。」李也語氣醇和，沒有居高臨下，亦沒有盛氣凌人，而是一屁股坐在黃泥之上，手托腮幫，仔細端詳這2個女鬼。

  紅衣女鬼佟巧芹見李也行事古怪，不敢做答。

  「是因為他？」倒不是李也修有窺心術，而是在腦中實在有太多女鬼等負心書生的畫面，若女子未遇沒有負心漢，死後怎麼能怨念成女鬼？這兩者彷彿是一種固定搭配，李也如是想著，雖然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何自己會有這種奇怪的想法。

  聽到這個「他」字，紅衣女鬼佟巧芹心頭微顫，不自覺看向不遠處昏睡的岱相驕，欲言又止。

  「想讓我救治小水？」李也問道，不等佟巧芹說話，李也繼續說道：「小水陰氣損耗過多，魂散難凝，服下這顆聚靈丹，將她帶至陰寒處，不出數日，自會恢復。」說罷，李也從姬雲菲無頭屍身處，凌空抓取一小瓷瓶。

  「多謝仙人，相救之恩，無以為報。」

  「欸，別無以為報，絕對能報。」李也嘿嘿一笑，瞬間散發逼人氣勢。

  佟巧芹見李也儒生形象突變凌厲，不禁顫抖，心想莫不是此人如同丁登雲是一丘之貉，心有邪念。

  「可想脫困此處，而能遠行尋他？」

  「想！」佟巧芹不假思索答到，自從與小水命喪山林，執念與山林融合，受靈氣蘊養，增長修為，陰氣卻反噬山中生靈，導致活物減少，有違天道，付出的代價就是自囚於此。

  「既然如此，你需答應替我完成一件事。」

  「諾。」

  李也聽此回答，大笑三聲，而後口念佛語，卻見那原本姬雲菲無頭屍身竟站起，行走至斷頭處，雙手端起斷顱穩穩安在了碗口大的脖頸上，再見李也右手凌空抓向佟巧芹，佟巧芹便如提線木偶般被李也扯向姬雲菲，之後便沒了知覺。

  當佟巧芹眼睛再次睜開之時，看見身上的黃衣似曾相識，分明就是那姬雲菲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