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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紅本來是一個人類。
她曾經跟他說過,在來到這裡之前,她也是一名審神者——雖然是透過螢幕。
她說,她個個性並不怎麼好,以往常常被人說固執己見、我行我素……這點他倒是深深體會到了。
她還說她身邊沒什麼說得上話的人,唯一能讓她感到真正快樂的,就是書海以及與螢幕中的他們相見。
他能感受到她在說這些話的時候,故作不在乎卻難以掩飾的孤獨。
飛紅是一個人類,一個不完美的人類。
因為她有缺點,所以她才是個"人"。
"人類"是一種讓他們付喪神感到奇妙無比的生物。生命短暫,卻有著濃烈的七情六慾。
飛紅選擇在他們看來並不正確的道路,其實如果站在她的立場去思考……也沒那麼難以理解。
她說過,她身邊沒有能夠說話的人。這代表她平常並沒有與其她人往來互動的經驗。
這樣的她來到這裡之後,在她一貫的我行我素之中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包容與關愛。
因為太過珍惜卻又不知該如何表達,加上遇到了三日月這檔事,所以她選擇用自己理解的方式來表達她的"愛"。
很傻,也很讓人心疼。
而讓飛紅必須面對這個折磨人的困境的人,便是……
"三日月……!"
滿腔怒火化作吼聲,他提起刀毫不猶豫地朝著這個男人衝過去。
因為這個男人,飛紅不得不笨拙地選擇離開。
因為這個男人,飛紅不再能敞開心房地大笑。
因為這個男人,飛紅遇上了她本來不該遇上的事情——一切,都是因為這個男人……這個宛若月光的男人。
三日月面上的笑意半分不減,輕鬆地閃開他的攻擊。
"你的速度就只有這樣了嗎?"
面對這個即使在自己最擅長的夜戰中仍然如魚得水的敵人,葯研即便知道對方在故意激怒他,還是忍不住怒火攻心。
"你總是這樣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裡……!"
他的刀來到對方的眼前,卻再次被對方閃開,連他的一根寒毛也沒削掉。
"你憑什麼資格高高在上?你的心呢?你到底把人、把飛紅,當作什麼了!"
三日月微微一笑,背對著月光的他融入夜色之中,唯有那雙如月的鮮紅雙眼特別明亮。
"這個問題真有趣。"
他突然一抖,渾身上下的細胞都被激起一陣寒慄。
三日月明明是笑著,他卻感覺不到任何溫度。
"以前……嘛、其實也沒有很久。"三日月用手指輕輕敲了敲手中的刀刃。"不久之前,有人曾經告訴我——要達成願望,就要無情到底。"
他緩步走到葯研面前,悠閒得如同朋友見面之後談話般。"我照著做了。所以……你問我我的心嗎?"
葯研看著眼前那張絕美無比的臉,露出一個燦爛得刺人雙眼的笑容。
"早就丟了。"
他似乎聽到那個男人喃喃自語般的聲音說著。
"在她死的那一刻就沒了。"
驀地,他覺得空氣沉悶得有些難以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