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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過成堆的木片,三日月輕笑出聲。"竟然真的是硬闖出來的啊。"
後方的兩人雖然跟著他的步伐,但卻還沒從方才三日月的一席話中回過神來。
堀川似是喃喃自語地說著"原來是這樣",而山姥切沒有說話,眼中的動盪卻不亞於堀川。
在兩人恍神之時,他們終於來到那棵古老的蘇木前。
三日月不顧後方還在愣神的他們,逕自走上前去,手輕輕撫上樹皮,在那早已熟記下來的位置找到了隨著歲月流逝已然消磨的痕迹。
他還記得,因為當時她身後就是這棵蘇木,所以在她的肩膀被敵人貫穿時,就直接被釘在了樹上,也因此留下深刻的刀痕。
那時少女滲出的血色已經完全消失,而刀痕也因蘇木的成長而漸漸淡去。
縱使如此,過往仍歷歷在目。
三日月忽地釋然一笑。
"結果與我所料完全不同啊……不過也算是達成目的了吧。"
堀川不是很明白。
依照三日月的個性,他應當不會將人留下。
而且若是就這麼回去,那麼她將只會是"飛紅",一切都不會有開始了。
原本以為山姥切會與自己有著相同的疑惑,然而回頭望去,他卻只看到山姥切面上溫和的笑容。
也是在這時,他聽到三日月用久違的溫柔語氣開口。
"這樣很好。"
他忽然明白過來。
是啊,這樣的結局多好。
縱使他們真的依照計畫成功了,但誰又能保證不會有下一次呢?
這樣多好。
沒有開始,就不會有結束的一天。
審神者不會死,兼先生不會死,大家都不會死。
不會再看到堀川為了兼先生的消散而哀慟,不會再有為了阿枋而失去感情的三日月,更不會再有為了自己的選擇而猶豫迷惘的山姥切——
因為"初始"已經消失,"未來"都將不復存在。
想到這裡,堀川也不自覺地露出笑容,是如此明亮燦爛的笑容。
"確實呢。"
又在樹前待了一會,三日月才轉身過來看著兩人。
"來吧。整理一下本丸,將完好的遺址還給這個本丸曾經的主人。"
這是他們的習慣。
借用了已逝之人的居所,就要將它完整地還給他們。
"至於那些刀……先放著吧,等會做為籌碼還能用上一用。"
"籌碼?"聽到三日月最後一段話,兩人的動作都停滯了片刻。
三日月笑起,笑得高傲而美麗。
"沒錯,還有最後一件事還沒完成呢。"
三日月簡單地向兩人做了說明。在看到兩人恍然大悟的表情后,他的笑容如同盛開的花朵般,越發鮮豔。
"能運用的就該運用到底。"
對於這句話,兩人並沒有半點反駁。
堀川笑了笑便跟著山姥切開始收拾本丸,三日月則將原本佈下、防止飛紅離開的陣法撤掉。
在一陣的忙碌之後,三人才重新在蘇木前集合。
三日月微仰起頭,閉上眼傾聽著柔和的叶音。
片刻后睜眼時,指覺得天色微亮。
"……走吧。"
三日月轉身,毫不留戀地邁出腳步。
"該去好好敲人一筆了。"
兩人一左一右地跟在三日月身後,誰也沒說話,但每個人的背影卻顯得異常輕鬆。
黎明已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