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九天玄舞
她正是三百年前的織繡公主，三百年後她以另一種傾盡九重天的容貌款款落在瓊仙宴上。
因她在八百年前的瓊仙宴上一見傾心與白子帝，此後茶飯不思。天妃因恐其磨出什麽病來，便問了原緣。
她哭將著說出她暗戀白子帝的事，希望天妃能夠恩準。
天妃先是一驚而後頗愁，因得，織繡從小便與西海水君的二王子早有婚約，此番是斷然不能縱容這等荒謬之事。
不想被天君知悉，天君懼此事敗露，毀了天族的尊嚴。便尋著個由頭將織繡安置去了白雲山，說是去一方施雲布雨，磨練修行，實則是拆了她的心思，斷了她的念象。
自三百年前，她受召回九重天小住兩個月。此間，在天玄宮中也甚是乖巧，天君也隻睜隻眼閉著眼算過去了。
更因那時白子帝尚不在九重天，他正放心了許。畢竟這事過了四五百年，想著這丫頭也淡忘甚多了。
西天梵音普陀授經，他便與天妃一同去了。此間發出什麽也自是不曉得的，如法，織繡的容貌自八百年前有甚些改變，他也覺得是女大十八變，也沒甚想太多。
其它仙僚自各侍其職，鮮少在九重天上閑蕩，也與這織繡公主碰見甚少，甚至更多是從未蒙麵。
天妃卻微皺了眉端看著眼前這個紅裳女子，雖她三百年沒見著她這女兒了，可心中甚覺得蹊蹺。
織繡輕輕福了福身，朝天君、天妃淡淡一笑：“兒臣織繡見過天君，見過母妃。”
“免禮。”天君朝她輕抬了抬手，眸光掃向坐在末尾的西海水君，又輕輕掃過白子帝，沉聲道：“織兒，聽得這些月裏，你甚勤快的學修舞蹈。”
西海水君微抬眸望向那抹殷紅身影，那便是他的從未蒙麵的準兒媳了，仙姿灼灼，不同凡響，自覺能攀上這門親，而心中微顯寬慰。
織繡回道：“是兒臣想獻上九天玄舞，以為各位仙家助興。”
說完，揚手輕輕三擊掌。
立即，早已在瑤池半空流雲裏的侍婢便奏起了華美的樂章。
琴聲潺潺，簫聲幽幽。
此時，隨著揚揚樂聲。輕輕點足曼舞的織繡像清蓮上剔透的露水，玉潤晶瑩。清顏紅衫，青絲墨染，手中紅扇隨風輕揚，若仙若靈。半空中翩翩的桃花瓣落在似火的衣襟上，像妙開的粉紅。
席間仙人都頻頻點頭稱讚，就連一直古板不語的西海水君也微微點頭，素衣上神雖雙目望著，可心思卻紛紛雜雜，不知為何。
一旁的白子帝卻不以為然般，悠悠然的自斟自飲。
修長的雙指捏起塊紫蘇糕，優雅的吃著。像是這妙曼的舞蹈、妙曼的身姿在他的眼裏也比不了一塊小小的糕點般。
織繡心中怨念，可麵上卻仍是桃花雨點的淺笑，看不出真，也看不也假。
輕如精靈般的舞步如從夢境中走來，抬腕低眉，時而輕舒雲手，手中扇子或開或攏。似筆走遊龍繪描丹青一筆，樂聲清泠於耳畔，手中折扇妙筆生花般扇出一片殷紅的花瓣散入半空，如花雨一般。
樂終，一舞已罷。
席間人還沉在這一九天玄舞中，久久之後，便是掌聲四起。
這九天玄舞本是九重天上一本封在天閣裏的舞譜，不知是何仙所作。隻是這舞姿甚難，鮮有仙娥能學得一舞半式，織繡公主以短短三個月時間學會，已是大為不易。
天君甚是歡喜，揚手一揮打賞了織繡些許奇珍異寶。
領了賞，織繡緩緩踱出瑤池時輕倪看了眼，一旁的那抹紫衣女子，臉色微微泛白的離開。
此後，瓊仙宴上便各有仙人上來或表演朗誦，或表演琴藝，總之，有些才藝的仙家都表演了一番。
宴過尾聲，食也無味。天君稱不甚酒力，便先退去了。於是，大家便也自誤自樂了。
素衣覺得甚是倦困，便吩咐了亞緒去蟠桃園裏取些桃花瓣與甘露水，她此行瓊仙宴有一半是這個原緣，見著各位仙僚玩的甚歡，不好打攪，便隻是消消的遁了。
在回瀲紫宮的路上，一路的鷺鷥草開的甚好。
她正琢磨著，下回是否要研究些多味的糕點，比如前味是花香，中味是水果香，後味是兩種混合的香味。
卻被一抹甚是好聽的聲音喚住：“姑娘，請留步。”
素衣並沒有回頭，隻是依舊向前走著。
因著她本是神樹時，就不知年歲的生於天地混沌中了。
後來不知時的飄零到了九重天上，機緣巧合的紮根在了瀲紫宮。自修得仙身時，也曆過了十四萬八千歲六百多歲的年紀。唔，這還隻是依稀記得的。
放眼這四海八荒的，她這高齡恐怕無一仙能比的過了。唔，所以，她斷定這一聲‘姑娘’確定不是在喊她的。
這時，那抹白影也不急不躁的，自顧走到了她的麵前攔住了她的去路。
素衣甚是詫異的將他望著，眼前這眉如遠山，麵如冠玉的男子，不正是方才坐在她旁邊的白衣男子，唔，好像是叫白子帝。
白子帝麵色凝了一凝：“我喊你時，你為何走的甚快了些？”
素衣的表情更是詫異了，轉身四下瞧了瞧。
這裏鷺鷥草隨風輕蕩，空無一人。
她不由麵色僵了僵，不動聲色的後退一步，不可至信的將他望著：“這一聲，姑娘喊的是我？”
“恩。”白子帝定定的看著素衣，輕輕的點頭。
“唔，我雖不在仙班裏列了仙位的。可至少也是頗有些年歲的，你且應該同他們一般喊我姑姑。”素衣的嘴角微微抽了一抽，貌似，他這年紀喊他祖奶奶也不為過了。
他頓了好一會兒，嘴角抹上似笑非笑的鉤弧：“為何織繡能喊你姐姐，而我隻與你不差毫個三四萬年的，卻要硬生生的喊你姑姑，這是何道理？”
素衣噎了一噎，她不是不記得。
原本這織繡就甚是難纏的一口一聲姐姐的，喊的她頭暈。幾次三番都沒讓她改口，所幸，她也不計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