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斬草除根
「公孫兄客氣了，袁某已是敗軍之將，過去之事，不必再提起，今後袁某也沒有任何爭奪天下之心，只求公孫兄能看在往日情面上，讓袁某在遼東安身養老，頤養天年，便心滿意足了。」
袁紹舉著酒杯，面上強行擠出虛偽的笑意，對公孫康表態道。
說完之後，一口飲盡了杯中的酒。
公孫康全程盯著袁紹的眼睛，似乎想要看穿他的內心，說的究竟是真話還是假話。
「哈哈，袁公若要在遼東安養，公孫康求之不得，只消袁公一句話，遼東任意之地，皆可劃歸袁公所屬。」
片刻后，公孫康收起凌厲的目光，哈哈大笑了一聲，臉上似有得意之色，「不是某胡吹大氣，在遼東這塊地界之上，便是聖旨，也不如某一句話有用。」
隨即舉杯四顧，在場諸位陪客，紛紛笑著附和飲酒。
袁紹也是跟著奉承點頭，心下卻憂鬱寡歡。
這一通宴席，雖沒有喝到天明，但也已經快要五更天了，直至公孫康露出了醉意，雙目眼神迷離，身形搖搖晃晃，還想要站起來給袁紹倒酒，結果「撲通」一聲摔倒在地，眾人這才散席離去。
袁紹在宴席上被灌了不少的酒，這幾日以來，日日都狂飲，即使沒醉，但也頭疼欲裂，顧不上公孫康，跟著眾人離席回去休息了。
偌大的廳堂，原本高朋滿座，頃刻間，走的只剩下公孫康以及幾名僕從，府宅恢復了夜幕之下該有的寧靜。
幾名僕從在忙著收拾廳堂，將案台菜碟之類的盡數撤下。
兩名僕從上前，正欲將公孫康抬至後院歇息，不料原本醉態顯露，雙目緊閉的公孫康，突然雙眸一睜，從地上爬了起來，眼神中熠輝閃爍，絲毫不像醉酒之人。
「主公，您……」僕從大驚，在一旁嚇得不敢動。
「我沒事。」公孫康臉上原本的輕鬆神態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凝重之色，目光朝著府門外掃了掃，隨後吩咐下人，「沏茶！」
「是，主公。」
一名僕從連忙跑出去準備茶水。
「主公醉酒之態裝的惟妙惟肖，竟連屬下都被矇騙過去了，差點以為主公是真的醉倒了。」
與此同時，一名軍師模樣的長衫男子，手持羽扇，從屏風後面走了出來，面帶諂笑之意。
「涼茂，今夜你在屏風后，可曾將袁紹的神態舉動，盡數收在眼內？」
公孫康在席位上重新坐定，示意僕從將菜碟酒水盡數撤下，目光看向軍師模樣的男子。
「主公既已按照涼茂計策故意試探袁紹，涼茂又怎敢不時時留意袁紹的神態變化。」涼茂笑著點頭道。
他本是泰山太守，后升任樂浪太守，赴任期間，被公孫康扣押在遼東，自此便成為了公孫康的幕僚，頗有計策，深得公孫康的重用。
「袁紹所說的，究竟是真是假？他有沒有想要殺了我，佔據遼東之意？」
這時下人端上來了茶水，公孫康沏了一杯，端起茶杯，吹著熱氣，緩緩的詢問。
「依屬下之見，袁紹此番兵敗白馬渡，所有倚仗在一夜之間消失，估計已被嚇破了膽，言語之間所顯露出的神色，倒是真實不偽。」
涼茂在公孫康的示意之下，也坐了下來，品了一口茶后說道。
「如此說來，他袁紹竟是當真要在我遼東頤養天年，就此老死？」
公孫康聽到這話，不由得一聲冷笑，「想他袁家四世三公，也算是豪門大閥，十八路諸侯討伐董卓，以他袁家為首，結果卻落得個袁術慘死壽春，袁紹卻又被嚇破了膽的下場，真是凄慘。」
十八路諸侯討伐董卓的時候，公孫康原本也想參與，只可惜他的遼東地勢偏遠，影響力遠不如其餘諸侯，根本不被袁紹所看好，名額被當時盤踞幽州的公孫瓚給搶走。
這讓公孫康當時鬱悶了很久，險些為此與公孫瓚大戰一場。
現在這十八路諸侯之中，除了曹操等少數諸侯得勢瓜分了大漢一杯羹之外，大部分諸侯都未能坐到功成名就之位，反而落得個兵敗慘死。
韓馥，袁遺，公孫瓚，孫堅，袁術……再加上現如今的袁紹，無一例外。
反倒是他公孫康，由於盤踞遼東，與中原地帶分隔甚遠，反而能在遼東稱侯稱王，雄踞一方，遠非袁紹等敗軍所能比。
所謂世事難料，恐怕說的就是這樣。
「不過……」
就在公孫康感慨冷笑之際，涼茂又再度開口，言語之中有些猶豫，似是有別的話要說。
「不過什麼？」公孫康看了他一眼，開口發問。
今日的宴席，公孫康就是遵循涼茂的計策，來故意試探袁紹的，讓涼茂躲在屏風后，一整晚都在留意觀察袁紹的真實反應。
「有什麼話，但說無妨。」
涼茂見公孫康態度如此堅決，便不再顧慮，點了點頭，喝了口茶潤潤嗓子，這才開口說道：「據屬下今夜所觀察的陣勢，袁紹或許當真並無東山再起之心，可他身邊的幾個貼身屬下，神色間卻頗有不忿之色，似是不甘如此屈服委身於遼東。」
「等袁紹在遼東停留的時間一長，從這場戰敗之中緩和了過來，再加上身邊人的蠱惑慫恿，未必不會再起異心。」
涼茂說著，神色間有些隱隱的擔憂。
「你的意思，是讓我將袁紹趕出遼東？亦或是將其屬下秘密瓦解斬殺？」
公孫康聽出了涼茂話語中的意思，慢慢的品著茶，眼神陰騭的問道。
「都不是。」
不料，涼茂卻搖了搖頭，言語間，似有他指。
「嗯？」
這一句話，大大出乎了公孫康的意料，抬頭看向涼茂。
「斬草不除根，禍患旦夕生。」涼茂露出了意味深長之色，嘴角微勾似笑非笑，「依屬下之見，不如直接將袁紹……咔！」
涼茂說著，用手在脖子處比劃了一下。
公孫康微微一驚，剛要舉起的茶杯，頓在了空中。
「要殺袁紹，易如反掌，只是……」
神色間，似有顧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