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回 沉水香
蘇念安給霍成蕭行了禮,先霍成蕭問罪便解釋道:「霍大人,小女不知霍大人今日休沐,去了鶴鳴書局才曉得,便耽擱了些時間,還望霍大人莫要怪罪。」
霍成蕭鼻息嗯了一聲,她這些日子姿態都放得很低,若是他吹毛求疵,反倒小氣。
蘇念安連忙讓櫻桃將食盒中的菜肴端出來。
照例是鄧三先驗菜,霍成蕭端坐在桌前,對蘇念安說道:「前天齊邦業找過你?」
霍成蕭對蘇念安的行蹤日常再清楚不過,蘇念安已經見怪不怪了,便也老實回答道:「是,齊公子找我,是想看戲。」
鄧三將銀筷遞給霍成蕭,霍成蕭接過,便先嘗了一口綠筍燉乳鴿。
味道咸鮮卻又不失清淡,霍成蕭只覺得今日的味蕾又得到了滋潤。
蘇念安一隻手撐著下巴,坐在一旁,霍成蕭吃東西很安靜,她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霍成蕭一頓飯都吃完了,蘇念安睡的更香了,隱約都能聽到她的微微鼾聲。
櫻桃上前想要叫蘇念安醒醒,霍成蕭一邊擦著手,一邊淡淡說道:「就讓她睡著吧。」
櫻桃:「???」
櫻桃收了碗筷到食盒,心裡也不知道這位霍大人在想什麼,自家姑娘在桌前直接睡著了,怎麼也有些失儀。
鄧三沖著櫻桃挑了挑眉,櫻桃不覺明厲的看著他,鄧三指了指門外,櫻桃便跟著他出去了。
鄧三將書房的門關上,櫻桃皺眉道:「這……?」
鄧三道:「我們家大人不會對你家姑娘做什麼的。」
櫻桃想了想倒也是,便跟著鄧三在院子里候著。
霍成蕭在房間里拿出火摺子,點燃了香爐中的檀香。
蘇念安睡得更香甜了,她直接換了個姿勢趴在桌上睡。
霍成蕭不動聲色的盯了她一會兒,之後繼續看他的賬目。
只是今日的霍成蕭,總覺得看賬目有些靜不下心,他總是不由自主的就看向蘇念安。
趴著睡覺的姿勢總歸不是很舒服,蘇念安也就睡了一個時辰左右,就醒了。
她迷迷糊糊的坐直,張著嘴打了一個哈欠,嘴巴張成圓形,打到一半,天靈蓋都清醒的要打開了。
霍成蕭抱臂坐在她面前,面無表情的問道:「睡飽了?」
蘇念安連忙捂著嘴,低眉順眼的說道:「嗯……那個……」
霍成蕭道:「給本座送午膳,似乎是個很勞累的事兒,能把蘇姑娘累的直接當著本座的面就睡著了。」
……又來了。
熟悉的霍氏嘲諷。
蘇念安訕笑道:「不是的,是小女昨晚沒睡兩個時辰,所以今日才失禮失儀了,霍大人請恕罪。」
她如今倒是動不動就「恕罪」,好像霍成蕭真的能拿她怎麼樣似的。
霍成蕭看到她下眼圈的烏青,他也聽亦甫彙報過,蘇念安這些日子是挺忙碌的。
她表面看起來嬌憨,卻是個心裡主意很大,也很能吃苦的女子。
霍成蕭低聲道:「既然沒睡好,就回去休息吧,明日也不用來送膳了。」
蘇念安訝異的看向他,不知道是自己睡懵圈了還是錯覺,她為什麼從霍成蕭的語氣里聽出來一絲關切?
蘇念安起身行禮告辭。
她和櫻桃快要走出霍府的時候,鄧三又追了上來,將手裡的一個鑲紋桃木盒交給了蘇念安。
鄧三道:「主子讓小的給蘇姑娘送樣東西。」
蘇念安接過,嘴上問道:「是什麼啊?」
她打開一看,裡面是一塊黑色的木塊,卻散發著濃郁的香味,一時讓人心胸都舒展開了。
鄧三神色複雜,笑著說道:「是沉水香,蘇姑娘拿回去用著就知道這東西的好了。」
蘇念安想起來在現代的時候,去廣東一帶旅遊,有個朋友家就收藏過這個,便也見怪不怪。
蘇念安道:「鄧三,替我謝過你家大人,我回去定會好好享用。」
鄧三意外,這蘇姑娘倒是沒有驚慌無措,反倒挺淡定的。
鄧三道:「蘇姑娘慢走。」 -
回到蘇府念雲院,秋玉迎上來,接過那盒東西,便問道:「姑娘這是順道去買了些首飾嗎?」
蘇念安脫下外衫,端起茶水喝了一口,而後說道:「這是霍大人送的沉水香。」
櫻桃在一旁說道:「他們這些大人送東西可真是奇怪,也不送些銀子金子,反倒送塊木頭……哼。」
秋玉打開那木盒,聞了聞,連忙又合上,神色飛揚的說道:「傻櫻桃,這東西可值好些金子銀子呢!這可是只有南鄭才有的沉水香!且是南鄭宮廷所用。」
櫻桃聽得一愣一愣的,問道:「那霍大人這塊沉水香……?」
秋玉道:「前年南鄭女帝給咱們皇帝的壽辰禮里,就有一塊沉水香,霍大人深受皇帝喜愛,皇帝自然便給他分了一塊。」
秋玉摸著木盒,速來沉穩的臉上也是喜悅,她看向蘇念安,說道:「姑娘,看來霍大人如今對你,很是不一般啊!這樣貴重的東西,竟然也送給了你。」
櫻桃也明白過來了,曖昧的笑了起來,拉過秋玉,貼著她的耳朵說起了今日姑娘睡覺的事兒。
蘇念安茫然的眨巴了下眼,本來還沒當一回事兒的,可聽秋玉這樣說了,蘇念安 可不覺得是什麼男女曖昧,她和霍成蕭之間究竟是什麼關係,她再清楚不過了,哪兒就那麼容易滋生情誼了?
蘇念安拿出那沉水香,取過一旁的蓮花座香爐,便將那一整塊沉水香放了進去點燃。
秋玉「哎呀」了一聲,說道:「姑娘!這沉水香這樣名貴,得細細的用!哪兒有這樣直接一整塊的就燒了!暴殄天物啊!」
蘇念安道:「你懂什麼?燒了好,燒的乾淨了才好。」
她抿了抿唇,想著,霍成蕭果然沒安好心,送這麼名貴的東西,肯定是料定了她捨不得用,到時候再上演一通電視劇裡面的情節,假說他府里東西丟了來蘇府搜查,搜出來這樣的皇家名貴之物,蘇念安還不得把牢底坐穿?
蘇念安聞著濃郁的沉水香味,得意洋洋的笑著,還是她機智,識破了那個悶狐狸的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