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求生本能
等到二房裡傳來了顧玲瓏大出血的消息，桃心才知道自家小姐讓桃葉買了什麼東西，又去做了什麼事情。
不過更讓桃心分外震驚的是。
「二小姐居然懷孕了？」
雖然親眼見證了顧玲瓏和那不知名的男人苟合，但桃心著實沒想到，便是那樣可笑荒唐的一夜，竟讓顧玲瓏有了身孕。
想到那次的事情還是顧玲瓏先算計自家小姐，桃心便覺得忿忿不平，幸好小姐聰明，一早看破了桃枝的背叛。
若是真被那壞丫頭矇騙，那此刻淪落如此境地的便是自家小姐了，桃心單隻想想便忍不住一陣后怕。
顧明珠暗地裡注意著桃心的神色，眼見著這丫頭沒有不忍和驚慌之後才放了心。
雖然桃心是個忠心耿耿的，但到底太過單純，顧明珠還擔心這丫頭會覺得自己太過狠戾，如今看來，這個擔心倒是多餘的。
桃心單純歸單純，卻不是個傻的。
顧明珠前世懵懂，不懂得保護自己，才淪落那樣慘烈的結局，今生她絕不會再心軟，語氣坐以待斃，不如主動出擊，將前世種種一一報復回去，這樣才不負老天讓她重生的機會。
前世顧玲瓏墮掉了她的孩子，將孩子的胎衣熬湯送給了顧明珠，今生顧明珠便還了她一碗落胎紅花，誰也不欠誰的。
是夜，暮色降臨。
顧明珠將身邊兩個丫鬟趕去睡覺，獨自一人坐在床榻上，怎麼也睡不著。
蕭逝彷彿回家一般熟練地爬窗進到顧明珠閨房時，正好撞見一身中衣的少女抱著膝蓋發獃，及腰的長發柔順的散在背後，看起來可憐又柔弱。
難得看到顧明珠有著這樣失神的模樣，連自己來都沒有發現，蕭逝清了清嗓子，毫不客氣的坐到了顧明珠身邊。
顧明珠淡淡的看了這一身紅衣的囂張少年一眼，卻難得的沒有趕人，只是一臉落寞的垂著頭，繼續發獃。
蕭逝眼見著少女這樣越發地好奇，索性開口問道，「你怎麼了？」
顧明珠歪著頭看向蕭逝，半晌，突然櫻唇微啟，吐出了一句話，「我殺了人。」
這一句話讓蕭逝側目半晌，仔仔細細的盯著顧明珠看起來，少女被他看得有些惱羞成怒，於是憋足了勁冷聲道，「有什麼好看的，我本來就是個喪心病狂的人，很奇怪嗎？」
蕭逝聞言卻笑出了聲，伸手摸了摸少女的頭髮，「我只是很好奇，你這雙白嫩的小手，能殺的了誰。」
顧明珠卻沉默了下來，蕭逝也沒有催促，只是安靜地看著面前的少女，他熟知她的情緒，自然看出了顧明珠今夜的不對勁。
「我殺了一個小孩子。」
良久，卻聽少女悶聲回答道。
話匣子一開便止不住，顧明珠將自己吩咐桃葉買紅花的事情說了出來，還有給顧玲瓏下藥，最終導致顧玲瓏大出血，那個孩子便死了。
雖然顧明珠將這件事定義為做惡，將自己形容為一個喪心病狂的人，蕭逝卻覺得她到底是從前那個心軟又善良的人。
竟還會為傷害了仇人而難過。
看著少女有些落寞的模樣，蕭逝一把將人摟緊了懷裡，那單薄的少女也沒有反抗，一身紅衣的桀驁少年柔著聲音開口，「我殺過人，很多人。」
少年的語聲裡帶著與年齡不符的滄桑，語氣平緩，彷彿在講著什麼故事一般，「戰場上硝煙瀰漫，有風聲有哭聲也有怒吼聲，我殺了很多的敵人，因為我不殺人，別人就會殺我。」
「你無須害怕，更不用自責，求生和自私從來都是人的本能。」
「你只是想活下去。」
少年的聲音無比溫柔，卻又無比堅定，帶著一股子蠱惑人心的味道，顧明珠痴痴地聽著，順勢將頭埋入了那溫暖的懷中，有些貪婪地汲取著那熟悉的氣息。
兩個人便這樣緊緊地擁在一處，將彼此當成了依靠。
一夜未眠的不只是顧明珠，當然還有二房家那對夫妻。
從祠堂回來還沒過一刻鐘，顧玲瓏便叫著肚子疼，繼而下身便出了許多血，顧二夫人嚇得手足無措，連忙叫來府醫問診。
庒老大夫匆忙趕來診脈，卻已然來不及了，孩子已經沒了。
顧玲瓏的臉上倒不見悲喜，這個孩子的來曆本就讓她感覺無比噁心，如今沒了也算是一件好事。
顧二夫人卻懊惱得垂足頓胸，信王可是承諾過，這孩子一出生便能成為信王嫡子，榮華富貴享之不盡，連帶他們二房也能雞犬升天。
如今卻什麼都沒了。
都怪那該死的老太太！
如今顧二夫人已經認定是老太太搞的鬼，顧玲瓏剛從祠堂回來便落了胎，定然是老太太不想讓二房攀上高枝，這才下狠心打掉了玲瓏的孩子。
難怪會說出不讓玲瓏的花轎從顧家出門這種話。
顧二夫人又急又氣，看著顧玲瓏憔悴的樣子，心中越發咒罵老太太的惡毒，連自己嫡親的孫女都不肯放過。
老太太這次倒平白無故背了鍋，她知道顧玲瓏沒了孩子已經是次日清早的事了，是懷瑾嬤嬤湊到老太太面前，有些小心翼翼的感慨了一句。
懷瑾嬤嬤也覺得有些意外，她從庄白那裡拿的都是保胎的一些蟲草，怎麼二小姐好端端的就落了胎呢？
老嬤嬤甚至懷疑老太太是不是信不過自己，偷偷派人又去灌了二小姐一碗葯，可是看著老太太有些錯愕的樣子，又覺得不像。
不過知道這個消息，老太太面上也沒表露什麼情緒，只冷笑著罵了一句活該，接著便不願意再多說什麼。
顧二夫人在福壽堂本就安插了眼線，此番自然也聽到了那丫鬟帶回來的活該兩個字，更加的氣急敗壞，幾乎在沁春院里破口大罵老不死的。
幸好被顧玲瓏眼疾手快的拉住，她素來知道自己娘親嘴上沒個把門的，若是罵人的話讓人傳到老太太耳朵里，單隻一個不孝的罪名便能壓得二夫人抬不起頭來。
被女兒狠狠一拽，顧二夫人一個激靈，這才忍住了胸中的怒火。
卻聽顧玲瓏唇角有些不屑的勾起，繼而冷冷的開口，「沒了孩子又如何，無論是老太太還是顧明珠，他們都在等著看我笑話，可我不服。」
「總有一日，我受到的屈辱都要一一加倍償還給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