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雒陽城下,管忠破伏
「呼——」
張角聽聞黃巾士兵的報告之後,臉上陰晴不定,過了許久,才長舒一口氣,本來就有了準備,心情便慢慢平復了下來。
管忠在一旁也是微微搖頭,縱使他已經猜到漢軍會撤軍燒糧,卻還是低估了何進董卓的決斷,虎牢關中的糧草已經被他們燒了個七七八八,剩餘的將士加起來,勉強才夠五十萬大軍吃兩天。
饒是他智計如海,但他畢竟還只是年方弱冠的青年,有些事情可以想到,但並不周全。
虎牢關內的百姓在張角兵臨河內之際便被何進轉移至雒陽城中,家中糧食也一併帶走,五十萬黃巾搜刮全城,除了城南的黑灰之中,沒有找到一粒糧食。
看著身邊面露沮喪的管忠,張角輕拍一下他的肩膀,沉聲道:
「方下虎牢,軍心正盛,今日就算是殺馬,也讓我軍士兵食上一頓肉食,明日便動身,爭取在日落前到達雒陽城下!」
攻佔虎牢,等同於打開了雒陽門戶,如今,距離推翻大漢王朝只剩臨門一腳,只剩雒陽城這道高高的門檻。
跨過了,便建立基業,造福百姓;跨不過,則身死道弱,被大漢永遠地釘在恥辱柱上。
張角深知這一點。
倘若自己失敗,尚且不用說大漢的雷霆打擊,即便是各州大渠,也會分裂整個太平道,讓自己的心血土崩瓦解。
他絕對不會允許這種可能發生,所以要傾盡所有推翻大漢。
「諾!」
管忠看著張角那微微顫抖的,緊握太平節的手,眼中光芒閃爍,不知道在想著什麼。
黃巾大軍經過一夜修整,第二天精神抖擻,縱使一路上的道路橋樑都被董卓撤退時儘可能地破壞,但虎牢關距離雒陽不到五十里,一日疾馳,終於在夕陽落下之前趕到了雒陽城外。
「終於到了。」
張角處在全軍最前,身邊是各州大渠和高級武將。他高坐馬上,抬頭看著眼前那南靠北邙,北貼洛水的百年古都,心中無限感慨。
他自貧寒而起,建立勢力,起兵兩百餘萬,歷經千辛萬苦,為的是什麼?就是為了攻佔這座壯麗都城,推翻城中皇帝的統治。
現在,這個目標近在眼前,他激動不已。
「傳令,今日就在此處安營紮寨,待得明日,日夜不惜,三日之內拿下雒陽!」
張角轉過頭,對著一旁的洪仁安排道。
「等一下!」
管忠卻出言打斷了張角的安排。
「怎麼?」
張角現今最信任的,除了兩個弟弟以外便是管忠管亥兩兄弟,一人負責他在戰場上的安全,一人更是負責整個黃巾軍的戰略規劃。
管忠出言打斷他的言語,他的第一反應不是憤怒,而是好奇。
「大賢良師請看。」
管忠一指數里之外的北邙山,張角隨之看去,只見山色蔥蘢,飛鳥群集,山頂清泉與夕陽相互輝映,形成一副壯麗美景。
「好美……」
宋江在一旁喃喃。
張角回過頭,面帶疑惑地看向管忠。
你打斷我的布置只為了讓我看這個?
其他人看向管忠的眼神也帶有幾分古怪。
「諸位莫急,請看那山間飛鳥。」
管忠發現眾人會錯了意,連忙解釋道。
「飛鳥盤旋不落,乃是林中有伏兵之兆,這一點,各位將軍應該都有所了解。」
眾人點點頭,表示同意管忠的觀點,可他們的表情依舊是疑惑的,因為山中飛鳥沒有盤旋不落的特點。
見到眾人還是不解,管忠略微搖頭,沉聲道:
「此山中飛鳥固然不是盤旋不落,可此時夕陽西下,正值眾鳥歸巢之時,而山中之鳥久飛不停,本就是異常行動。」
「這又證明了什麼呢?」
張角來了興緻。
「這證明,伏兵已經在山中埋伏了至少一日以上的時間。」
管忠露出洞悉一切的笑容。
「而且,數里之隔,弓弩不近,步兵行軍速度太慢,可被我軍察覺,故而,伏兵為騎兵!」
「可我軍探報,敵軍騎兵直接進入雒陽城,此事不可能有假。」
洪仁搖晃著腦袋道。
「所以,他們並非是虎牢關的守軍,而是來自軒轅關的騎兵。」
「不可能,軒轅關距雒陽三百餘里,再加上修整時間,他們來得不可能這麼快,更別說提前一天在山中埋伏了。」
張梁也提出了自己的問題。
「若是他們分兵呢?」
管忠不愧為管仲轉世,僅僅根據點滴線索,便分析出曹操與項明的打算與想法。
「若是我等仍舊未能攻佔虎牢,他們便會如同那支黑甲軍一般趁著我們攻城之時再行偷襲;而我們攻克虎牢,他們便將計就計,在北邙山中先行埋伏,等待我軍安營紮寨之時以雷霆之勢進攻,可令我軍損失慘重,勢必會影響攻克雒陽的速度。」
「而敵軍步兵也在不日抵達戰場,若是讓他們加入戰場,再考慮我軍的糧草問題,我們便沒有任何機會。」
「管忠見多識廣,當真舉世無雙!」
張角一拍大腿,讚歎一句,顯然為管忠的智慧所折服。
事實上,這已經是他不知道第多少次誇讚管忠。
生而知之,說的大概就是管忠這種人。
現在的他,所有不利情況都可以接受,不會因為管忠的話語再感到驚慌。
將生死都置之度外,他便無所畏懼。
「前軍列陣,準備迎敵!」
「后軍依舊搭建營帳。」
張角表情淡然,下達了命令。
「就讓某看看,擊潰了李密李闖等人的雄兵有何等戰力!」
他眼中冒火,心裡暗道。
「看來,敵軍已經發現我們了。」
叢林之中,曹操苦笑著對整裝待發的項明道。
為了不引起黃巾軍懷疑,他特意提前一天埋伏在林中,卻不想還是被管忠通過飛鳥發現了破綻。
「發現破綻的,必然是黃巾管忠,既然如此,那便放棄計劃吧,明將軍。」
曹操惋惜這條妙計沒有成功,卻沒有太多沮喪,只是搖搖頭,便打算返回雒陽城中。
打仗,說到底除了真刀實槍的廝殺,便是用計與破計的遊戲,計策被識破,便重新定計,從古至今沒有人的計策從未失手,這是兵家常事,算不得什麼。
「管忠……管仲,有趣。」
項明彷彿沒有聽到曹操說話一樣,翻身上馬,用只有自己能夠聽到的聲音喃喃。
他猛地回過神來,看著黃巾軍已經結成的陣列,對著曹操笑道:
「孟德兄先回雒陽城等待,讓某去會一會這黃巾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