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項秦相談，漢帝宣旨
韓言與孫堅終究還是沒能趕上這場大勝，當天邊出現第一道霞光之時，他們才風塵僕僕地趕到雒陽城外，而等待他們的事，只有收拾殘局一件。
饒是如此，整頓黃巾俘虜和戰場的處理，再加上大大小小的戰後收尾工作，也耗費了漢軍接近一天的時間。
當張角的頭顱被項明提著，出現在雒陽城頭的時候，所有黃巾軍都已經分崩離析，如同行屍走肉。
他們心中那偉岸的大賢良師，面色平靜，腦袋就默默地被人舉著，看得他們甚至連為大賢良師報仇的心情都沒有，匆匆撤下城頭。
這不僅僅是主帥的死亡，而是信仰的崩塌，這對他們的打擊實在是太大，撤退時手一軟摔下城頭的都不計其數。
看著那如同蟻群般退去的黃巾軍隊，項明不禁想起了張角臨終前最後的言語：
「願以某之殘身，動搖這幾百年來壓在百姓頭上的煌煌大漢；願以某之頭顱，換你功績，為百姓開萬世太平。」
「霸王的後裔啊，願你不要辜負霸王的遺志，不要忘記，在你霸業的路上，有我等百萬黃巾的屍骨。」
「當你身處巔峰俯瞰江山時，別忘了給老道燒點紙錢。」
「動手吧……」
項明默默搖頭，對張角頗為敬佩。
若是張角想要同歸於盡，完全可以放棄自己的安危，下令已經將黃巾后軍整合恢復的洪仁，對項明及蒙殄一行發動攻擊。
項明已然力竭，全然沒有可能殺出重圍。
而張角並沒有這麼做，他下令全軍讓開一條道路，更是當著蒙殄等人的面命令洪仁宋江撤軍離開，名曰為黃巾軍保存有生力量。
張角明白黃巾軍氣數已盡，這麼做只是給大漢留下一個不安定因素罷了，項明認為也許這些人在未來還有幫助，就沒有阻止。
蒙殄也沒有什麼行動，只是靜靜地待在一旁，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可能一開始，宋江與洪仁還有些不甘心，不顧張梁張寶的勸阻發了瘋一樣繼續攻城。可看到得知大賢良師死訊后頹廢不堪的黃巾士兵，他們才明白大勢已去，只得帶著不甘，離開了這個始終沒有攻破的國都。
張梁張寶見大哥被殺，心灰意冷，自縛雙手，被漢軍抓住押往大牢，管忠則失魂落魄地獨自離去。
至於宋江洪仁帶著殘軍離開雒陽之後去了哪裡，做了何事，那便是后話了……
無論城頭上的漢軍，還是孫堅韓言帶來的增援，都是一群精疲力盡的人，他們沒有追擊的精力，打掃戰場這一件事情都夠他們忙活，也就任由黃巾軍做鳥獸散。
至此，歷時近八個月的起義徹底以黃巾軍的失敗而告終，這場起義儘管耗時不長，卻足夠精彩，八州數百萬黃巾軍起義，又被大漢無數能人異士平定，其規模之大，戰鬥之多，傷亡之慘烈，都是前所未有的。
故而，這場被後世稱為黃巾起義的戰爭以亂世的起點與預兆被世人所周知，又被史官以濃重的筆墨記載在汗青之上，供後人所參考了解。
在這段歷史中，最為重要的一件事，不是岐雲坡大捷，不是軒轅關大勝，也不是虎牢關淪陷，史官記載最為詳細，用筆墨最多的事件，乃是雒陽攻防戰結束后的一次朝會。
一次被稱為亂國魁首集會的朝會！
而項明儘管還不知道即將發生的一切，但所有事情都如他所想一樣按部就班，他不能預測未來，但他能夠改變未來的走向。
他站在城頭最高的位置，天龍破城戟支撐著他疲憊的身軀讓他不至於倒下，他在看城外的滾滾洛水，還有忙碌的漢軍。
秦正悄然走到他身邊，在他身後，是寸步不離的蒙殄王檢。
「將軍為何要讓張角下達那種命令？」
秦正輕聲問道，他隱隱從項明身上感覺到了威脅，這種感覺，甚至比當年呂不韋還要強烈。
項明回頭，看了一眼遠處正在忙碌沒注意到這邊的何進等人，又抬眼看了看蒙殄。
蒙殄尷尬笑笑。
他不會當場多嘴，卻不代表他不會將事情原原本本地轉述給秦正，至於秦正怎麼想，和他一點關係都沒有。
「張角是個人才，某尊重他，才給他最後一次命令全軍的機會，也算給他留點薪火。」
項明淡然道。
「將軍不怕他人得知彈劾於你？要知道，這樣可是等同於放走了黃巾反賊，與賊同流。」
秦正出言道。
「你不必激我，你的打算，可瞞不住某。」
項明看向秦正，一雙重瞳緊盯著秦正的眼睛。
如同被猛獸盯上一般！
秦正瞳孔一凝，上一次給他這種感覺的人，可能便是那名叫做荊軻的刺客。
他不由得倒退了半步，蒙殄王檢也下意識地把手搭在了腰間的劍柄之上。
「咳咳，將軍說笑了，某可沒有什麼打算。」
秦正咳嗽一聲，緩解了一點尷尬氣氛。
「西域是個好地方。」
突然間，項明說了一句前言不搭后語的話。
「敢問將軍名號？」
秦正不再躲躲藏藏，渾身放出一種帝王般的威懾，隱隱與項明分庭抗禮。
此人早已看出他的野心，如此當面說出，必定也不是善類！
「吾名項明，這個項，乃是西楚霸王之項！」
項明一笑，收起了那無雙霸道之意。
「說到底，漢家的江山，還是從某先祖和汝先祖手中搶來的。」
「老楚人么……」
秦正聽懂了項明的言外之意，同時也有一些疑惑。
「為何要告訴某這些？」
「你我二人必有一戰，此戰，將決定天下歸屬。故而，某不想你蒙在鼓裡，自然是知道得越早越好。」
項明眼中戰意涌動。
「鹿死誰手，便拭目以待了。」
秦正也被項明激起胸中豪氣。
兩人相視一眼，爆發出一陣大笑。
「笑什麼呢？」
韓言和孫堅並肩走來，面帶微笑，出言問道。
「他的秦，乃是嬴秦的秦。」
項明笑著回答道。
韓言還好，孫堅卻嚇了一跳，但由於項明珠玉在前，很快也便適應了秦正的身份。
「皇帝派人宣旨，大將軍讓某來叫你們過去。」
韓言直接說明了來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