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曾經
「這才是我的真正實力，死在這片毒霧裡吧，在這裡沒有東西能抵抗住毒霧的腐蝕！」陳文遠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毒霧開始向李安心身周靠近，現在他連抬手都變得很困難，毒霧似乎已經變成粘稠的漿糊。
同時有無數菱形結晶狀毒霧凝結，充滿了這片區域，李安心要是瞬移的話只能脫離這個地方，否則的話不管瞬移到哪裡都有被晶體卡入身體內的風險。
李安心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毒霧撲在他臉上，卻完全被真實之面攔住，被真實之面過濾后的毒霧充滿了李安心的胸膛。
他雙手五指張開，兩臂奮力向前平伸。
「雷暴。」
藍色的閃電在他指尖跳躍放大，耀眼的光芒充滿了這片廣闊的空間，閃電巨蟒在空氣里蜿蜒扭曲著，巨蟒所過之處，濃稠綠霧像是被橡皮錘擦掉了一樣，露出大片空白。
數條閃電巨蟒在李安心周圍空間不斷扭曲游弋，半分鐘后李安心才收回了手，此時他身周的黑霧已經消失殆盡，空氣中滿是臭氧的味道，隱藏的通風管道高速運轉，將新鮮空氣注入這片昏暗的地下空間。
這時，大片綠霧從昏暗之處出噴涌而出，濃稠到散發著墨綠色瞬間包裹住了李安心全身，數量更加密集的鋒利綠色結晶懸浮在空中。
覆蓋在李安心身上的暗物質正在被高速腐蝕著，呼吸間就縮小了一大圈。
「沒用的，我是不死的，服用了大量墮水的我能級是兩萬還是三萬？誰知道呢，你今天必須死在這裡！」
陳文遠的聲音從四面八方而來，隆隆作響，李安心心中嘆息一聲，碰到如此難纏的對手實屬少見，只能用那個了。
無視身上青煙蒸騰，李安心雙手一合，一道白色的光點從他指縫中綻放開來，周圍的一切都失去了色彩，綠霧變成了白霧，漆黑一片的地下空間像是刷了一層慘白的油漆，牆上的發光管則向周圍散發著淡色黑光。
所有的顏色都消失了並且反轉了，至少陳文遠是這麼感覺的，漂浮流動著的慘白的霧氣驟然停頓卡殼，然後瘋狂扭曲狂舞著，向一個點上聚合成人形，那是陳文遠，他倒在地上雙眼向上翻白，雙手死死捧著腦袋，嘴巴大張發處嗬嗬的聲音，身體不自然的抽搐蠕動，濃稠如同墨汁的血液從他的口鼻耳中流出，翻白的雙眼爬滿血絲。
精神毀滅，這是李安心以精神操作這個能力釋放出的最強攻擊手段之一，大範圍無視防禦直達靈魂的攻擊，李安心默數兩秒，雙手分開，白光消失。
陳文遠扭曲著的身體開始逐漸放鬆，但他的意識卻還是混亂模糊的，只差一點，只要他雙眼也流出鮮血，那他的靈魂以太體就會隨著七竅淌出的鮮血一起流失。
「你……果然是真的……咳咳。」陳文遠雖然意識以及開始潰散，但卻還保持著最後一點認知。
「異種人和純種人……為什麼不能一起……生活呢……義父……弟弟……」陳文遠瞳孔開始散渙，一道濃稠的血淚從他眼角流下。
他的精神以太體已經奔潰，李安心快步上前，伸手按住他的臉頰，精神操作發動，大量記憶流入李安心腦海之中。
……
陳文遠家境不錯，父母經營著一家餐館，不說日進斗金，但家中存款以肉眼可見的程度成長著。一家人和和睦睦，他也有自己可愛的弟弟。
但災難總是渴求覬覦著美好的事物，無時不刻不想破壞那些美好與希望。
某天陳文遠發現自己的父母居然染上了一種名為『可可糖』的致幻劑，於是他的生活改變了，和藹的父親變的暴躁，慈祥的母親變的懶惰吝嗇。
可可糖不算貴，卻也不是他家能負擔的起的，很快存款耗盡，他的父母也吧辛苦經營了半輩子的餐館給出售掉了，家中不到半年就外債累累，父母的身體也被可可糖蠶食的不成人樣。
照顧一整個家庭的重擔落在只有十七歲的陳文遠的身上，不得已之下他輟學打工，他上三份班，每天工作時間超過十五小時，他賺的錢甚至不夠高利貸的利息。但他沒有絕望，因為他還有弟弟要照顧，雖然當時年紀不大，但他知道，弟弟才是這個家裡唯一的希望。
但在他十八歲生日的那年，他的希望破滅了，他的父母將剛剛成年的他『賣』給了一家人體實驗室，他絕望了。
一大股負面情緒噴薄而出，憤怒，憎恨，絕望……陳文遠知道自己的父母是什麼德行，這筆賣掉他換得的錢，能有百分之一用在弟弟身上就不得了了，自己的父母絕對會在高利貸上門討錢之前，將金錢全部換成那些惡毒的糖豆！
接下來的記憶就是往返於隔離間和實驗室的昏暗痛苦歲月，身體不斷被改造，各種藥劑注射在臟器內，從痛苦到麻木，陳文遠的精神沒有被摧垮，而是越來越堅韌，這也是為什麼在李安心的精神摧毀下他沒有直接暴斃，而是硬生生抗住了兩秒的原因。
他想活著從實驗室出去，見到自己的弟弟，見到那個總跟在自己身後流著鼻涕的臭小子。
他成功了，在注射下名為『造神藥劑』的A00476藥劑后，他成功的挺過了七天，同期的四百四十九名和他一樣的實驗體無一存活。
他覺醒了名為『綠毒』的能力，這個能力沒有登記在冊，因為第二天這個實驗室就因為墮水事件被強制關閉了，陳文遠也趁機逃出了實驗室，還順手放了一把火，將所有實驗體記錄全部焚毀。
於是他就變成了一個空有姓名的幽靈，身份證上顯示他死了，死在最後一次試驗中。
他只能流落街頭，那時候的他還無法很好的操控綠毒，只能將綠毒不斷囤積在身體內，長久下來他的身體逐漸和綠毒融合，他的體液內都具有恐怖的毒性和腐蝕性。
他覺得自己像是怪物，於是劃破了自己的臉，隱姓埋名躲在黑暗的角落裡苟延殘喘，但身具強力能力的他又怎麼會悄聲無息呢，是金子總是會發光的。
他碰到了一個改變了他一生的人，一個老異種人，這個老人是魁頭組織的第三任首領，他領養了身為純種人的陳文遠，領養陳文遠的原因很簡單，因為那時候的陳文遠並不信任純種人類，或者說他那時候什麼都不信，而且他十分堅強狠辣。
老人覺得陳文遠有能力，也有一股連他自己都會害怕的堅持，於是老人將自己的理念灌輸給了陳文遠……異種人優於純種人的理念。
身體比純種人要強壯，壽命也比純種人要長五分之一，一個成年的異種人可以輕易解決三個成年純種人，要是異種人掌握了獸化的天賦能力的話，這個數字還要翻三倍。
既然純種人可以掌控這個世界，那更加優秀的異種人為什麼不行呢？
陳文遠並不是傻子，他知道老人在利用他，但他卻寧願做個傻子，繼承一個愚蠢到不可能完成的夙願總比渾渾噩噩度過一生要來得充實。
在老人死去后，他繼承老人的衣缽，成為了第四任魁頭，他穩紮穩打，原本被新都打壓的只是三流黑幫的魁頭，在他的帶領下只用五年時間就成為西區頂尖的黑幫勢力。
魁頭的崛起完全是在另外三個黑幫打成一團時偷偷摸摸的悄然上位，三個頂尖黑幫回過頭準備收拾這個四處撿漏的傢伙的時候，魁頭已經做大，再加上那三個黑幫打的元氣大傷，一時間根本沒有人有那個力氣去收拾一個如同初升太陽一般的新頂尖。
四股頂尖黑幫勢力互相掣肘，誰都無法奈何誰，正當陳文遠苦思冥想如何發展勢力的時候，有人找上門來。
他們自稱……
記憶在這裡突然斷檔，李安心眉頭一皺，有人修改了陳文遠的記憶，也是精神方面的能力者，而且等級不低，估計應該是個B級。
他鬆開握著陳文遠臉頰的手，陳文遠此時也咽下了最後一口氣。
他本是一名好哥哥，卻被逼當一名梟雄，人生世事難料，厭惡毒品到極點的他卻還是成了自己最討厭的模樣。
陳文遠與李安心沒有絲毫仇怨，但兩人見面之時註定要分出生死，這時立場的不同，不同立場間的廝殺本就沒有原因，你死我亡罷了。
李安心打了個響指，精神風暴和雷電銀蛇扭曲肆虐，破壞了周圍所有的痕迹，這樣就算清理乾淨了所有尾巴，沒有人能知道這裡發生了什麼。
指尖打出一朵無焰的火花，火花飄落在陳文遠身上，熊熊大火吞噬了陳文遠的屍體。
李安心打了個響指，瞬間移動到了鈴蘭館外的荒草地邊上。
卸下真實之面解除了無面之王的形態，李安心腳步沉重的走進黑樹林，他現在有點犯難，那批墮水的下落在陳文遠死後已經成迷，而且自己總覺得哪裡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