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莫怕,淺笑便好
莫怕,有我在,你淺笑便足矣。
「公主,公主,您怎麼了?莫不是身體有些許不適?太醫,快來啊,太醫,公主身體不適。」碧瀾看著此時面前的卿瑤,有些擔心,因為,卿瑤已經愣了許多時候了,不說話,亦不動一下。於是,她以為卿瑤有些難受,便想要將太醫喚來。
久做愣神的卿瑤聽到碧瀾的大聲呼喚,驚了一驚。遂捂住碧瀾的嘴,有些惱怒地說道。
「你要做什麼?難不成你要嚇死我?」
碧瀾被卿瑤突如其來的一個動作,嚇壞了。但由於她堅毅的內心,加之被卿瑤捂住了嘴,於是,便沒有發出尖叫。但她聽完卿瑤說了「死」字的時候,急忙將卿瑤的手,緊緊握於自己的掌心說道。
「公主說什麼啊?公主才不會死呢!要是死也是奴婢死,況且。有奴婢在,誰也別想傷害公主您。奴婢,奴婢只是擔心,擔心您。」
她說的有些遲緩,有些噎澀。
「沒事,我不過是同你玩笑罷了,切勿當真。不過,你擔心我什麼?我剛才是怎麼了么?」卿瑤有些欣慰,也有些疑惑。
「公主,莫不是忘了。您剛才已經接近愣了兩個時辰的神了?也不說話,也不動一下。真是擔心死奴婢了。所以……」
「所以,你就以為我身體不適,想要喚來太醫,替我診治,對么?」碧瀾還未曾說完,就被卿瑤接出了她想說還沒有說完的話,愣了一會兒,然後,默默地點了點頭,表示是的。
「你擔心我,知道關心我,我很開心。只是你能再說得精確些么?我剛才有什麼樣的神情,什麼樣的動作?」她用滿心期待的眼神凝視著眼前的這個婷婷少女,期盼著面前的這個人能說出令她可以解惑的語句。
「就是這樣……那樣……」碧瀾嘰嘰歪歪的說了半天,說的卿瑤雲里霧裡,更加不懂了。她不好意思打斷碧瀾,但又沒有耐心繼續聽下去,迫不得已,她對碧瀾說到。
「你這樣不足以讓我重新體會當時的情景和感受,如此一來,我也就不能夠回想起那時的種種。所以,你還是給我來模仿模仿,做做動作吧,這樣更能加深我的體會和回憶。對,就是這樣,你還是模仿我當時的神情動作,記得要模仿的像一些。」她自認為這一套說辭很是天衣無縫,密不透風,也很是嚴謹,於是她很滿意,忍不住在心裡默默一遍又一遍地誇著自己。
「是,公主,您當時就是這樣。」於是,碧瀾扭動著身體,照貓畫虎地模仿著她當時的樣子,雖是有些笨拙,但是對於她來說,已經足夠了。
看著眼前女子的種種神情動作,她腦海中出現了一個又一個的畫面,很是零碎,很是繁多,看著很是頭疼。於是,她試著用各種方法來將這些零碎的畫面,連接起來,她閉著眼睛,痛苦地試著所有的方法。她的表情很是猙獰,讓人心疼。
慢慢地她感覺自己失去了身體的每一個感官,每一處觸覺。
於是,
她
沉醉了。
火紅的石榴花,遮掩住了半邊天,一邊紅,一邊藍,雖不說像是紅配綠那樣搭吧,卻也不是很扎眼,別出心裁,很是獨特。她心裡這樣想到。
於是,她緩緩踱著步,向前靠近。她隱隱約約地看到那棵樹下,站著一個人。
那是誰?
她暗自想到。
於是,她顯得有些急促又有些慌張。終於,走近了,她也壯起了膽子,提高聲音大聲問到。
「你是誰?在這裡幹什麼?」
那個人影沒有動,亦沒有應答。
於是,她變得有些害怕,似乎連周圍的空氣也變得有些涼薄,讓人有些窒息。
恐懼油然而生,在她心底慢慢生根發芽,繼而又隨之茁壯成長。
他真的有這麼害怕么?讓她如此不安。
另一個地方,另一個人,也有相同的感覺。
李義陽站在榴花樹下,望著天空和枝丫,心底泛起了一種不知名的感受。那種感覺,讓他有些開心,亦有些傷心,不知為何。
也是相同的場景,只不過是角度不同,角色不同罷了,他們幾乎是同一時間說的同一句話。
那句話,
都是——
「你是誰?為何在這裡?」
依然都是沒有說話,都是靜靜地站著,一動也不動。
「你若不說話,那便是對不住了。煩請離開這裡吧!」她終於忍不住先開了口。
「為何?」
一聲沉悶的疑問之氣從那處傳來。她不免得為此震了一震,她總以為他不會說話的,沒想到竟突然開了口。
「因為,這裡是屬於我的?我……我是斷斷不會允許我不認識的人到這裡來。所以……所以,你還是走吧!」
她說的斷斷續續,可能剛才的那一震還沒有緩過來。
「是么,那自然應該如此。不過,照你所說,若是你認識的人,便可以來這裡么?」
那個人再次緩緩問到。
「不錯。」她心想當然不可能是這樣的了,若只是認識我的人,沒經過我的允許,也是斷斷來不了( liao)的,此番這樣說也不好,反正也不認識你,只要將你弄走就行。於是,她便說了。
「不錯。「
「如此甚好,那你若與我相識,那便就是可以了。」
她在想,反正,你我也是不識,無妨。
「對。」
於是,他轉過了身。
她呆了神。
果真是他。
原來,一切的一切皆是是真的,是對的。
……
一場夢,夢中,夢醒,雖不過一線之隔,卻也相隔甚多,相隔萬里。
「公主,你怎麼了?可是,想到了什麼?亦或是身體有些不適?可用奴婢喚太醫前來診治?」碧瀾輕輕搖晃她。
於是,她反應了過來,才發現。
原來,她又出了神,不過這次卻看起來卻是有些疲累,額頭上點點的汗水,濕透了烏黑迤邐的秀髮,亦濕透了早已久無濕潤的眼眶。
「我……我剛才想到了一些事情,但是……但是卻又是模糊的,模糊的我只記得夢到過這個夢,卻不知夢到的那是什麼?」
她有些失望,又有些吞吞吐吐。
「別擔心,既然有些線索,那便是證明這是有過的。那既然是有過的,自然是可以再想起來的。功夫不負有心人,奴婢相信,只要慢慢去想,慢慢回憶,一切都會浮現出來的,都會水落石出的。」碧瀾一隻手輕輕撫著她的脊背,一隻手淡淡拭著那眉間殘餘的淚痕,安慰著她。
「嗯,你說得對,終有一天,我可以想起來那個夢,那個夢中的人。」她仰望著頭,閡住雙眸,不再讓水珠再流下來,再不讓心頭一陣陣絞疼。
因為,她知道她會找到的。
夏天果然是熱鬧極了,幾乎頓頓離不開蟬鳴。彷彿每一次呼吸都是與蟬共鳴。而在這聒噪的背後,卻是一個又一個人的悲傷和哽咽。
……
「公主,你可還好,希望奴婢做的這些可以幫到你,若不是我的話,你和他怕是早就在一起了,也不會再有其他的這些麻煩的事了。既然這原因我,那隻怕也只有我才能,也才有資格去解決這件事了。」
清兒坐在一個轎子里,默默獨自想著,身上是一片嫣紅,窗外亦是一片嫣紅。有人,有花。
……
而那個夢,在那個相同的夢中,
他亦看到了她,他問她說。
「你是誰?為何在這裡?」
她沒有答覆,他有些疑惑,不知該如何。於是,他依然只能抱著那種試一試的想法再次問到她。
「敢問姑娘是何人?怎會在此處?」
她沒有立刻回答,反而頓了一頓,讓空氣在此時反而覺得異常尷尬,異常凝重。
「你也不必知道我是誰?至於我為何在此處?我只想問一下公子,先來後到之說可否對?是先來有理,亦或者是後來有理?」
她的語氣很淡然,彷彿平靜的湖面,沒有一絲的漣漪浮動。
他沒有思索,立刻對她說。
「先來後到自是對,自然也是先來有理。」
「那公子便可離去了。」
「為何?」
他對她的話很詫異,覺得不可思議。
「因為,
先來後到……」
最後的四個字,雖說語氣不算重,但卻說的很慢很痛,慢得幾乎就像是她一個字一個字硬吐出來的,而他痛的幾乎就像是用刀子在剜心一般,字字誅心。
撕心裂肺的疼痛,讓他顧不上再聽她說的其他的話了,眼前是一片漆黑,耳邊是一陣轟鳴,幾乎身體的每一分,每一寸,都像是先被撕裂,再被撕碎,撕的不成樣子,慘不忍睹。
於是乎,
他醒了。
額頭上布滿了星星點點的汗珠,像極了清晨荷葉上的露水,晶瑩剔透,數不勝數。
他在疑惑,在疑問,在心裡重複循環地想著。
「你是誰?為何會對我說先來後到?為何……為何我的心會那麼的疼,為何我會那麼害怕?。」
屋內仍只有他一個人,很安靜,很安靜,靜地讓人慌張,靜地讓人害怕。
王賢豐不可能一直陪在他的左右,他也不可能時時刻刻都能與王賢豐見面嘮嗑的。終是會分散,終是要離開,就如同那許多個人,那許多段情一般,來來去去,離離合合。
不過,孤單一人的時候,
莫擔心,莫害怕,有我在你身邊,你只管笑便好。
她對他這樣說……
他想她這樣說……
他們都這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