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傻子騙人
見她支棱個眼往籃子里瞧，對面的女人好笑的拍了拍籃面。
「這個可不能給你穿，人家縣裡的大貴人定了的呢，髒了可得打斷你的腿。」
喬姝甜甜的笑開，不伸手只盯著她籃子里瞧，「亞蘭姐姐，你這些綉活能買多少銀兩。」
她笑起來時臉頰的小梨渦凹陷像裝了甜甜的酒水一樣，被喚做亞蘭的女人一愣，對她印象好上幾分。
她挪開自己的衣袖露出面上的鴛鴦戲水鞋，「這種料子的布鞋一般一百文一雙。」
做工這麼精緻的布鞋居然才賣一百文？
「這是誰定的價格呢？一般一雙鞋要做多久啊？」
亞蘭摸著籃面思忖道，「不是豐收的季節的話，如果農活再少一點，除了家中的勞務事，得五天綉成一雙。」
綉活最是年輕飯，多少女人把眼睛折騰壞了，可是市面上的價格卻仍舊不高，要知道這個朝代一件普通的成衣都得賣上百八十個銅板。
喬姝盯著女人手裡的綉活若有所思，「亞蘭姐姐，你繡的真好看，那鴛鴦和活的一樣，村裡有多少會幹你這活的人？」
亞蘭抿著唇有點不好意思，「村裡的能人多的很，我這繡的都算差勁的了。」
「亞蘭，你和這傻子講什麼？」
兩人正說著話，側面突然橫插過來一隻腳，沒防備的喬姝被硬生生得拉了起來。
她扭過頭，看見頭上帶著一簇簪花的女人正嫌棄的掏出自己的帕子，用力擦拭著喬姝剛剛坐過的地方，彷彿上面染了什麼污穢。
「傻子，看什麼看。」注意到她的目光對方抬起頭來瞪了她一眼，喬姝終於從記憶里搬出來，這人叫劉翠鳳，是村裡的喜婆，家家戶戶有喜事總少不了她的身影，原主會淹死在湖中，也是這劉翠鳳害的。
喬姝長腿邁開，一屁股坐回原位，劉翠鳳剛擦了一半的帕子被她坐住，臉都快氣綠了，「你個傻子讓開，這帕子十文一張，坐壞了你給我賠！」
她剛剛擦牛車那模樣可看不出來心疼這帕子，亞蘭偷偷的拽了下喬姝的衣角想讓她避開，喬姝寬慰的擺擺手，隨即睨了劉翠鳳一眼淡淡的開口。
「總得分個先來後到吧，我已經給過錢了，而且我先上來的，憑什麼把座位讓給你？」
劉翠鳳雖然上了年紀，但保養的還不錯，只是那張塗了脂粉的臉像是颳了層牆皮，她抽了抽帕子破口大罵，「你要坐車？你付的起錢嗎？」
拉牛車的老大爺擺擺手一臉尷尬，「這車上的都給過了……」
劉翠鳳微微頓住，從腰間數了二十個銅板，「我付雙倍，你讓她給我從這下去！」
「這…………」心善的老大爺猶豫不決。
喬姝掏出小荷包懶洋洋的開口，「那我付三倍，劉喜婆你下去。」
劉喜婆臉上的牆皮又氣的掉落了一層，「我付四倍！」這傻子命怎麼就這麼大，那天怎麼沒在河裡淹死。
「五倍……」
「六倍！」
劉喜婆下意識的跟著張嘴，就看見面前的女人擺擺手飛快的跳下牛車。
喬姝插著腰站在一臉為難的老大爺旁邊，樂呵呵的捂住嘴，「劉喜婆，大家可都聽到了你要給六倍的車錢，快給吧。」
劉翠鳳臉色黑的難看，六倍就是六十文，她可以去縣裡扯好幾塊布了。
「你這個傻子騙人！」
喬姝滿臉鄙夷，「大傢伙兒可都能作證，你說了如果我從這車上下來你就付六倍的車錢，現在我都下來了你怎麼又耍賴了。」
劉翠鳳撩開衣擺坐在位置上，眼睛滴溜滴溜的裝，「誰家會大手筆花六十文坐牛車，我剛剛是和你鬧著玩呢。」
喬姝看見她霸佔了原本屬於自己的位置，冷笑一聲，「原來劉喜婆就是這樣為達目的誇大其詞的人，搞不好男方家裡出點錢你就天花亂墜的去給他說媒了，照這麼下去村子里的那些女人誰敢讓你提親。」
「你這個傻子胡說八道什麼！」劉翠鳳擰著眉，滿臉怒意。
喬姝繼續道，「我可沒胡說，你說這光天化日自己口中答應的事都能反悔，你到了姑娘家還不都胡吹一通，我回去就敲鑼打鼓告訴我們村的姑娘，這劉喜婆說的話可聽不得。」
她拍了拍大爺的胳膊，「大爺，你這牛車經常各村溜達吧，你可別忘了告訴其他人，平西村的劉翠鳳可不是個誠信的喜婆，莫讓對方請了，以免誤了兩家的姻緣。」
老大爺偷偷瞅了凶神惡煞的劉翠鳳一眼沒吭聲。
劉翠鳳手裡的帕子都快被捏碎，她咬牙切齒的數出六十文錢扔給老大爺，「錢我都給了，別聽那傻子胡說，快點走！」
喬姝掂了掂錢笑眯眯的開口，「劉喜婆，你還少給了十文。」
劉翠鳳鄙夷的看了她一眼，「明明是你不識數，那裡正好六十文！」
「你這六十文可是買我下牛車的，你自己的車錢還沒付呢，不付車錢你就別坐人家大爺的車了，趕緊下來吧。」
「你…………」劉翠鳳拍了拍胸口把那股鬱結之氣打下去，「我給，我給！」
她肉疼的又掏出十文，扔給老大爺。
老大爺還想拒絕，喬姝連忙拉住他，揚大聲音道，「大爺，這是你應得的，你也別怕，若是旁人敢要回去，你只管和我說，我去敲鑼打鼓告訴所有人我們這的喜婆是個什麼樣的人。」
劉翠鳳嘴都快被氣歪了。
大爺把喬姝拉到一旁，掏出喬姝付的車費還給她，「小女娃兒，是大爺對不住你，車上其他人都是幾天前就定好的，大爺送完她們再來接你可以嗎？」
喬姝滿不在乎的擺擺手，「不用，大爺，這十文錢你也不用還我了，您就幫我順帶兩捆胡蘿蔔回來就行，我去縣裡也沒啥事，我明天再來坐你的車。」
大爺連連應下，見她不肯收錢，打定主意給她多帶點菜來，這才架著牛車離開。
看著牛車遠去的影子，似乎還能看到劉翠鳳氣的僵硬的身體，喬姝哼著歌心情良好的向欖元村走去。
門都出了，就去接自己的「書獃子相公」回家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