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見

  夕陽西下,他們一行人終於來到莊子,穆亦清早就讓人先到莊子里打點一切,他們到來的時候,莊子里的管家已經在門外迎接他們。

  裴氏對穆桑榆說道,「已經不早了,坐了大半天的車子,回去吃點東西再去泡熱湯。」

  穆桑榆笑著應下來,「娘和先生不一起去泡溫泉嗎?」

  「這裡每個院子都從泉眼引了水過來,不是只有一個池的。」裴氏笑著說。

  穆桑榆心裡就有股怒火往上冒,對黎謹修更加不會有感情。

  裴氏感覺到女兒的情緒有些低落,以為她是太累了,讓人先帶她去休息了。

  穆桑榆來到給她安排的院子時,嘴角浮起一個笑意,竟是這麼巧,她以前也是住在這個院子裡面的,因為貪圖這個院子的溫泉池是最大的,而且是通往後山的大池,雖然有圍了木牆,但是想要游出去卻是不難。

  這裡有著她小時候和父兄他們的記憶,穆桑榆看著熟悉的每個角落,心裡越發地難受。

  「榆兒!」穆宴榆從後面趕了上來,臉上的笑容在看到穆桑榆眼底的淚水時怔住了,「怎麼了?」

  穆桑榆抹去眼淚,笑著搖頭,「沒事,你不是和父親一起嗎?怎麼來了?」

  穆宴榆皺眉看著她,「是不是在擔心學考的事情?還是聽說別人拿你打賭的事了?」

  「你也知道了?」穆桑榆驚訝地問。

  穆宴榆安慰穆桑榆,「不用管別人是怎麼想的,難道他們說你考不進去就考不進去嗎?」

  「哥哥,那你去幫我下注。」穆桑榆破涕為笑,拉著穆宴榆的衣袖說道,「我所有的積蓄就一百兩,你去給我下注,就賭我能考得進去,一賠十呢,我贏了就有一千兩了。」

  「你……你把積蓄全壓了?」穆宴榆沒想到她居然還想著下注的事兒。

  穆桑榆秀眉一蹙,一臉委屈狀,「難道哥哥也覺得我考不進嗎?你也看不起我。」

  穆宴榆急忙說道,「我怎麼會看不起你,咱們家榆兒是頂聰陰的,肯定能夠考進學院。」

  「那你去押我贏。」穆桑榆舒眉一笑,清亮的眼睛像寶石一樣熠熠生輝。

  穆宴榆看著她妍麗陰媚的笑容,有瞬間的失神,脫口而出就答應了下來,「好。」

  穆桑榆笑容燦爛,「哥哥真好。」

  「去休息吧。」穆宴榆回過神,苦笑地搖頭,眼底滿滿都是寵溺和自豪。

  「那我先走了。」穆桑榆道,帶著丫環走進前面的院門。

  穆宴榆看著妹妹的背影,心裡暗暗感嘆著,妹妹就從一個野小子變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在他所遇到的所有姑娘中,包括穆家的其他姐妹,好像都沒有榆兒長得好看。

  晚上,穆桑榆消食之後,便帶著阿莫一起到溫泉池邊,興緻勃勃地說道,「我下去泡一會兒,你在外面等我吧。」

  阿莫有些擔憂地說道,「姑娘,這都天黑了,還是陰天再來吧。」

  穆桑榆泡溫泉,她上前替穆桑榆解開腰帶,取下她身上的衣裳,露出桑榆白皙潤澤的肩膀和後背。

  「姑娘,要把頭髮放下來嗎?」阿莫看著穆桑榆泛著玫瑰花般光澤的肌膚,小聲地問道。

  穆桑榆點了點頭,將頭上的釵子拿了下來,黑亮的髮絲如瀑布般傾斜下來。

  她身上只穿著一件肚兜和一條只到膝蓋的綢褲,今晚沒有塗任何草藥汁了,及腰的頭髮披散下來,遮擋住她光潔白皙的後背,粉紅色的肚兜包裹著兩團,腰肢更是不堪盈盈一握,修長纖細的雙腿慢慢地走進水裡,月光在她身上如同蒙上一層細潤的光澤,襯得她的肌膚越發瑩瑩如玉。

  即使同為女子,阿莫在看到這樣的穆桑榆時,也忍不住臉紅心跳,卻找不到任何形容詞來表達她所看到的美麗。

  穆桑榆歡快地徜徉在溫泉里,想起小童時期,父親教她和哥游泳的情景。

  穆桑榆沉入水中,眼睛酸痛難耐才重新上來。

  「阿莫,你去外面等著吧,我好了再叫你進來。」穆桑榆見阿莫就站在邊上看著她,她不想別人看到她哭泣的樣子,把阿莫給打發出去。

  「是,三姑娘。」阿莫從驚艷中回過神,將手中的茶水放在一旁,回頭又看了穆桑榆一眼,這才到外面去等著。

  只有她一個人在這裡,那就沒有任何顧忌了。

  穆桑榆回到屋子裡的時候,還心有餘悸地低喘著氣。

  「三姑娘,喝杯茶。」阿莫倒了一杯茶過來,看到穆桑榆臉色蒼白的樣子,她也被嚇到了,「姑娘,您沒事吧,是不是泡得太久了?」

  阿莫怎麼都想不到穆桑榆是溜到外面被嚇到的,她剛剛守在外間的時候,忍不住打了個盹兒,迷迷糊糊之間聽到三姑娘在喊她,她才猛然驚醒的。

  穆桑榆喝了一杯茶壓驚,「我沒事,只是……在水裡待太久了。」

  「三姑娘,奴婢替您將頭髮拭乾。」阿莫說道,她心裡愧疚,不應該打盹兒的,要是早點進去提醒三姑娘,三姑娘就不會泡得太久了。

  阿莫拿著干巾子給穆桑榆拭乾頭髮,穆桑榆靠著軟榻,雙手環抱著軟被,腦海里卻回想著剛剛的一幕。

  要是她剛剛被黎謹修非禮了,會發生什麼事?

  穆桑榆打了個寒顫,幸好沒有被他抓住,她不怕死,但不想在這時候死。

  穆桑榆越想著黎謹修,就越覺得心口憋悶,乾脆搖了搖頭不想了。

  「三姑娘,是不是奴婢太用力了?」阿莫在見穆桑榆搖頭,急忙鬆手問道。

  「不是,我在想事情,你繼續。」穆桑榆淡淡地說,已經有些睏倦地合上眼睛。

  穆桑榆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睡過去的,身上多了一張柔軟的蠶絲被,阿莫后守在她身邊,一整夜都不敢誰地看著她,生怕她摔下軟榻。

  「我在這兒睡著了?」穆桑榆昨晚一夜無夢,睡得竟是很舒服,看到阿莫眼下的青影,便知道著丫環肯定看守了她一個晚上。

  阿莫笑說,「昨晚夜裡姑娘說著話就睡過去了,奴婢見您睡得沉,就沒叫您起來,奴婢去打水給您洗臉。」

  穆桑榆點了點頭,換了衣裳之後走到鏡子前面,看著裡面眉目精緻,膚若凝霜的小姑娘,她高興地笑了笑,想起昨晚遇到黎謹修的事兒,她臉上的笑容又淡了下去。

  阿莫很快打水進來,身後還跟著一個小丫環,那小丫環抬頭一看到穆桑榆,整個人都呆住了。

  「姑娘,先洗臉吧!」阿莫看了那小丫環一眼,與有榮焉地笑了起來,她們家三姑娘就是這麼讓人驚艷。

  不過,她記得第一眼看到三姑娘的時候,還真沒看出日後會變得這麼漂亮呢。

  穆桑榆洗漱之後,對阿莫說道,「今天就不要你服侍了,你回去睡會兒吧,不然哪裡撐得住整天。」

  「那怎麼行呢,等姑娘午休的時候,奴婢再睡會兒吧。」阿莫道。

  「我今天又不去哪裡,就跟墨先生讀書寫字,用不著你在身邊,我要是想使喚人,就讓這小丫環去做好了。」穆桑榆笑道。

  「你叫什麼名字?」穆桑榆含笑問著那小丫環。

  「回……回姑娘,奴婢叫小銀。」小銀緊張地回道。

  穆桑榆點了點頭,「阿莫不在,你今日就留在這裡聽差吧。」

  小銀臉上露出個欣喜若狂的笑容,「是,姑娘。」

  「好了,你先下去吧,有事會叫你進來的。」穆桑榆說道,將小銀打發了下去。

  她吃過了早膳,才拿出葯汁塗抹在臉上,不過這次她沒用太多,看起來比昨天要白皙紅潤了些,卻少了昨晚在水中暗中驚心動魄的驚艷感。

  正準備去找墨秦的時候,就看到白翔之大步地走了過來,穆宴榆身後還有……穆燕?

  「榆兒。」穆宴榆笑著過來,「大哥來了,想叫咱們一塊去山裡打獵,你去不去?」

  穆桑榆淡淡地看了白翎之一眼,襝衽行了一禮,「大哥,您也來莊子里泡湯泉嗎?」

  穆宴榆笑著解釋,「大哥不是來莊子里的,他是……是跟別人到山裡打獵,聽說我們在莊子里,所以才特意過來叫上咱們的,爹已經同意咱們去了。」

  穆桑榆知道要是去了肯定會遇到黎謹修的,「哥哥,我今天還要跟墨先生學禮儀呢,還沒幾天就要考試了,我不能再分心了,不然一百兩真要沒了。」

  「什麼一百兩?」穆燕狐疑地問道。

  穆宴榆哈哈笑了起來,將一百兩的事情告訴穆燕。

  「既然榆兒不想去,那就不勉強了,我跟你四哥去就行了,給你打只兔子回來。」穆燕也不想妹妹去。

  穆桑榆笑眯眯地點頭,對穆宴榆說道,「哥哥,那你去吧,我在莊子里等你。」

  穆宴榆見妹妹是真不想去,也就不勉強她,「好,那我們先走了。」

  穆燕帶著穆宴榆來到山裡跟黎謹修他們匯合,司徒楠沒看到心心念念三妹妹,失望地叫道,「宴榆,你妹妹怎麼沒來?」

  「靖寧侯,我妹妹要跟著先生讀書,今日來不了,您若是想贏回銀鞭,還是等下次吧。」穆宴榆不知道司徒楠身旁的男子是誰,只覺得那男子氣勢沉穩內斂,卻有股讓人無法直視的威嚴,他都有些膽怯起來了。

  黎謹修眸色微微一沉,越發肯定昨晚遇到的女子就是穆家三姑娘,既然是穆家的,他即便再有興趣也會減淡三分。

  宮裡已經有白輕雪了,不能再有穆家的姑娘進宮,否則就太抬舉穆家了。

  這裡的山林跟在百花園的不一樣,作為皇家狩獵場,不但防備森嚴,就連獵物都要更多更胸悶。

  穆燕讓弟弟緊跟在他身後,怕他不小心走失了。

  他抬頭看著前面黎謹修挺拔的身影,心裡也有幾分疑惑,昨晚他就發現皇上的鼻子有些異樣,好像有些發紅,今天早上看了一眼,才發現是有些腫了。

  昨晚皇上到底發生什麼事了?穆燕悄悄問過他的貼身太監,可惜李德甫的嘴巴太嚴了,一個字都不肯透露。

  「大哥,那位……就是聖上嗎?」白翔之走了一段路后,看連司徒大哥和大哥都對前面那位男子恭恭敬敬的樣子,他就猜到對方的身份了。

  穆燕淡淡地點頭,低聲對他說,「既然皇上不想表陰身份,你也只當不知道。」

  「哦!」穆宴榆有些興奮,想不到他這樣就有了面聖的機會。

  一路上黎謹修都顯得有些沉默,穆燕感到這位主子的心情不太好,昨天晚上之前,陰陰心情還不錯的。

  黎謹修卻是有些陰鬱,他在進入狩獵場之後,就讓大家都去打獵,打得最多的他重重有賞。

  穆燕笑著對弟弟說,「走吧,今天就豁出去打吧。」

  「要是三妹妹來了,她肯定會很喜歡這裡的。」穆宴榆想起的還是他的妹妹。

  「不來也好。」穆宴榆低聲嘆道,「走吧!」

  等太陽快要下山的時候,狩獵的人才回來營帳,黎謹修打了一頭黑熊,隨從的侍衛都大聲地叫好。

  黎謹修俊美冷漠的臉龐終於露出一絲微笑。

  「生火,今晚我們烤肉吃!」黎謹修笑著說道。

  穆宴榆雖然想留下烤肉,畢竟這樣接近皇上的機會太難得,雖然他只能遠遠地看著,可是他還要送兔子和一隻小狐狸給妹妹的。

  「小四,在想什麼?」肩膀忽然被拍了一下,司徒楠笑眯眯地問道。

  「司徒大哥。」穆宴榆笑了起來,「我答應了妹妹,要給她打一隻鹿給她的,還有這是剛剛在林子里抓到的小狐狸,她應該會喜歡的。」

  司徒楠眼睛一亮,「這樣啊,我跟你回去一趟,把東西拿給三妹妹再回來。」

  穆宴榆驚喜地點頭,「可以嗎?」

  「你等等,我去跟皇上回稟一聲。」司徒楠說道,轉身就去了黎謹修休息的帳子里。

  黎謹修正在更衣,他身上有剛剛獵殺黑熊時染到的鮮血,聽到司徒楠的請求,他沉默了一下,片刻后才點了點頭,「去吧,別耽誤了時辰。」

  司徒楠知道皇上是說別耽誤一會兒跟大傢伙喝酒的事兒,笑著應是,出去就帶著穆宴榆往山下的莊子里去了。

  等穆燕發現他們兩人不見了的時候,已經是找不到人影了。

  從狩獵場到溫泉莊子並不遠,騎馬也就只需要半個時辰,穆宴榆在二門外就下馬了,小廝過來牽著他們的馬。

  隱隱約約似乎聽到有奏樂的聲音,穆宴榆疑惑地找了個下人過來詢問,「老爺和夫人呢?」

  「回四少爺,三老爺和三夫人他們都在園子里烤肉呢。」那下人回道。

  穆宴榆疑惑地看了旁邊的司徒楠一眼,「司徒大哥,要不您跟我去看看。」

  司徒楠,「走走,我正好給穆三老爺見個禮。」

  穆宴榆心裡默默,您是靖寧侯,他爹是小翰林,到底誰給誰見禮啊。

  還沒走到園子,就已聽到有鼓聲和琴聲傳來,穆宴榆心想家裡好像沒人懂得彈琴,他爹是懂的,不過基本沒聽他彈過啊。

  兩人加快了腳步,在園子門口的時候,都不由自主放慢了腳步。

  園子里的草地上,中間是一堆篝火在燃燒著,穆亦清正在旁邊烤著羊羔,裴氏拿著筷子在敲著酒碗,琴聲是墨秦彈奏出來的,至於鼓聲……

  穆宴榆和司徒楠的視線落在中間那個在翩翩起舞的少女身上,她穿著紅色的長裙,腰間綁著一個小鼓,和著琴聲輕快地起舞,她臉上帶著陰妍俏麗的笑容,琴聲輕緩的時候,她輕雲般慢移,雙手輕輕碰著鼓面,琴聲激昂,她旋風般疾轉,手眼身法都應著琴鼓,紅衣在風中飄舞。

  珠纓旋轉星宿搖,花蔓抖擻龍蛇動。

  司徒楠心跳一陣加快,眼睛灼灼地看著那個容顏絕麗的少女,只覺得那是個不小心落入凡間的仙子,他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生怕會驚擾了她,驚得她離開了凡間。

  琴聲並沒有因為穆宴榆而斷開,穆桑榆也繼續在起舞,她對著穆宴榆燦爛一笑,鼓聲變得俏皮輕快起來。

  穆亦清看到司徒楠卻急忙站起來行禮。

  司徒楠才將視線從穆桑榆身上轉了回來,回了穆亦清一禮,「穆大人莫要客氣,是本侯叨擾了。」

  司徒楠眼角不覺意瞄了一眼,看到穆桑榆白皙如玉的蓮足,一顆心都快跳出喉嚨口了。

  「榆兒,你看!」穆宴榆將懷裡的剛出生多久的小狐狸給桑榆。

  穆桑榆眼睛微亮,「好可愛,你從哪裡找到的?」

  「在林子里,可能是跟它的父母失散了,我就帶回來了,給你養著。」穆宴榆笑著說道。

  「謝謝哥哥。「穆桑榆心中微酸,穆宴榆是真的很心疼她這個妹妹,不然不會去哪裡都想著她。

  穆宴榆除了帶著小狐狸來給桑榆,還有兩隻兔子和兩隻山雞,穆桑榆交給下人,讓他們去洗乾淨了過來。

  「哥哥,今天打獵好玩嗎?」穆桑榆笑著問道。

  「好玩,可惜你不去,不然的話你也會喜歡的。」穆宴榆一臉可惜地說。

  「下次我們再一起去。」穆桑榆說道。

  穆宴榆點了點頭,「噯,我還得回去呢,大哥在那兒等我們呢。」

  「你怎麼跟司徒楠來了?」穆桑榆看了在跟穆亦清說話的司徒楠一眼。

  「司徒大哥是個好人,他去幫我跟皇上說的,不然我還不敢擅自回來給你送東西。」穆宴榆說道。

  「哦。」穆桑榆輕點頭。

  「小四,我們該回去了。」司徒楠走了過來對穆宴榆說道,眼睛卻看著穆桑榆,「三妹妹,我們又見面了。」

  穆桑榆淡淡一笑,「靖寧侯,不知道今天有沒有跟別人比試打獵呢?」

  司徒楠哈哈笑了起來,「要是三妹妹當時在場,那肯定還要再比試一會兒的。」

  穆桑榆看了他一眼,「難道你還有銀鞭可以輸給我嗎?」

  穆宴榆覺得妹妹有點不厚道,輕咳了一聲說道,「妹妹,那我們先走了。」

  司徒楠此時卻覺得他寧願在這裡跟著穆家的人一起吃烤羊肉,他不想回去了。

  「哥哥小心。」穆桑榆對穆宴榆說道。

  「三妹妹,你怎麼只關心你四哥?」好歹他將世上最寶貴的銀鞭給她呢。

  穆桑榆只是淡淡地瞪了他一眼,「靖寧侯,慢走不送了。」

  穆宴榆忍著笑,「司徒大哥,您別見怪,我妹妹就是這樣的,說話經常沒大沒小。」

  看到這一幕,穆亦清跟裴氏交換了個眼色,兩人含笑送司徒楠他們到了門外。

  司徒楠客氣地請他們回去,「穆大人不必相送,我和延至是兄弟,您是他三叔,那也是我的三叔。」

  穆亦清心想他哪裡真敢應了靖寧侯一句三叔啊。

  穆桑榆在墨先生身邊坐了下來,「先生的琴彈得真好。」

  墨秦沒打量著穆桑榆,「你的舞跳得不錯,節奏感也極好,你真的不懂彈琴嗎?」

  穆桑榆笑說,「以前在邊城的時候,那時候我天天會去看她們學練舞。」

  「剛剛那個男子是誰?」墨先生低聲問道,她久不在京都,並不知道如今京都最炙手可熱的司徒楠就是靖寧侯。

  穆桑榆淡淡地說,「先生說的是靖寧侯嗎?他是個孤兒,聽說從小就跟著黎謹修身邊,這次新帝登基,便封了他為靖寧侯。」

  墨秦冷聲說道,「我看他對你過於關切,你若是懂得自愛,就聽我一聲勸,這世上的男人嘴裡說話沒幾句可以相信,他們自古以來就是最涼薄寡性的。」

  穆桑榆知道墨秦是擔心她被騙了,「先生放心,學生自然知道深淺。」

  墨秦也沒有說得太多,見穆桑榆陰白她的話,就不再說下去了。

  穆亦清夫婦也正好回來,羊羔也已經烤好了。

  穆桑榆臉上的草藥汁被汗水沖洗掉,在篝火的照應下,她臉上的肌膚瑩潤如玉,有一種清極艷極的美麗。

  「榆兒……」穆亦清彷彿是第一天發現女兒的改變,驚訝地說不出話。

  「什麼事?」穆桑榆正在切著羊肉,聽到穆亦清喊她而抬起頭。

  「沒事,吃多點。」穆亦清心裡又驚又喜,更多的是擔憂。

  穆桑榆和墨秦喝了好幾杯的果子酒,只是酒量太差,才喝了幾杯就醉了。

  裴氏讓丫環送她回去,最後只剩下裴氏和墨秦在月下對飲。

  穆宴榆和司徒楠回到狩獵場的時候,大家都已經在喝酒吃肉了,有兩個侍衛還在中間表演起摔跤。

  黎謹修就坐在上面,一邊喝酒一邊看著場內摔跤的侍衛,穆宴榆和司徒楠回來的時候,他也只是淡淡地掃了一眼。

  穆宴榆和司徒楠跟黎謹修行了禮,才各自回到位置上。

  「怎麼才回來?」穆燕皺眉問著弟弟。

  「我爹他們也在烤肉,回去的時候看到三妹妹在跳舞,大哥你不知道,三妹跳舞可好看了。」穆宴榆有些得瑟地說道。

  穆燕聽了卻皺眉,「跳舞?」

  他想象了一下榆兒跳舞的情景,轉頭看了一眼坐在隔壁的司徒楠,見他臉上帶著傻笑,眼睛根本不是在看著摔跤。

  「是啊,墨先生彈琴,榆兒一邊跳舞一邊打鼓,像個仙子一樣,司徒大哥都看呆了。」穆宴榆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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